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年女子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雖不是名家的上層,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能夠表個態的。

“公子放心,我名家要的只是益州之主的重視,至於這個益州之主是誰,不重要。”

這句話已經足夠表明名家的態度了,而且也足夠赤衣果衣果,就差把生意二字擺在了明面上。

益州之主的重視,說白了就是暗示劉政,往後她名家在益州發展,可能需要劉備的點頭,而同樣的,他們名家也會報以支援。

交易是人類最原始的智慧,不管是為了權利,金錢,還是生存,這都是人類為達成自己目的的手段。

劉璋作為益州之主,雖然不敢說已經把益州經營成了鐵板一塊,但是益州的蛋糕肯定是已經被分的差不多了。

益州門閥,益州的江湖門派,早已經把整個益州的人力物力分配的差不多了,這種盤根錯節的利益捆綁,雖然不如劉政在荊州建立的那種江湖盟主來的牢靠,但是在益州沒有外患的前提下,這種關係還是足夠保證益州統治階級的穩固。

別說名家,就是支援張魯的道家外宗,在漢中圖謀多年,還是拿益州毫無辦法。

名家想要打破眼前的局面,只能尋找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而眼下的劉備,毫無疑問就是最佳人選,只是名家過慣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日子,所以面對劉政的邀請,只是給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承諾。

並沒有直接站在劉政這邊,搏一個從龍之功。

但是面對中年女人這樣的選擇,劉政其實也非常理解,如今的名家不像其他諸子百家,家大業大,有試錯的機會。

武帝時,僅僅一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就差點讓名家徹底斷絕於江湖,更別說讓他們主動站隊,承受更多的風險。

像農家這樣的江湖大派,哪怕引導黃巾起義失敗了,被各方諸侯勢力聯合封殺,但最終還是能在江湖上保留一席之地。

甚至比起名家來都只強不弱。

這就好比一個大公司,與一個小公司,或許小公司的技術更加精湛,思想更加先進,但是小公司往往也經不起任何的挫折。

農家可以拿出十萬弟子來試錯,可名家卻不敢,因為名家可能上上下下加起來,都不到農家的一個零頭。

一旦他們站錯了隊,不管是大廈將傾的劉璋,還是來勢洶洶的劉備,都能讓如今的名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不過劉政雖然能夠理解名家這樣做的原因,但是卻並不代表,他真的會給對方選擇的機會。

至少他得提前收點利息。

“前輩此言差矣,你名家雖然在乎的只是誰是益州之主,但我父若是真的做了益州之主,屆時願意與我們合作的江湖勢力,恐怕也不在少數。”

說到這裡,劉政故意停了下來,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下方的女人。

顯然還有後半句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一旦劉備做了益州之主,那恐怕也不一定會願意與他們名家合作。

畢竟如今的名家,實在算不上多麼強大,放眼整個益州的江湖勢力,名家恐怕連前五都排不上。

見劉政如此一說,女人也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大廳裡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凝重,農家的老頭在旁邊看一看劉政,又看一看與他相同境遇的名家女子,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就在劉政等了一會兒,決定再逼這女人一步時,中年女人卻突然開口發話了。

“公子想要的,恐怕不只是我名家的一個態度吧,不過既然到了這一步,我也不跟公子您藏著掖著了。”

女子說完,直接上前一步,然後直視著劉政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我名家之所以能在益州苟延殘喘,是因為我家主上掌握著一份益州地圖,其細緻程度,不比那些軍中的地形圖差,不知這份地圖,可否換來公子的一個機會。”

聽到對方這句話,劉政也是愣了一愣,本來他只是想再拿捏一下這個名家的女子,看看還能不能從名家的身上撈出一些油水。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女人居然要拿地圖來和他交換。

地圖啊,確實是個好東西,不過劉政早在兩歲時就有這玩意兒了。

抬眼看了看下方,見女子已經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劉政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為難對方,只得開口道。

“既然前輩都如此說了,那我自然是願意的。”

“打今兒開始,你名家與我劉政就是一家人,打下了益州,那益州江湖肯定有你名家的一份兒,就是沒打下,我也會絕口不提與名家的關係。”

劉政說完,已經懶得再去看那女子一眼,說白了名家雖然也是諸子百家勢力,但畢竟有些式微,比起墨家、農家這樣的大派來,簡直已經不是一個量級。

而且對方還想做牆頭草,他能夠如此態度,已經算是大度的了。

劉政不待見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當劉政點頭後,她便直接開口,轉身告辭。

沒有人挽留,也沒有人覺得是自己人佔到了便宜,畢竟如果不出意外,今天這個女人也會和那些陰陽家的人一樣,躺著出去。

等到女人走遠後,空蕩蕩的大廳內就只剩下了那個農家老人。

“還未請教前輩姓名?”

劉政開口,嘴上雖然叫的前輩,但看向老人的目光卻是平視,說話的語氣也並沒有一點尊敬。

這就是地位帶來的好處,很多時候可以抹平年齡上的差距,讓你與那些老輩人物平起平坐。

而農家老人倒也沒有因此氣惱,畢竟從進入這屋子開始,他就是一副無所謂生死,任君處置的態度。

“老朽谷天極,農家長老。”

老人的回答很簡單,只有短短九個字,但是點出的資訊卻很關鍵,他不止與農家谷軒轅有關係,自己更是農家長老。

這樣的輩份加上地位,足以證明老人的不簡單,但同時也說明了農家如今的窘境,堂堂一個農家長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居然還跑出來鎮守一個堂口,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不說遠的,就是劉政統一荊州江湖時遇到的那些江湖門派,但凡門下弟子稍微多一點的,那些長老級的人物都是閉門不出,在山門裡坐著享樂。

“天極前輩應該明白我留您下來的原因,如今我父正在攻打益州,雖然劉政在益州紮根多年,但我想,你農家應該明白這一戰誰的贏面更大,方才名家的表態你也看到了。”

“你就代表農家,也表個態吧。”

劉政沒有和對方玩那些彎彎繞繞,一般像這個年紀的老人,最是能夠瞎扯,你不把問題直接挑明,擺在桌面上,對方能給你耗到猴年馬月。

所以劉政直接連表態都說了出來。

而原本一臉淡定的老人,也被他如此直接的行為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見他眉頭微皺,眼睛微眯,本就已經蒼老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更多的皺紋。

等了好一會兒,老人才終於開口道。

“黃巾一戰,您父親也是親歷者,不怕告訴您,我農家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公子若是想在益州發展壯大,我們也能助您一臂之力,但前提是,您父親能夠打敗劉璋,成為新的益州之主。”

名家的例子就擺在面前,老人顯然也想和名家一樣,做一個兩頭押寶的牆頭草。

不管是劉璋勝還是劉備贏,反正最後他們能夠坐享其成就可以。

不過劉政卻直接搖了搖頭。

名家的實力具體如何,他不瞭解,當年諸葛亮給他介紹諸子百家時,甚至都懶得去提,所以劉政能夠放任名家作為錦上添花的那朵花。

可是農家卻不同,別看老人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說起農家也是慘到不忍直視的地步,但當年諸葛亮在向劉政介紹諸子百家時,第一個介紹的是他自己主要所學的法家,第二個,就是老人背後的勢力,農家。

用諸葛亮的話來說,大漢雖然已經有了頹敗之勢,但巨龍終究是巨龍,尋常的螻蟻,連仰視巨龍的資格都不夠,更別說把巨龍掀翻了。

而他農家,可是差點把龍都給屠了的!

你跟我說這樣的一個勢力,會慘到這樣的地步,誰信?

“前輩好像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名家可以選擇,是因為我不在乎他名家究竟站在誰那邊,但你們農家卻不行。”

“華夏大地,最多的就是農民,當今又是亂世,無數農民百姓流離失所,你農家會衰敗到連人都沒有?”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房間中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劉政說出這句話時,語氣還顯得比較平常,但是聽在農家老人的耳中,卻是簡單直接的拷問。

劉政的意思很明顯,你農家在別人那裡愛怎麼裝怎麼裝,但是在我面前,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服從,要麼為敵。

選擇前者,老人將為農家帶來一個強大的助力,儘管這個助力暫時還不算十分穩定,但如果選擇後者,老人就只能從這裡躺著出去。

而他所代表的農家,恐怕以後也再難在益州繼續發展。

兩相比較之下,顯然是選擇後者更有利一點。

但是老人卻下不得這個決定,劉政說的沒錯,他們農家確實比不得名家,名家雖然沒落,但是人也少,沒有那樣錯綜複雜的利益捆綁

而他農家卻不同,當初黃巾起義,雖然讓農家元氣大傷,但是也不至於就此一蹶不振,真正讓農家陷入窘境的,其實是農家內部的鬥爭。

“公子既然如此說了,那老朽也不瞞著您,如今的農家早就被分成了幾股,老朽我所在的益州,不過其中之一罷了。”

“您就是得到我點頭,其實也作用不大,我農家在益州的勢力,也就比那名家稍稍強一些,真正想拿下益州,還得靠您自己。”

老人說完,也重新露出了一副很隨意的姿態。

不過上邊的劉政卻還是搖了搖頭,顯然他已經捕捉到了老人話裡的資訊,但還是沒有決定就這樣放過對方。

還是那句話,名家可以錦上添花,但農家卻必須被他抓在手裡。

“既然前輩做不了這個決定,那我也不建議見見你農家的家主,這樣吧,前輩您先在我這裡小住幾日,等到農家家主來了,我再與他說明,到時候是走是留,就看你農家家主的態度了。”

說完,劉政朝左右揮了揮手,幾個暗部的護衛聞聲而動,押著老人就往外邊走去。

這是軟禁,同時也是劉政向益州江湖傳達的一個訊號,統一荊州江湖時,他劉政對待自己的敵人從不手軟,沒道理到了益州,反而當起了縮頭烏龜。

等到老人被押下去,劉政這才開口,朝下邊的黃百川說道。

“麻煩先生讓人放出風去,就說他農家的谷天極在我手上,若是不想老人提前去見閻王,就讓農家家主來見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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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政本想說的霸氣一點,但話到嘴邊還是保留了一絲分寸。

在劉備那邊的戰局沒有確定之前,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畢竟像農家與名家這樣的江湖門派,依然是他需要爭取的物件。

而旁邊的黃百川也清楚劉政的顧慮,當即點了點頭,起身拱手道。

“老闆放心,我一定將您的話傳達到農家家主的耳邊。”

說完黃百川就要起身離去,但是還沒等他動身,劉政卻又開口道。

“還有一件事,恐怕也需要黃先生留意一下。”

劉政話剛說到一半,黃百川卻直接回過頭來,笑著回應道。

“老闆想讓我留意的,是剛剛那位前輩說的,農家分裂的問題吧?這個請老闆放心,下去後我自會讓人多方打聽。”

顯然,黃百川也對老人剛才的話十分好奇,因為他也是江湖人,而若是單從人數上講,農家完全稱得上是江湖第一大派。

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居然在黃巾一戰後分崩離析,如此勁爆的訊息,怎麼能讓他這個江湖人不感興趣?

“先生明白便好,那這事就拜託先生了。”

劉政一邊說著,一邊向黃百川行了一禮,這一禮,當然不只是為了感謝黃百川替他做事。

而是因為,從荊州到益州,這一路上不知跑了多少江湖人士,但是黃百川卻從始至終都緊緊跟在劉政的身邊。

這是劉政,把他當成了半個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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