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治療意見是什麼？”
給焦贊義母親檢查診斷過，李茂陽和焦贊義等人來到一間辦公室，詢問焦贊義和他四十多歲的大哥道。
焦贊義大哥焦贊明，屬於省裡一個重要廳的廳廳長，年僅四十多歲，這是體系內上升特快的拔尖人才了，前程遠大。
從見到李茂陽，這焦贊明就沒怎麼說話，只是看著他一副沉思的模樣。
“我們已經邀請了京都專家來會診開刀，然後想麻煩李醫生和其他幾位老中醫做做中醫方面的保駕護航。”
焦贊義看著李茂陽道。
目前對於子宮癌的治療，國內普遍通行的治療方案還是以西醫為主，中醫輔助，幫助西醫在開刀和化療等治療中調理患者身體。
焦贊義母親被診斷為宮頸癌二期，一、二期屬於早期，按目前醫學理論還有開刀的條件。
焦家二兄弟根據省一院醫生的建議，拍板決定這個治療方案，也算是中規中矩。
可李茂陽聽了皺起了眉頭來。
“就阿姨目前的年齡和體質情況，開刀不合適，我建議採用純中醫治療。”他直截了當地道，“否則你們邀請我過來參與治療，意義不大，一旦經西醫動刀後，我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焦贊義的母親都已經六十多歲了，目前身體消瘦，精神萎靡，食慾不佳，這種情況下動刀和化療，對氣血損傷太大，讓中醫輔助治療，他擔心功效也不會有多大。
這種明知不可為還去給兜底，他李茂陽是不會幹的。
他目前的一點醫名可是得來不易，斷不願意在這種不知所謂的治療中被毀掉。
所以如果焦家兄弟不聽他的治療意見的話，他是不會插手這個病例的。
“李醫生，如果由你著手採用純中醫治療的話，把握有多大？”
一直不大開口的焦贊明開口了。
腰身挺直地坐在李茂陽的對面，一副會議桌上聽取下屬彙報的模樣。
“西醫開刀和化療後，不復發和不擴散的把握有多大？西醫這方面有沒有給你們做過一個保證？
開刀和化療後，患者生存期有多長？西醫這方面有沒有給你們做一個保證？”
李茂陽目光平視焦贊明，一臉平澹之色地反問道。
焦贊明：“……”
西醫誰會給患者做這種保證？
他們永遠是科學的客觀的態度，只要術後還有一絲復發、轉移和擴散的風險，就永遠不會給患者說保證什麼的話。
絕大多數患者，就是奔西醫這種科學客觀的態度去的。
“茂陽，焦廳廳長也是擔憂老太太……”
一邊的梁文和道。
李茂陽笑了起來。
“這和擔憂不擔憂患者的病情無關，你請西醫主治，西醫不給你任何保證你也甘之如飴。
一旦面對中醫，你就想要讓中醫給你來個保證……
呵呵，我們中醫也很客觀科學啊，只要存在一絲風險，我們中醫也不會給你做這種保證的。
到底採用哪種方式來治療，這個只能是由你們患者家屬自己來估量決定了。”
他的這番話，可以說沒給焦贊明留任何的臉面。
特奶奶的，這又不是對賭協議。
而且哥也不是你的下屬，不用這麼一副臉孔跟哥來說話。
一邊的一個主任醫師插話了。
“小李醫生，我承認你的中醫造詣可能真的不錯，可你可能對西醫沒有多少瞭解。
目前老太太這病情還有手術的條件，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沒有手術的機會了。”
李茂陽聽了這話，慢慢轉向這個五十多歲的主任醫師。
“一旦老太太做了這個手術，你敢不敢保證不再復發，不再擴散？你敢不敢保證老太太做了手術化療後能活到八九十歲？”
“小李醫生，你這是在抬槓了。”這個主任醫師氣忿忿地道。
“我就問你敢不敢做這個保證？”李茂陽目光鋒銳地盯著這名主任醫師繼續追問道。
“京都專家主任們也不敢做這個保證。”這名主任醫師氣憤地道，“小李醫生……”
“那你說個屁啊！”李茂陽毫不客氣地駁斥道，“現在是這位患者家屬讓我做出保證，你聽明白了嗎？沒聽明白你插什麼話啊？
何況你說的這個恐怕會錯過手術的機會，我就認為你就是在販賣焦慮！
如果你不能保證手術後的療效，你怎麼知道老太太這次錯過了這次手術機會，就不是僥倖躲過了一次鬼門關？
你有沒有徹底搞清楚，就老太太如今的這個身體狀況，手術和化療對她的損傷到底會有多大？
患者本身體質就很差勁兒了，一旦經手術和化療後氣血再次大為損傷，體內正不壓邪，不僅僅會存在復發和擴散的風險，還有可能產生其他嚴重併發症！
這個，你作為這麼大一座醫院裡的……你應該是一個主任醫師吧？那你有沒有徹底搞清楚，這樣的手術和化療，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徹底搞清楚了沒有？
還小李醫生你可能對西醫沒有多少瞭解，可我對人體的瞭解，最起碼應該不差於你！
無論中醫和西醫的治療，都是基於對人體的瞭解再決定治療方案不是嗎？”
滿屋寂靜！
李茂陽這一炮話聲音不高，可足夠氣勢洶洶！
說得難聽點兒，簡直是在當面像訓斥一隻猴一樣訓斥這名主任醫師了！
主任醫師氣到不行，又不便於在焦家兄弟面前雷霆大發，只能手指著李茂陽：“你，你，太沒教養了！”
“頂撞了一下你這個主任醫師，就是沒教養了？你給人家販賣焦慮就是有教養了？”李茂陽笑道，然後一揮手，“好了，好了，抱歉了，你畢竟也五十多歲了，我不敬你的學識，怎麼也還應該尊敬一下你的年齡的，對不起啦！”
這算是變相地再補一刀了！
滿屋繼續寂靜中。
李茂陽轉向一邊尷尬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梁文和，嘆了口氣道：“梁總，不好意思啊，今天中午沒休息，脾氣大了點兒，不過，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種情況我真沒辦法出手的。
治療是要講療效的，就患者目前這年齡和體質，一旦動刀和化療了，情況就複雜多了，就我目前這點兒水平已經不頂多大事了。
還是先讓患者家屬自己再想想。
如果決定採用純中醫治療，再找我也不遲，看在梁總你的面子上，我儘量抽時間給患者治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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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茂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讓焦廳廳長他們再拿拿主意，畢竟這麼大的一件事，暫時也不好拿決斷的。”
梁文和嘆口氣道。
這小子今天特麼的簡直像吃了生的一樣，怎麼這麼衝，逮誰咬誰？
一時忘記了提前給這傢伙做做思想工作，結果就搞成了這樣！
梁文和真感覺下不來臺了。
“那好吧，就這樣。”李茂陽說一聲走出辦公室，由梁文和司機小高送他回酒店。
醫生辦公室裡。
終於緩過勁兒來的焦贊明對梁文和道：“這小子這脾氣，咋這麼衝？”
梁文和苦笑道：“這小子一貫就這脾氣，不是這脾氣，誰敢逮住一個洋人那麼使勁兒薅洋毛？這都把整個京都醫療界給攪動了！”
“恃才放曠，到底走不長遠！”一邊的主任醫師氣恨恨道，“出了那麼一點兒小名聲，就狂得不知道自個兒有幾斤幾兩了，好像天下醫生沒比他更高明的了！
老太太這情況做手術，誰不知道會有一些風險？可不做風險更大啊，這不是兩害權衡取其輕嗎？”
一邊的梁文和笑道：“秦大夫也不要太生氣了，他對誰都這樣，著急了連我都頂撞，就這麼一個年輕人，不過本心並不壞。”
這麼說完，辦公室裡安靜了一會兒。
焦贊明拍拍桌子道：“還是做手術吧，這個還是更可靠點兒，現代醫學應該還是更值得相信些。贊義你覺得呢？”
焦贊義點點頭，沒說什麼。
再怎麼說，現代醫學還是更值得信賴，這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被李茂陽那麼說了一通，他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