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單的喬裝改扮,陸弗言憑藉鈔能力的幫助,先其他乘客一步安全上船。

此刻他正站在更高一層的住宿艙過道,半倚著欄杆向下眺望,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個長寬相近的身影。

當然,為了防止陳胖子ptsd發作,當場跳船,陸某人並沒有急著上前套話。

他默默派出NKUD的專業間諜展開監控,隨後便扶正了墨鏡,回艙內休息。

直到下午3時,氣墊船準時鳴笛出港,老陸才故意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晃晃悠悠的從艙室下到餐廳,準備和陳維利來一場“天緣湊巧”的美妙邂後~

只是隨著他正式踏入餐廳,現實情況與陸某人的計劃卻發生了一些出入…

“孤舟”號氣墊船作為大裂谷地區重要的交通工具,常年處於超負荷工作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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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與印象中高階大氣上檔次的遊輪相比,孤舟號各功能區的裝修風格明顯走的是實用主義路線。

所謂的餐廳別說吊燈、地毯之類的裝飾品,甚至連桌椅板凳都沒安排!

十多個廚灶大咧咧的分佈在房間中段,各種成品、半成品食物都一股腦堆在乘客們面前,任憑挑選。

大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講究點兒的拿個容器盛好,不拘小節的直接攥在手裡開幹!

而在那些灶臺周圍,隨船出行的乘客們各自拿出早先準備好的包袱皮墊在金屬艙板上,一方面隔絕掉屁股底下燙人的高溫,另一方面也算是圈出自己的地盤兒。

幾個看上去絕非善類的狠人搶佔了船艙兩頭最開闊的用餐地點,一面擺弄著手裡的小刀,一面得意洋洋的大聲喧鬧。

而其餘默默無聞的乘客其實也並不怎麼好惹…

至少根據NKUD反饋的資訊,其中有幾位身上揹著不止一件命桉!

在這樣的環境下,陸某人自然很難用“拼桌”這樣的藉口與陳維利搭話。

——這個老奸巨猾的前奴隸販子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特意花了筆小錢與一夥兒行商搭伴兒。

此時他正陪著笑臉和那些小生意人坐在一起用餐,陸某人要是硬插一腳進去,難免引起騷亂。

他現在本質工作是個臥底,表面身份則是通緝犯。

不論哪一樣,顯然都不適合吸引太多關注。

好在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陸弗言僅僅躊躇片刻,很快有了法子。

走到最靠近陳維利一行人的大廚旁邊,要了一份炭烤沙蟲腿。

然後又故意掏出一張100元面額的華南券,請大師傅找零。

…這種大額紙鈔不好破開,前後又有其他客人等著購買晚餐,倆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勒片刻,差點兒鬧出爭端。

好在,陸弗言順勢提高音量,宣佈讓一分利,找其他客人換錢。

這下動心的人雖然不少,但相比攜帶貨款的行商,其他客人也沒那麼容易湊錢。

幾個做買賣的小販彼此一合計,頓時決定佔下這個便宜!

不等陸弗言把目光投向他們,其中一個身著紫色長袍,頭上還綁著同色髮箍的年輕人便主動湊到跟前,拉住陸某人的胳膊。

他一面做出相熟的樣子,一面示意他小聲說話。

“這位兄弟看著面生,想必不怎麼出遠門吧?”

“有些事外出公幹,您是?”

“鄙人錢定偉,和幾個朋友合夥兒做點兒種子買賣。”

紫袍青年善意地笑了笑,還特意讓開半個身位,讓陸弗言看清坐在不遠處的同伴。

…他顯然沒有察覺到,能言善道的陳胖子僅僅是看了這邊一眼,就直接渾身繃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沒請教?”

“哦。大家平時都叫我楊哥,您叫小楊也行。”

“哪裡的話,楊哥年少有為,一看就非常人…我借您一步,咱們坐下聊吧。”

錢定偉笑得比剛才更加燦爛。

他隨手幫陸弗言結了飯錢,平息了爭端,順勢將他引到自己一行人中間。

剩下的幾個商人也很有眼力見兒,配合默契的向兩邊挪開,給陸某人留了個相對寬敞的座位。

只是原本坐在錢定偉身邊的陳胖子這會兒基本正處於大腦短路狀態,哪裡還顧得上給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讓座?

不明就裡的錢定偉微微皺眉,輕輕推了他兩下。

卻不想陸弗言卻搶先一步,挨著陳胖子坐下。

“這不是陳老板嗎?幾日不見,您這是搬家了?”

“哦?楊哥和陳老板原來是舊識啊?”

“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就前段時間,我還幫陳老板掙了筆小錢呢——你說是吧,陳,老,板。”

“啊…是,是是是,這話說得,那啥,多謝您照顧…”

“是啊?那楊哥您這業務挺廣泛啊?”

陸弗言已經坐下,錢定偉也不好再把人拉起來,他挑著話接住陸某人挑起的話頭,然後挨著他右手邊坐好。

三個非親非故的陌生人擠在一堆,明顯已經突破了社交安全距離。

但這其實也正是錢定偉想要的效果!

對他來說,這單生意已經到手,接下來就等著錢貨兩清。

萬不能讓陸某人藉著與陳老板聯絡感情的空檔,把換錢的事情湖弄過去,白白讓自己承受損失。

…好在,陸弗言本身也沒有賴賬的心思。

他把剛才掏出來的大票徑直遞到錢定偉懷裡,嘴上卻仍是在和陳胖子交談。

而眼看他這幅財大氣粗、人傻錢多的凱子做派,周圍同行的商人們也不免動了些宰客的心思!

趁著陸某人談興正濃,錢定偉與其他幾人簡單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按下原本打算交換的紙幣,手指一撇,便從錢袋裡換了另一沓碼得整整齊齊的新鈔。

“楊哥和陳老板既然認識,我怎麼能掙您的錢?

這樣吧,兄弟幫你把錢破開,咱們就不談這一分利的事兒了,權當交給朋友。”

錢定偉雙手捧著紙鈔,恭恭敬敬地遞到陸弗言手邊。

這一舉動間接刺激了方才一直發蔫兒的陳老板,讓他觸發了商人謀利的被動,突然醒轉過來。

…在遠離中心區的邊緣世界,各幣種兌換向來是門深奧的學問。

陳維利雖然不是旅商,但多年生意人的從業經歷,還是讓他摸透了不少行業規則。

錢定偉嘴裡說出的話聽著好像康慨,但他拿來交換的這沓新鈔,卻明顯是某個城邦發行的抵押券!

這種錢雖然也能用於交易,但因為其價值並非由城邦本身保證,而是與具體的貨物繫結,因此貶值的風險也相對較高。

而眾所周知,貿易結算總是厭惡風險的…

這也就導致此類抵押幣的實際使用價值,遠低於官方推薦“匯率”。

從這個角度看,錢定偉一個轉手掙走的可不止陸弗言開出的一分利(10%)那麼簡單。

…這點兒門道若是在平時,陳維利定然不會當場說破。

站在奸商的角度,他多半也會和這幾位行商一樣,想著怎麼從冤大頭身上多刮點兒油水!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陳胖子看著賊眉鼠眼的錢定偉,恨不得一刀直接給他攮死!

媽的要錢不要命是吧?

陸弗言是什麼人?誰敢這樣掙他的錢!?

你們這簡直是公廁面前拿大頂——死到臨頭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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