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龍大廈。
“‘2·27暴跌’之後，將近兩週以來，大盤暴跌8.84%，滬市放巨量1316億，創下10年來單日最大跌幅，超過900只個股跌停。”
“今日形勢逆轉，滬深股市一路慢牛盤升，重回2900點，專家表示：反彈行情是市場趨勢的根本扭轉，有望突破3200點……”
電腦裡播放著財經新聞，陸飛疊著腿，和張磊通話的時候，發號施令，指點A股。
趁著股市回漲，三體基金有計劃地撤離。
“託你的福，在茅臺、五糧液上面可掙了不少，誒，還有沒有什麼股票推薦的？”
徐磊走了進來，笑道：“華夏股神。”
“你還用碰股票？”
陸飛關閉影片，抬起頭說：“我不是在做空基金裡給你留了一份嗎？”
“沒人嫌自己錢多，我又不像某人，‘我對錢不感興趣，我從來不碰錢’。”徐磊模彷道。
陸飛白了眼：“要不要我給胡潤打個電話，在殺豬榜上寫上你的名字？”
“別別別，你和鏹東在榜單上就夠了。”
徐磊嘿然一笑，把厚厚一疊檔案遞了上去，“這是咱們06年年度報告的定稿。”
陸飛定睛一瞧，一目十行。
全年銷售額突破700億天花板，僅僅5年多的時間，比聯華超市全國3913家門店的總和，足足高出1.5倍之多。
手機銷售額超越全國連鎖賣場冠軍”迪信通”，服裝類超過燕京所有億元大賣場銷售額總和，3C數碼也同樣緊追蘇寧、國美……
零食飲料類扶持了百草味、白象、力誠等等國產品牌，還孵化出一堆七里香持股的今麥郎、衛龍、紅牛……
一項項，只有母嬰頻道排在電商第二。
“要不是我們一直把控奶粉質量，經常抽查檢驗的話，哪裡有淘多多什麼機會。”
徐磊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悅。
“這個機會給你，你要不要？”
陸飛嘴角上揚。
“那還是給阿狸吧，簡直是一顆定時炸彈，就等3·15那天了。”徐磊搓了搓手。
“這種事可不值得幸災樂禍。”
陸飛沒好氣地瞪了眼，就聽到“鼕鼕”的敲門聲，前一秒下說了聲“請進”，下一秒，孫紅斌的身影立刻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好久不見，孫總。”
徐磊雖然沒有跟他共事過，但在聯翔聽過他的傳聞，被柳傳智親自送進監獄的高層。
是條漢子，能屈能伸。
出獄之後，主動找柳傳智和解，讓拉了一把，硬生生把順馳一個房地產中介公司，做到了全國前十的品牌，甚至敢跟萬科搶食。
那時候，何等的霸氣側漏。
現在，鬢角的頭髮白了，臉也滄桑了。
“徐總。”
孫紅斌心裡五味雜陳，看著花臂的他意氣風發，再看看自己，不免唏噓。
活脫脫的一個窮困潦倒的失敗者！
“坐。”
陸飛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孫紅斌拘謹小心地說著場面話，聊了一會兒，終於進入到正題，語氣弱弱地試探：
“陸總真的打算這個時候入局？”
“這個時機有什麼不對嗎？”
陸飛倒上三杯茶，分給他們二人。
“現在房地產這行，形勢很不樂觀。”
孫紅斌毫不避諱地拿自己舉例。
順馳為了趕超萬科，這些年全國買地，不惜代價，別人出50億，他就出70億，根本不給自己留後路，結果在一波比一波狠的宏觀調控下，來不及踩剎車，順馳這輛車直接翻了。
12.8億就被賤賣了，才只夠償還債務。
辛苦創業多年，直接毀於一旦。
就這行情，還敢往裡闖，簡直逆天而為！
“孫總說的有道理，阿飛，依我看，還是等宏觀調控什麼時候鬆動了，你這商業地產院線計劃再行動。”徐磊呷了口茶，直直看去。
陸飛輕輕地撫摸杯壁，默不作聲。
孫紅斌抱著給自己東山再起留一份善緣，好心好意地相勸，如今金融管控，銀根收緊，就連以人脈通天自居的王建林，也借不到錢。
因為資金壓力巨大，山窮水盡，不得不壯士斷腕，21個已經運營或者動工的萬達廣場，忍痛割讓其中的9個，報價31億套現。
“萬達也沒錢了？”
陸飛舉杯的手突然一頓。
“像萬達這種輕資產的模式都這麼困難，陸總可以想象到房企融資有多麼難了吧？”
孫紅斌也不傻，一聽到以大型商業地產為中心的商圈，立馬猜到陸老爺要學萬達模式。
萬達院線，就建立在萬達廣場的基礎上。
“你看看，這就叫專業。”
徐磊睨了一眼，“你還要堅持做院線？”
“我做院線，又不單單只為了漢唐。”
陸飛拍了下沙發把手，“我也是為了飛購網將來的發展，提前做幾手準備。”
“這怎麼講？”
徐磊和孫紅斌互看一眼，洗耳恭聽。
“既然以後很有可能合作，我不妨把話說得敞亮一點，做院線，首先為了美團票務。”
陸飛直截了當地說出目前的困境，美團票務和維絡城這套軟硬件，明明先進，卻偏偏遭到院線和影院的聯合抵制，覆蓋率相當低。
這年頭，屬於院線佔據主導的階段。
華夏電影市場缺少統一的計算標準和釋出渠道，基本也有兩套票務系統，就像某些地產公司有兩本賬，一套負責影院日常出票，一套負責將票房上報國家，其中就有漏洞可鑽。
廢票利用、捆綁套餐，甚至偷票房。
倘若票務系統覆蓋了，就沒法明目張膽！
“所以陸總是想透過建設自己的影院，在自己的院線鋪設美團票務系統，培養使用者的使用慣性，等用習慣了，自然會倒逼那些不肯配合的院線配合，引入美團票務系統。”
孫紅斌舉一反三，“甚至可以倒逼那些中小的影院，加盟陸總的院線品牌，對嗎？”
“沒錯！”
陸飛打了個響指，“漢唐院線會一手抓自營，一手抓加盟，由漢唐來做大品牌，然後派出代表參與加盟影院的經營，最終讓整個院線能夠‘統一品牌、統一管理、統一營銷’。”
徐磊皺眉說：“阿飛，可是為了院線就開發大型商圈，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孫紅斌滿是不解，就算萬達模式自稱是輕資產，但跟一心一意搞院線相比，投入的資金，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何必執著商圈呢？
同等的錢，完完全全可以建更多的影院！
“難道美團就只有票務嗎？”
陸飛可不是為了這點醋才包的餃子，恰恰相反，像入駐的餐飲品牌，可以直接轉化為美團第一批外賣，甚至美食團購的商家。
何況不只是美團，還有飛購網。
如今還是電商的爆發期，可五年、十年以後呢，流量紅利一結束，使用者增量就陷入瓶頸，頭部只能相互之間燒錢，不斷拼存量。
電商就要從1.0進入到2.0。
一種就像快手、抖音，帶貨電商。
另一種，就是從線上走回線下實體。
相當於，沃爾瑪和亞馬遜的合體。
晶東商城，以及飛購網孵化的眾多服裝、百貨、食品、電器、美妝等等品牌，可以像漢唐院線一樣，入駐到陸老爺的商業廣場。
比如，良品鋪子。
日尼瑪，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只有線上線下和物流結合在一起，才能誕生出真正的新零售，才能讓飛購網扶持的這一批電商品牌，從低端向中高階衝擊。”
陸飛滔滔不絕地描繪未來的電商版圖。
“美食點評”、“票務系統”、“新零售”，甚至扯到“人工智慧”，一個個跟“網際網路+”相關的概念，湧入到孫紅斌和徐磊的腦中。
他們忍不住吸了口氣，陸老爺怎麼這麼多套路呢？簡直是小母牛戴胸罩，一套接一套。
“線上為虛，看似飄渺，殺人於無形，線下為實，儘管笨重，但刀刀致命。”
陸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你們現在覺得，這是醋呢，還是餃子？”
“咕嚕，陸總你打算前期投入多少？”
孫紅斌覺得大有可為，躍躍欲試。
“那要看王建林怎麼賣了。”
陸飛雙手交叉，“你不是說是萬達廣場對外出售嗎，我很感興趣接手幾個做試點。”
“至少3個起步，那可要10多億。”
孫紅斌心裡不是滋味，當時距離救活他的順馳，也就差10個億，可就是籌不到。
“我會用三體基金的名義，向市場上募集資金。”陸飛晃了晃自己翹著的腳。
聰明人都是用別人的錢去賺錢！
“陸總高招，佩服，佩服。”
孫紅斌不得不感慨，悔不能早點認識陸老爺，要是能早一點找他的話，順馳還有救！
“孫總，不知道我最看重你的是什麼嗎？不是專業的你，而是失敗的你。”陸飛拍了下他的肩，“就像飢餓的狼，一樣渴望成功，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你靠的住的人。”
“陸、陸總，我幹了！”
孫紅斌激動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陸飛滿意地點了下頭，接著商量商業地產整體規劃，具體到命名，還有大致的合作框架，投資佔比、股權分配、管理模式……
從白天，聊到黑夜。
“陸總，徐總，合作愉快！”
孫紅斌興奮得無以復加，冥冥之中能感覺到自己東山再起之日，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合作愉快。”
陸飛和他握了下手，眼神意味深長。
這算不算把房地產老闆也帶入影視圈？
之前的煤老板，現在的房地產老闆……
陸老爺真不愧是娛樂圈的行業明燈啊！
…………
“飛購網年度報告出爐！”
“飛購網06年交易額位於全國第二大綜合賣場，這一數字高於華潤萬家（379億）、大商集團（361億）、家樂福（248億）、物美（231億），僅次於百聯集團（771億）。”
“……”
“高盛集團分析師表示：《福布斯》對飛購網估值的統計，存在嚴重低估的問題。”
“低估！低估！憑什麼飛購網就是被低估，淘多多、阿狸粑粑難道就不低估嘛！”
鹿雲憤憤不平地起身，看向背後牆上掛著的“華山”的匾額，之前的“桃花島”已經不見蹤跡，因為他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銘記——
飛購網，就是作惡多端的嵩山派。
現在雖然是五嶽電商盟主，但阿狸粑粑總有一天會把陸飛拉下馬，重振華山派！
“唉～”
蔡崇鑫推門而入，見狀嘆了口氣。
陸飛儼然成了鹿雲的心魔，已經到了魔障的地步，甚至取名“風清揚”，也僅僅為了壓陸飛這個“令狐沖”一頭，還把針對飛購網的方案，稱之為“打狗棒法”，專打廢狗！
“崇鑫，有事嗎？”
鹿雲轉過頭。
“承銷商，我和孫正義商量後確定了高盛、德銀、摩根士丹利這三家。”蔡崇鑫問道，“他們都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上市？”
“肯定在619之後，肯定在下半年。”
鹿雲摸了摸下巴，“你什麼意見？”
“我覺得宜早不宜遲，九月、十月計較合適，中間兩個多月足夠我們路演了。”
蔡崇鑫扶了扶眼鏡。
“那就這樣，等開會的時候你提出來。”
鹿雲踱著步，踱來踱去，“我來講上市之後的下一步計劃，就像飛購有企鵝這個流量，阿狸也必須得有自己的社交流量。”
蔡崇鑫建議說：“龐升東的51網怎麼樣？是模彷企鵝模彷得最像的。”
“就是那個打青色擦邊的SNS網站？”
鹿雲眉頭擰成一團。
“可別小瞧了這個‘以日記、照片等為核心的交友網站’，已經在轉型了，據說專門做了一款跟QQ類似的51掛掛，摸著企鵝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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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崇鑫說：“第三輪融資收到了很多意向，包括你的老熟人，史玉豬。”
“他的巨人網路好像也是今年上市。”
“對啊，史玉豬一定想照搬企鵝’社交+遊戲‘的模式，51網看樣子是勢在必得。”
“想不到還沒跟陸飛交上手，倒先跟史玉豬打上了。”鹿雲難得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恐怕不只史玉豬。”
蔡崇鑫提醒說李彥紅也摻合電商一腳，“佰度有啊”正是上線，進軍C2C市場。
計劃在315，打響第一炮！
“呵呵，連李彥紅也想來湊熱鬧。”
鹿雲冷冷一笑：“他以為電商很簡單啊，隨隨便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分一杯羹的嘛！”
“畢竟佰度在搜尋市場份額排第一，估計覺得我們靠第三的雅虎華夏，都能坐上電商第二，再怎麼著也有佰度巨大的流量支撐，在C2C上趕超我們，也許不在話下。”
“崇鑫，你覺得該怎麼辦？”
“可以把飛購放一放，我們先借這次3·15、6·19，來一個敲山震虎，等上市有了充沛的資金，再根陸飛、劉鏹東一決雌雄！”
“好，就拿佰度有啊熱熱身！”
鹿雲瞬間心動，對付像飛購網這樣的龐然大物，當然是公司上市之後更有底氣和實力。
而佰度有啊，how dare you？
誰給你李彥紅的勇氣，敢挑戰老二？
嗎的，打不贏飛購，我還打不贏你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