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退兵

漫天飛舞的雪花，隨著寒風從空中飄下來，灑落在雙方數十萬將士的身上，彷彿像是給雙方的數十萬將士，披了一層銀白色的鎧甲。

梁國西徵軍的主帥曹廷謹，並沒有因為天降大雪而擇日再戰，仍把決戰的日子，放在了大梁歷388年的一月二十九日。

以姑勒軍隊為主的聯軍，見到梁國西徵軍傾巢而出，也非常痛快的選擇了全軍迎戰。

大戰一開始，聯軍那邊就直接派出了超過十萬的騎兵部隊，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梁國西徵軍碾壓了過來。

西徵軍這邊各部的騎兵加起來還不足三萬，面對如同洪水一般湧過來的聯軍騎兵，主帥曹廷謹沒有讓己方的騎兵迎上去，而是讓各部的重步兵戰陣直接頂了上去。

因為梁國的重步兵戰陣，是專門為對付草原遊牧民族的騎兵而設計出來的，所以面對實力更弱一些的聯軍騎兵，守的非常穩固。

當聯軍騎兵在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之後，發現依然衝不垮梁軍的重步兵戰陣，便開始把攻擊方向，轉移到了梁軍整個重步兵大陣的兩翼，試圖從兩翼的薄弱處進行突破。

這時候，西徵軍的騎兵部隊，才分別從己方大陣的兩翼出擊，與聯軍騎兵展開了硬碰硬的交鋒，護住了重步兵大陣的兩翼。

而隨著聯軍騎兵轉向兩翼，聯軍的步兵也壓了上來，狠狠撞上了梁軍的重步兵戰陣，整個戰場頓時形成了膠著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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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西域都護府代理大都督的孫浩，雖然沒有親臨第一線進行廝殺，不過他麾下的多支精銳甲兵，先後都投入到了戰場。

到了傍晚時分，孫浩身邊只剩下了雄闊海、裴元慶和十八名燕雲騎沒有加入戰場，可見這場仗打的有多激烈。

大戰從早上打到傍晚，雙方都損失非常之大，但誰也沒把誰徹底擊潰，最終聯軍那邊首先選擇退出了戰場。

已經酣戰了一天的西徵軍，此刻也沒有力量趁勢掩殺過去，在匆忙打掃了一遍戰場之後，也退回了後面的營寨。

深夜，在主帥曹廷謹的帥帳內，西徵軍的四位高層，臉色都顯得異常凝重。

曹廷謹略帶愁容的說道：“今日與聯軍的決戰，雖說聯軍的損失可能比咱們西徵軍要大得多，但咱們西徵軍畢竟兵力比對方少。

我擔心將士們恐怕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像今天這樣的血戰了。”

曹廷謹話音剛落，王璉就開口說道：“我的懷德左衛，還能繼續打仗的，只剩下了一萬人出頭。

如果明天再這麼打一天，我不知道其他各部會怎麼樣，反正懷德左衛是一定會拼光的。”

孫哲跟著嘆氣說道：“懷德前衛和懷德南衛，今天幾乎都損失過半，特別是懷德南衛的四個騎兵營，損失的所剩無幾，加起來只活下來了三百餘騎。

聯軍的戰鬥意志，甚至是戰鬥力，要比咱們估計的高得多，我建議趁著這場大雪，立即退兵。

晚了，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

聽到孫哲提議退兵，孫浩雖然心有不甘，但卻沒有出聲反對，他也知道西徵軍經過了一天的血戰之後，已經無力再與以姑勒軍隊為主的聯軍繼續打下去。

他的西域軍左右兩衛，由於成軍不久，戰力照比其他各部都要弱，所以損失也更大。

回到營寨後經過清點，西域軍左衛只剩下了七千餘人，西域軍右衛只剩餘了不足六千人。

其實有不少西域軍的士兵，並沒有死在了敵軍的刀下，而是被督戰隊給斬殺了。

也正是靠著由孫浩麾下家兵所組成的督戰隊，不斷斬殺後退的逃兵，西域軍左右兩衛才能在今天這樣的慘烈廝殺中硬挺了下來。

另外孫浩麾下家兵中參戰的各支甲兵，也都損失很大，其中六十六人的黑虎卒，包括“九十級”黑胡奴猛將奧托沙，全部在今天陣亡。

曹廷謹看到孫浩沒有說話，便主動問道：“孫浩，你對退兵有什麼意見？”

孫浩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同意從鐵獅城退兵，不過我不會放棄已經屬於西域都護府的地盤。

我準備率領西域都護府的軍民，依靠各座城池來抵擋胡人軍隊的反撲。”

孫哲一聽，不由急聲說道：“你的西域軍左右兩衛，現在加起來還足一萬五千人，如何能抵擋住幾十萬聯軍？

你別忘了，蒲宛國的十幾萬援軍，很快就會抵達姑勒國境內，而且溫宿國也正在集結第二批的十萬軍隊。”

“父親，我也知道接下來會很難很難，但咱們西徵軍攻下的四十多座城池裡面，可足足有兩百萬梁族百姓。

咱們西徵軍可以一路退回邳州，有鎖龍關和龍峪關這兩道要塞關口擋著，胡人軍隊不可能越過滄龍山大峽谷。

問題是咱們都撤走了，剩下的兩百萬梁族百姓，很可能……應該說一定會遭受胡人軍隊的報復，我實在不忍捨棄這些梁族百姓。

何況有我率領西域軍留下來，也許胡人軍隊也就顧不得去追擊咱們西徵軍的主力了。”

孫浩的這番話，讓曹廷謹、孫哲、王璉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旦西徵軍退兵，聯軍那邊必然不會讓西徵軍輕輕鬆鬆的就退回梁國，很可能會派遣騎兵部隊沿途進行追擊。

如果孫浩不主動留下來，西徵軍也得留下一支斷後的部隊。

至於兩百萬梁族百姓，別說西徵軍沒有能力把他們都帶回邳州，就算有能力帶回去，也沒有辦法養活這兩百萬張嘴。

邳州去年原本就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大旱，為了這次西征姑勒國，邳州牧陳逢士竭盡所能才為西徵軍湊夠了兩個月的糧草。

如果不是西徵軍從姑勒軍隊的手裡繳獲了大量糧草，說不定現在西徵軍早已斷糧了。

要是西徵軍把兩百萬梁族百姓帶回邳州，恐怕他們大多活不過這個冬天。

曹廷謹語氣沉重的對孫浩問道：“你可想好了？”

孫浩點頭說道：“我已經想了很久。

我如果就這樣離開，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曹廷謹隨即說道：“我會讓乾陽軍左右兩衛，還有懷德軍的左衛、前衛和南衛，把繳獲的武器鎧甲都留給西域軍，糧草也會儘可能多的留下來。

另外我回去以後，會立即奏明朝廷，正式冊封你為我大梁西域都護府的第一任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