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院。
今天大家都發現老婁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什麼事兒，不過卻也沒有太好奇，因為這種情況已經出現過好多次了，揹著外債還要養一個抑鬱症女兒，供兒子讀書的婁黃河隨時都可能面臨著巨大壓力，只有幾個平時和他相熟的人關心的走了過來。
“老婁，是不是歡歡又……再等幾天，我工資下來了支你點。”
郭景替婁黃河打了份飯，自己也是打包過來，就坐在旁邊吃了起來。
“是啊婁工，需要多少跟我們說就行，多少也能湊點兒。”
還有幾個跟著婁黃河的年輕人也很熱心，這種情況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只是婁黃河知道這次不一樣，自己離職還好說，但要拉朋友下來總感覺有些不地道，只是不停的唉聲嘆氣，直到看又要快上班了才一狠心，低著頭說道：
“我打算辭職了，去私企幹活。”
“辭職？”
郭景驚呼一聲，好在周圍也沒有其他同事沒人聽見，但他還是使勁戳了戳婁黃河：
“我說你這是發什麼瘋呢，你外債還完了，有我們照應著幾年就好起來了，到時候歡歡治好病嫁了人好好過日子，你們在家抱孫子不行？私企能給你這麼好福利，有退休金和福利嗎？你可別一時昏了頭啊。
再說你去私企幹什麼，鐵路、鋼鐵廠？當年從歐洲回來不就是為了火箭嗎，過幾年都登月了你也當上總工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郭景越義氣婁黃河就越愧疚，可是江誠給的條件很好還免費把女兒送到最好的醫院去治病，也實在是無法拒絕這樣的高薪。
“我也是沒辦法了，歡歡的病不能再拖，人家老闆答應治療費全包還給了我五十萬。而且我也是去研究火箭不算放棄理想。”婁黃河強笑一聲，“我這些年欠了你們也有小十萬了，走之前都還給你們，麻煩你們照顧我了。”
婁黃河實在沒法把挖人的話說出口，畢竟跟著他的幾個年輕人都是好苗子應該在五院發揮更大作用，郭景再過幾年也能升一級，到私企去完全是耽誤前途。
但沒想到的是老郭和幾個年輕人關心的重點壓根不在這上面，而全都是“五十萬”。
“等等，你說五十萬？什麼五十萬？”
幾個年輕人也是竊竊私語，五十萬啊，現在單位裡滿打滿算一年對多也才三十萬，這可沒多少人拿得到。
婁黃河大概把自己的事說了幾句，全然沒發現郭景已經深呼吸不敢出氣，他帶的年輕人也是充滿嚮往。
底薪就是一百萬！五險一金全都有，還不算獎金什麼的，今年至少投入10億資金，這樣的好事婁黃河居然一直嘆氣好像很不想去的樣子？
這時候婁黃河也覺得丟臉破罐子破摔了：
“那個年輕人還想讓我來挖人，但是你們都有前途我不能壞了，等會我就去打個招呼走了，還是謝謝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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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就要去吃在五院的最後一頓飯，但卻有一隻手伸到他前面，順著看過去是郭景熱切的目光。
“老婁！我們也認識十多年了，歡歡和小軍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老實告訴我，他讓你挖人的開價是多少？”
“唉，說的是助手和年輕技術人員在原有基礎上加一萬，比我低一些像你一樣的應該能有個七八十萬底薪，包住宿和安排全家工作，不過這畢竟是私企我覺得靠不住，打算去賭一賭，你們在單位發展起來以後肯定更好，過去哪有這邊舒服。”
然而這話在郭景和幾個年輕人耳朵裡怎麼聽都不對勁，老郭就是七八十萬底薪，他們這樣的助手一年也要多十幾萬，雖然在體制內確實福利多，但這個時代看得見的錢才是真的啊。
“婁老師，那個……您看我行不行，讓我去給您打個下手，我倒不是想那點錢，就是單純的想要跟著您繼續工作。”
“是啊老師，我畢業進來就跟著您，捨不得您啊。”
“沒有婁老師我們在這兒什麼也不會，您能不能把鵝也帶上。”
“婁老師……”
婁黃河驚愕的轉過頭看著面色誠懇的四個年輕人，一個個都是要死心塌地跟著他一樣，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怎麼不知道這四個人的想法？
正想訓斥幾句浮躁讓他們繼續在單位工作，沒想到郭景居然也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淚起來了。
“我的老婁哥哥啊，弟弟我家裡也是兩個兒子要結婚，但是連一套房子的首付都出不起，其實我也想留在單位，但是我家那婆娘老是說，你做叔叔的總不能看著兩孩子三十了還單著吧。”
“你，你們，這……”
信仰呢，奉獻呢，怎麼一個個都只看到錢呢？年輕人短視一點可以理解，可是你老郭怎麼也這樣了，這和我想的不對啊。
看著五個人一齊向錢看的目光婁黃河也不知是如何是好了，難道真的全帶走？這也太誇張了吧。
“哦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怎麼不去吃飯？”
幾人聽到這聲音都齊齊往後看，居然是副院長。
“賀院長？”
此時賀副院長已經看到了桌子上的兩份飯菜，還以為是又在邊吃飯邊工作，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尤其是婁黃河家裡不太順利居然還這麼辛勤工作，一定要找個機會給他放幾天假。
“不要這麼太辛苦，吃完趕緊眯一會兒，你看你們都熬出血絲了。”
然而與關心的賀副院長不同，婁黃河是馬上要辭職，其餘五個“反骨仔”也很心虛，都不敢去看賀副院長的眼睛，而他也發現了不對勁，似乎情況和自己想的有點出入。
……
“啪！”
賀副院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除了婁黃河在他面前還能坐著其他五個人都只是站著瑟瑟發抖，只見他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五人：
“老婁那是家庭條件特殊，他要是走了能過好點我也祝福幾句，你們呢？啊，多少錢就收買了，年輕人要沉住氣！還有你個郭景，馬上也是五十歲的人了怎麼和小年輕一樣，去私企能掙多少錢？再多有這裡好嗎？老婁，你說說那個私企給你開多少，低了咱就不去，我想想辦法給你籌一點。”
婁黃河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一個月……不對一年十萬……額，一百萬？！”
賀副院長聽完江誠給的待遇標準後久久不能平靜，肯這樣大撒幣怪不得五個人都動心了，不過他還是咬牙準備堅持一下：
“那個你們現在都是航天院的人，想要出去的話……”
“賀院長，那個江老闆說他是有調人許可權的，還留了我個電話讓您打。”
賀副院長將信將疑的打了過去，掛點電話後又無奈的看了傻傻的六個人，已經感覺心口在痛了。
“院長！你沒事吧。”
“走，你們都走，告訴姓江的所有的名額都用完了，不許再告訴其他人，現在就走。”
痛心疾首的賀副院長發現那什麼江誠居然能說動上面放人，那他也沒有理由卡著，只想著趕快把人趕走，總比再損失一些強。
“院長，我，我們對不起你。”
“院長……”
“……”
“再不走我攆人了啊，馬上消失在我面前，手續有人替你們辦，收拾東西回家吧。”
六個人拿著大包小包，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吃完飯回來的同事也不敢上去說話，牢記著院長的命令一熘煙就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同事們和極其鬱悶的賀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