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方以智以個人名義，皇室託底擔保的方式，成功從天下通銀行借到了款。
借款額為500萬銀元。
年息10%！
且五年內必須還清本息。
借款條件頗為苛刻，利息也特別高，若是換作皇帝朱由檢來借的話，條件肯定會寬鬆許多，利息也會低到近乎於零的程度，但哪怕是高息，哪怕借錢成本很高，朱由檢也不想親自借了，就怕中了許家莊套路，喪失更大的利益。
這導致方以智個人也承擔了一定的風險，倘若明年皇家農莊也出現嚴重歉收，入不敷出的話，他肩上的壓力可就更大了。
不過方以智堅信自己會成功的，他有足夠的把握，甚至這筆借款他明年就能連本帶利的還上。
“陛下，我明年定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方以智暗暗說道。
……
崇禎七年，九月八日，上午。
南直隸，興化縣，豐樂村，曾氏養牛場。
今天對於養牛戶曾天順而言，是個非常重大的日子。
因為他的曾氏養牛場裡養的第二批安格斯肉牛，經過近七百天的精心飼養，今天又到了出欄的日子。
在許家莊派來的工作人員的忙碌下，除了有兩頭在飼養過程中不小心死亡，剩下的88頭公牛，全部成活、長大，達到了出欄標準，重量都在720公斤左右。
“不錯，老曾你的牛養的好啊，品質很高。”負責稱重的許家莊工作人員，豎起拇指說道。
“還行還行。”曾天順謙虛的點點頭，旁邊的兒子呂文、呂武，還有手裡抱著個孩子的妻子王英娘，也都是一臉的成就感，因為這些牛是他們一家人努力的成果，是他們無數汗水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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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出來了。”
另一位手裡拿著計算器的工作人員的話，讓曾天順感到一振，他說道：“一共88頭肉牛，總的毛重是63628公斤，但這些牛早上都餵飽了草料，得扣下264公斤的份量，實際毛重是63364公斤，不知你可有疑問？”
“沒有沒有。”
曾天順搖頭，瞪了旁邊的妻子王英娘一眼，就是這個婆娘出的瞎主意，想佔點許家莊的便宜，但這點小聰明有用麼，還不是被一眼看穿？而王英娘張張嘴，想上前辯駁，說牛早上沒吃那麼多草料，最多就四五斤而已，但被曾天順瞪了回去，讓她別再添亂。
“趙管事，今年收購這些牛的行情怎麼樣？價格是多少錢一公斤？”
曾天順十分忐忑的問道，問出一個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想知道他養的牛，能不能賣出一個高價，或者價格不是太低就行。
因為現在揚州府境內，放棄傳統的種地，選擇種草養牛羊的農戶越來越多了，單興化縣境內，就有300多家養牛戶，200多養羊戶，整個揚州境內就更多了，甚至許多地主都加入了進來，投入大量資金，開辦了存欄量能達五百頭、上千頭牛的大型養殖廠，根本不是他這樣的散戶所能相比。
可怕的場面就出現了。
到處都是養牛戶、養羊戶，遍地都是牛羊，數量多到讓曾天順感到擔憂和焦慮。
物以稀為貴，如果數量太多太多了，價格就會大跌，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識。
現在曾天順最怕的就是辛辛苦苦忙碌兩年，養出的牛卻賣不出價，這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他有了兩個半大的兒子。
有了妻子王英娘，而她去年老蚌含珠，居然懷上了他曾天順的孩子，今年四月生了個女兒出來，可把曾天順給樂壞了，雖然這是個女兒，但他曾天順有後了，他的血脈傳承下來了，只要再接再厲，說不定還能再給他生一個兒子出來。
只是家裡的人丁增多了。
意味著經濟壓力也增大了，得給女兒準備嫁妝，給兒子準備彩禮，很多方面都要花錢，要求他曾天順賺更多的錢。
想跟年輕時候一樣躺平，是絕對不行的，哪怕他快要五十歲了，也得繼續打拼，甚至比年輕人更拼！因為他沒多少時間上的本錢了。
所以70文/公斤。
這是曾天順心裡預期的價格底線，比兩年前的90文/公斤少二十文，再低下去真的不行了，要知道為了把這些牛養好，他這兩年買了不少豆粕跟玉米飼料；養牛場也重新修繕了一番，改善了牛的居住條件；給牛治病的開銷等……總之70文/公斤，這是很難退讓的底線價。
“毛重63364公斤，按七成出肉率折算，我們的收購價是80文/公斤，那麼一共是3548384文，算你3550銀元，曾老闆，這個價格你可否接受？”許家莊的會計人員道。
3550銀元？
曾天順呆了呆，這個收入，刨除各項成本，這兩年養牛，他豈不是淨賺兩千銀元還多？
最讓他感到驚喜的，是收購價居然沒跌多少，比他心裡的底線價還高十文。
這、這……
“曾老闆，這個價格，你可算滿意？”見他發呆，會計員又問了遍。
“滿意滿意，非常滿意，我可以接受。”曾天順連忙說道。
“曾老闆，3550銀元數量較多，不便攜帶，我們只能給550銀元現款，還有這張天下通銀行的3000銀元匯票，您只要籤上本名，按下指紋，記下八位數字的密押，就可去銀行取款，即便不小心遺失也能取出，安全性很高……”這位天下通銀行的工作人員道。
“好好，錢放在銀行可以，身上錢太多了不安全。”曾天順連連點頭，天下通銀行是信得過的，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把錢存進銀行，因為放家裡容易失竊（曾天順家裡就進過竊賊，損失少量財物），存銀行則安全得多，還有利息可賺。
很快。
一袋嘩嘩作響的550塊銀元，跟一張匯票，遞到了曾天順的手中，但還沒捂熱，旁邊的王英娘馬上接手了過去，拿到家中藏了起來，畢竟現場圍觀看熱鬧的村民不少，財不能露白。
曾天順也大大松了口氣，兩年辛苦，終於落袋為安，賺的更是不少，好，好啊！
“老曾，我們許家莊，對你這類的老合作物件，最近推出了長期合作服務，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然而事情還沒完，領頭的趙管事又開口說道。
“長期合作，這怎麼說？”曾天順眼睛一亮，問。
“那就是曾氏養牛場以後養出的牛，許家莊全包了！不得賣給其他商人，作為回報，以後你家的牛，收購價不會低於65文/公斤，另外為你提供保險服務，將來若出現牛群大量死亡的不可抗力情況，會給你每頭牛20銀元的補助，提高抵禦風險的能力，不知你有沒有興趣成為長期合作伙伴？”趙管事問。
“可以！我願意長期合作！”
曾天順脫口而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可以說正合他意，即便65文/公斤的最低價，比他心裡的底線價少了5文。
但是穩定。
長期且又穩定！
不必擔心市場發生劇變，他養的牛價格暴跌，虧的一塌湖塗。
哪怕賺的可能會少一些，也比天天忐忑不安好太多，讓他不必關心別人到底養了多少的牛，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故而《長期合作協議》，籤，馬上就籤！
“老曾，咱們以後也合作愉快。”
收好合同，趙管事跟他握了握手，笑的非常開心，而如果他知道了曾天順內心的擔憂的話，可能會笑話他杞人憂天，因為至少未來的十年，都不必擔心牛羊肉價格會大跌的問題，而是養殖戶出欄多少的肉類，市場就能消耗多少肉類，至於原因，趙管事也不太清楚，但這個結論是莊主大人得出的，那麼肯定百分百是對的，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曾天順還能發很多年的財，揚州地區的養殖產業，也會繼續呈現爆發式的發展，短期內不可能飽和。
……
拒絕不少村民的吃飯邀請跟借錢要求，無視他們的嫉妒眼紅與謾罵。
回自己那棟兩層半磚瓦房的路上。
“阿爹，今天家裡吃羊肉火鍋可以麼，我想吃羊肉了？”手裡抱著幾個月大妹妹的呂武說道。
“可以，等會就去買！”曾天順道，伸手接過了女兒。
“還有，哥哥說他想買一輛金龍牌腳踏車，這個車去許家莊園買只要500銀元，哥哥說，只要他有了一輛腳踏車，蘇莊鎮的蘇慧娘就一定願意嫁給他了。”呂武又道。
“這……買！家裡正好需要一輛腳踏車。”曾天順咬咬牙道，才五百銀元而已，買得起，不算太貴。
“阿爹，我喜歡許家3號莊園裡的一個姑娘，但她說不會嫁給莊外的人，你說我要怎麼辦，才能把她娶進門，我真的很喜歡她。”呂文又說出自己的心事，雖然他今年才14歲，但已是年少慕艾的年紀，而許家莊園裡的那個姑娘才13歲，按照許家莊必須滿18歲才可結婚生子的規定，呂文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這真有點難辦了，許家莊那樣的天堂之地，是不願意把女兒嫁出去受苦的，他們把這叫做‘下凡’，叫‘自戴枷鎖’，你沒什麼機會的。”曾天順道。
“難道有錢都不行麼？我會努力賺很多很多錢！”呂武握拳道，還是不願意放棄。
“不行，許家莊有的是錢，不缺你這一點。”
“那我入贅加入許家莊行不行？我看有不少人這麼幹，而且都不覺得丟人。”呂武又道。
“噗~”
曾天順差點一口噴出來，大為吃驚，這個憨憨的傻小子，為了娶到許家莊的仙女，居然連入贅都考慮到了，看來他確實是認真的，不過，這傻小子又不是自己親兒子，便對他道：“你想入贅也可以，我沒有意見，不過你娘可能會打斷你的腿，你不怕這個就行。”
“我、我不怕！我是呂家的男人，入贅丟的是呂家的面子，娘她不會打我的！”
呂武大聲的說道，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可見他並不是看起來的那麼毫無畏懼。
曾天順感到好笑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