午後未時,京城本來平靜的街市之間忽然變得譁然。

“皇上下罪己詔了,皇上下罪己詔了!”

“什麼?罪己詔?胡說什麼?怎麼可能?”

“這等事誰敢胡說?正陽門廣場,大明門外廣場,東華門西華門外,永定門廣場,各大街口都張貼了罪己詔。當真是罪己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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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當真麼?去瞧瞧。怪不得人都紛紛在議論,到處亂跑。這可了不得,罪己詔,那還了得?”

街頭巷尾的一片譁然議論之中,百姓們紛紛前往各大內外城廣場的告示張貼之處看個究竟,幾處大廣場的告示牌前很快便擠得水洩不通,人頭湧動。

人們伸著脖子看著張貼在告示牌上詔書,有讀書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涼德,於先皇驟崩之時繼承大統。朕年幼無知,行止有虧,卻不自知。登基八年以來,朕雖有中興大明之志,然所依非人,為奸佞所惑,荒廢朝政,令天下百姓悲苦,朝廷動盪,朕愧疚難已,故罪己以謝天下。”

“朕罪有三。朕未遵先帝之言,守本勤政,荒於嘻樂,乃至荒廢朝政之事。此罪一也。”

“信奸佞之臣之言,被矇蔽視聽,乃至奸佞當權,禍亂朝綱,殘害忠良。以至於朝綱混亂,萬馬齊喑,忠良扼腕,朝野激憤。此罪二也。”

“朝綱混亂,乃至亂令頻出,以至百姓悲苦,流離無依。逆賊小人,趁亂而起,令社稷生亂,生靈塗炭。此罪三也。”

“朕之過錯尚有許多,但此三罪乃朕最大之過。念我大明將士戍守邊鎮,冷食寒衣為國盡忠。上下官員勤勉忠肯,宵衣旰食。念我百姓困頓飢寒,卻不忘忠君愛國。朕便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愧疚難已。朕決意,即日起避居文淵閣,不開酒宴,不聞絲竹。朝不輟朝,晚不輟經筵,不穿華貴之衣,不食味美之餚,同我大明臣民同甘共苦,共謀中興。直到天下百姓皆無飢寒流離之苦,朝廷上下清明和順,朕才能心安理得,享受富貴。”

“朕下此詔,天下人共知,以此為據。臣民上下,可共督之。欽此!”

這一封罪己詔可是令所有人都嗔目結舌。百姓們本不信皇上罪己,即便看到詔書,也覺得未必是真的罪己。但是當他們讀完全部內容的時候,大受震撼。

罪己詔全文坦蕩真誠,毫不避諱。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沒有任何的推諉狡辯。真誠之中帶著一絲煽情,眾人讀了這詔書,彷彿看到皇上椎心頓足流著眼淚懺悔的樣子,不覺為之感動。

這是發自內心和靈魂的懺悔,他們的皇上是真的在反省了。而且,他居然給自己立下的規矩,早朝不輟,經筵重開,不宴飲嘻樂,不華衣美食。能下如此決心,許下如此的承諾,那當然是下定了決定要改變的。

皇上他變了!

百姓們圍在告示牌前久久不願離去,之前朱厚照的一些作為已經為天下百姓所知,人們對這位大明皇帝的印象極差。甚至民間已經稱之為‘小昏君’。

這當然是文官集團和讀書人推波助瀾有功。許多讀書人不遺餘力的對朱厚照的行為進行誇大的抹黑,給朱厚照帶來巨大的聲譽上的損毀。便是報復他當初劉健謝遷以及一大批文官被罷黜下獄甚至打死的事件。

但其實,朱厚照自身的行為不用抹黑,只需透露給民間,便已經足夠讓百姓們嘆息搖頭了。

然而,今日這罪己詔下達之後,百姓們的心情卻又變得充滿了希望。皇上要洗心革面了,這當然是好事。那終究是大明的皇帝,自己終究是大明的子民。

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突然給卑微的自己跪下來磕頭求原諒,你會怎麼做?當然是原諒他啊。

當然也有人將信將疑,比如那些極為瞭解朱厚照的人。他們不相信皇上會有這麼大的轉變。他們將信將疑,保持著謹慎的觀望。畢竟嘴巴說說容易,做起來便難了。

……

內閣公房之中,楊廷和梁儲費宏等人已經將皇上的罪己詔讀了三遍。放下詔書之後,三人默不作聲。

楊廷和負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夕陽下的繁花綠樹沉吟不語。

“楊首輔,你覺得,皇上這份罪己詔,說的都是真心話麼?他當真會痛改前非?會在一夜之間便會改變麼?”費宏沉聲問道。

楊廷和轉頭問道:“兩位大人相信麼?”

梁儲抖著花白鬍子道:“老夫不信。俗話說狗改不了……這個……老夫的意思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改,也不會這麼快。皇上昨日回京還洋洋自得,今日便突然罪己,這怎麼可能?”

“梁大學士所言極是,我也不信。莫非是受了什麼刺激?又或者是心血來潮。怕是要不了幾日便故態復萌。總之,我不信皇上會變。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費宏沉聲道。

楊廷和呵呵一笑,走到太師椅旁坐下,翹起腿來緩緩喝茶。

“楊首輔,你倒是說句話啊。今日在殿上你一言不發,我外廷受了這麼大的羞辱你也不說話。眾官員心中都很不滿,你也不出聲。但你說一聲,外廷便可全體上奏施壓,豈會容皇上如此胡來?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費宏快步走到楊廷和身邊,皺眉問道。

楊廷和瞟了一眼費宏,放下茶盅緩緩道:“費大人,你要我怎麼說話?率領外廷集體上奏?當庭跟皇上翻臉,對著幹?豈非是笑話。前車之鑑,還沒吸取教訓麼?彈劾八虎那件事你莫非不記得了?後果如何?當時可是還有內廷王嶽範亨他們共同協同呢,氣勢不可謂不大,聲勢不可謂不高。又當如何?那時尚且不能成功,何況現在?我楊廷和可不會蠢到拿外廷官員的性命和官職去置氣。豈非是雞蛋碰石頭。”

“那你的意思,我們便當縮頭烏龜,悶頭不想,任憑皇上將我們外廷的權力剝奪?那張延齡豈非是為所欲為了?”費宏叫道。

楊廷和點頭道:“只能如此,皇上向著張延齡,你我能如何?但他為所欲為是不可能的,他要做事,得我們支援。我們不支援,他的政策如何推行下去?京城到地方,各級州府縣的官員都是我們外廷的人。沒有我們的支援,他如何能夠做事?”

“可是皇上說了,必須要配合他,不能阻撓。否則……”

“費大人,我可沒說要阻撓。只是我們可控制不了所有人。下邊州府要是陽奉陰違,我們也沒辦法。”楊廷和沉聲道。

費宏一愣,旋即臉上露出微笑來。

“至於皇上下罪己詔的事情,嘿嘿,我倒是無所謂。皇上真能改變,那自然是最好。皇上只是做做姿態的話,我也並不驚訝。我對這一切毫不在意。因為,我本就……沒有對他抱有希望。你們若是真想知道的話,很快你們便會知道了。”楊廷和淡淡說道。

“楊首輔,打什麼啞謎?明日之後為何我們便會知道了?什麼意思?”費宏道。

楊廷和呵呵一笑,起身道:“二位大人,今日你們都累了,我也累了,早些回家歇息吧。公務明日再辦。皇上下罪己詔了,要變成明君了,當高興才是。我晚上是打算小酌兩杯,慶賀我大明得逢明主的。哈哈哈。”

楊廷和哈哈笑著,舉步出門離去。留下費宏和梁儲兩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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