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我這…你…那個…趙小姐她…這…”

生死關頭,陳維利急的滿頭冒汗,卻硬是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口。

他掐著自己大腿磨蹭了好一會兒,終於把心一橫,噗通一聲跪倒在陸弗言面前。

“陸先生!先前多有得罪,我…我給您磕一個吧?”

“啊這…大可不必了。”

陸弗言略一挑眉,接著連連擺手。

他對陳維利的確沒有好感,但作為穿越者實在不習慣有人朝自己磕頭。

“陳老板放心,大家既然都做了階下囚,我也沒必要憋著非弄死你不可。”

他回頭繼續看向趙曼筠,順著對方的提問娓娓道來。

“趙小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殺羅德尼,僅僅是出於緊急自衛,至於陳老板…雖然他平日裡也不怎麼幹人事,但畢竟沒有直接對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他?”

“可是請海正公司員工給你洗腦的就是他啊。”

“是奧,那當初下單要人的還是夜鶯酒吧呢!難道我連你和鳳蝶夫人也一併殺了嗎?”

“你暫時沒這個能力。”

趙曼筠毫不客氣的點破其中的區別,但陸某人也沒有因此惱羞成怒。

“這倒也沒錯。但說句大話,即使我能做到,也不會屠了夜鶯酒吧洩憤。”

“不像是真話——哪有奴隸不恨主人的?”

趙小姐聞言再次搖頭。

而陸某人也沒有強辯,只是心平氣和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明補充。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你看啊,首先,我就沒怎麼正經當過奴隸,階級情感沒那麼強烈;其次,就算我恨奴隸主,難道就得把世界上所有奴隸主都吊死?”

“這麼說你是奴隸制的擁護者。”

“當然不是,如果有條件,我希望人人平等、天下為公。

但既然你我都生活在這麼個萬物凋敝的時代,有時候也不得不對現實做出妥協…存在即合理嘛。”

“合理嗎?”

趙小姐繼續追問。

“我所謂的合理是指合乎理性,而不是指符合廣義層面的公序良俗——100個人住在漏水的大船上,不先讓船工吃飽飯,他們怎麼有力氣堵住破洞?

硬是要求大家施行絕對民主的政策,把只夠50個人吃的糧食平均分成100份,這是在扭曲現實適應理論,結果不過是100個人一起淹死而已。”

說到這兒,陸弗言先是伸手指了指瑟瑟發抖的死胖子,而後又指向樓下舞池中的鳳蝶夫人。

“我把他們都殺了,還會有其他奴隸主填補他們的空缺;

我推翻整個中繼站的奴隸制,失去計劃與領導的受壓迫者或許能飽餐一頓,但之後更多的人卻會因生存物資貴乏的問題死去…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買賣,我為什麼要做?”

“看來你想的很透徹,那為什麼之前還要逼陳維利找夜鶯酒吧的麻煩?”

“一碼歸一碼嘛。”

陸弗言擺了擺手。

“我攛掇陳老板找鳳蝶夫人討債,他不論去不去,總會覺得背後是海正製藥下的黑手——只要陳老板不敢上門找羅德尼查證,我幹掉人家醫藥代表的事情就能拖延幾天曝光。

如果運氣夠好,陳老板或許還會私下打聽有關此事的訊息,這樣還能分散你們這邊的注意力,而我則趁此機會打個時間差熘走。”

陸某人並不執著於殺人報仇,但反過來看,如果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奴隸主的死活,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計劃的不錯~”

趙曼筠報以微笑。

“可惜沒成功。”

陸弗言嘆了口氣。

“反正關於你的問題,我能回答也就這麼多…按照等價交換的原則,現在應該輪到我向您請教。”

“可以,但我不一定回答。”

“放心,問題不難…”

陸弗言向後靠在沙發上,用身體姿態的變化調整對話的氣氛。

“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倒黴鬼,您和夜鶯酒吧到底為什麼非得跟羅大夫搶人?”

自穿越以來,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陸弗言心頭。

一切的變故、矛盾,似乎也全都以此為核心反覆糾纏…

可以說假如不解開隱藏其中的秘密,再聊其他任何話題都不過只是隔靴搔癢。

而對此,趙曼筠並沒有第一時間給予正面答覆。

“你錯了。普通人可沒法兒反抗海正製藥的洗腦工程,更不可能操縱人心,反過來改變加害者的思想,讓他們對你言聽計從。”

“這話說得…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面對誅心之論,陸弗言下意識地選擇迴避。

但一接觸到趙小姐堅定的目光,他很快意識到對方並不是在向自己求證——趙曼筠不一定對虛擬國家的事情瞭若指掌,但她一定看出了其中的破綻、關竅。

對這樣的人繼續說謊,無非浪費時間,侮辱雙方的智商。

“好吧,就算我確實對羅德尼施加了影響,但‘言聽計從’著實太誇張了——要真那麼方便,我幹嘛還要費力氣殺人滅口?你說對吧陳老板?”

“...”

突然被cue…心裡七上八下的陳維利這時候還能說啥?

感謝陸弗言不殺之恩?

還是大罵對方沒話找話?

…tmd能不能別看我!?

左右為難之下陳老板最終只能勉強堆起個笑臉,唯唯諾諾地點頭應是…

隨後當趙小姐看過來時再次以頭搶地,只恨背後少了個殼兒。

好在,兩人都沒有繼續為難陳老板的意思。

“言歸正傳,你找我總不能就為了這點兒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吧?海正製藥的心智干擾矩陣不是效果更好?”

“你又錯了,這可不是什麼小手段,我們找到你也不是為了替代洗腦機器。”

說到這兒,趙曼筠放慢了語速。

同時重新挺直的腰背要從身體語言方面體現出她此刻的鄭重。

“其實找到你多半只是個巧合。

如果陳老板沒有請海正製藥的員工給你洗腦,如果你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應,你這會兒多半已經是服務於夜鶯酒吧的男公關之一。

我們的組織需要藉助夜鶯的力量達成某些目的。而本來的計劃並沒有把你包括在內。

但既然屬於邪神的超凡力量在你身上顯露端倪,我們也不得不特事特辦,臨時增加點工作量了。”

“邪神?200多年前毀滅世界那個?”

接收了羅大夫部分記憶之後,陸弗言已不再是對廢土世界一無所知的小白,但勐然聽聞有關文明存亡的大事件,還是不由得心緒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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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小姐此時也早已收起了談笑心思,字字句句都講得格外慎重。

“準確的說,廢土世界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來自那‘些’遠超人類想象的恐怖生物。”

“...包括你剛才使得手段?”

“當然。”

“沒有例外?”

“我是說全部。”

陸弗言砸了咂嘴,心中一陣恍忽。

他還算是個比較謹慎的人,因此剛一更新完情報,立刻對自己身體裡的外掛起了戒心。因此接下來的話其實不僅是在問趙曼筠,更是在問他自己。

“好傢伙…那你們膽兒夠肥的。明知道這玩意兒引發過末日危機竟然還敢繼續用?”

“因為這是人類唯一的自救之路——就和你用這力量對付羅德尼大夫一樣,這都屬於緊急避險的範疇。”

“…所以你們費這麼大功夫,就是為了拉我入夥?”

得知幫助自己脫困的金手指可能是來自邪神的饋贈,陸弗言頓時糾結地揉了揉自己眉心。

他先是停掉了NKUD的工作,接著又花了幾秒鐘切換回人工處理方式,理順腦中突然噴薄而出的雜念,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

“我能拒絕嗎?”

“不行。”

“怎麼還帶限制人身自由的…”

“因為比起普通超凡者,你身上還有其他特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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