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陳澈有些唏噓。

這戰禍一起,最受苦的還是百姓。

只是來寒炎城的流民就有七八萬之多,那來神火州的得有多少?

這半路又得死多少人?

亂世之中,命如草芥。

“唉……”

陳澈輕嘆了口氣,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初石火城撤離的場面,想起了那些人無助的眼神。

同時他也想起了老師。

也不知道這戰禍一起,老師去哪兒了?

……

傍晚,七八萬流民抵達寒炎城外。

不過此時寒炎城已經城門緊閉。

流民在寒炎城官軍的指揮下開始在城外搭建臨時住所。

其實在流民還未抵達時,神火州州牧的命令便已經先到了寒炎城。

州牧下令,神火州各城不得放流民入城。

雖說命令是這麼下的,但其中有一個漏洞。

那就是流民可以想辦法獲得神火州戶籍,獲得神火州戶籍後,那便是神火州的人,而神火州的人是可以入城的。

要想神火州戶籍其實並不難,接受城內家族或者店鋪僱傭便可。

於是大晚上的,一大堆城內的家族店鋪派人出城挑人。

雖說這七八萬人都是流民,但能走到神火州的不說都身強力壯,但至少沒有老弱病殘。

更別說這其中還不乏武者。

而且現在這個時機去挑,價格還極其便宜。

時間一長,城外竟然搞出了好幾個擂臺。

這其中大部分擂臺是比武的,還有那麼一個擂臺是用來選美的。

城頭上不少神火州原住民對著下方指指點點,時不時地就有人高聲叫好。

……

流民當中,有幾個大漢目光冷峻地看著這一幕。

為首之人面容蠟黃,但身形卻頗為雄壯。

見沒人到他們這邊挑選,他冷冷道:

“怎麼回事?接應我們的人怎麼還沒來?”

身後另一人答道:“三當家,現在才剛開始入城,查得還比較嚴。

我剛去問了,那邊的意思是再等這麼一兩天,再把咱分批接入城。”

“呼……”

為首大漢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好,那就再等一兩天!”

說這話時,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城頭寒炎城三個字的正上方。

在那裡掛著七八顆頭顱,全是官府要犯的頭顱。

他兒子的頭顱也在其中。

看著那顆相貌最年輕的頭顱,他心中既痛恨又後悔。

痛恨的當然是那個殺了他兒子的人。

後悔的則是聽了老二的胡話,把他兒子派入了城中作為內應。

還說什麼他兒子不在官府通緝榜上,身邊又有先天境強者保護,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結果倒好……

把命丟在了寒炎城!

“振明,無論是誰殺了你……只要落在我手裡,我一定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骨頭一根一根全都拆下來替你報仇!”

大漢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發誓。

同時他也打定主意,只要報了仇就去投軍。

反正現在戰亂四起,各方只要是強者,都照收不誤。

他不僅可以藉此機會擺脫這大寇的身份,還可以建功立業。

……

時間一天天過去,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天傍晚,寒炎城城門口。

沉宜帶領沉家商隊幾人將城外幾輛馬車接進了城。

剛一進城,她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其中一輛馬車,然後伏在一位老者大腿上放聲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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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她沒離開過雲州,更沒受過多少委屈。

而來到神火州開始那一個月,她處處碰壁,一下子就受足了委屈。

這些委屈她無人傾訴,全都積攢在了她的心裡,如今看到爺爺,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了聲。

“嗚嗚嗚,爺爺,我真的好想你!”

“好了,小宜,知道你受委屈了。

和我具體說說那個陳文吧,我想知道他為人怎麼樣?”

沉鯤鵬輕輕拍了拍孫女的背,輕聲安慰道。

聽爺爺提到陳文,沉宜一下子來了精神。

“爺爺,陳公子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當初我們是在路上遇到的……”

沉宜將與陳澈認識的過程以及最近這兩個月相處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最後她又總結道:“總而言之,我覺得陳公子可以依靠。

咱沉家在他身上押注,不會虧的!”

沉鯤鵬微微點了點頭。

他這孫女不知道的是,其實他昨天就到了寒炎城,並且已經在寒炎城做過了一番詳細的調查,得知了很多有關於那個陳文的情報。

首先,此人確實頗重情義。

當初只是因為孫女兒在路上帶了他一程,他拜入極寒宗後,便捨棄了一部分利益選擇了和孫女兒合作。

合作期間也規規矩矩,並與絲毫過分之舉。

他這孫女兒雖然只是普通人,但相貌很是不錯。

這陳文能在孫女兒落難之時不乘人之危,這已經比絕大部分人要強了。

而且據沉家商隊其他人所說,此人對隨行的母親和結拜大哥都頗為照顧,哪怕再忙也都會趕回去和他們一起吃飯。

又有人說,此人最近還為極寒宗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對朋友義氣,對母親孝順,對宗門忠誠。

忠孝義讓這個陳文給佔全了。

更別說此人今年才二十五歲就踏入了歸一境。

這放在各州都算是頂尖的天才武者。

所以雖說還沒見到此人,但他對這個陳文的印象已經好到了極點。

這種人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時間和一個大家族的鼎力支持。

而他今天過來,就是提供支援的。

砰!

遠處城內的一座擂臺上,一個虎背熊腰的武者被人一腳踢下了擂臺,剛好摔在了沉家的馬車旁。

沉鯤鵬掀開馬車簾子默默看著這一幕,心中輕嘆道:“這大夏最後一片淨土恐怕也要亂了……”

……

片刻後。

陳澈家中。

沉鯤鵬在沉宜的帶領下來到了內宅客廳的大門前。

此時裡面已經點亮了燭火。

透過燭火的光芒可以隱隱看到裡面有一人正在看書。

冬鼕鼕……

沉宜輕輕敲了敲門。

“陳公子,你在嗎?我爺爺來了!”

“進來吧。”

裡面傳出一個頗為澹漠的聲音。

沉宜聽此對著沉鯤鵬尷尬一笑。

沉鯤鵬擺了擺手,不在乎道:“你走吧,我和這位陳公子單獨談談。”

“這……”

沉宜有些不放心。

“沒事的,去吧。”

沉鯤鵬輕笑了一聲,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

客廳內,陳澈見走進來的是一個面帶微笑的慈祥老者,臉上也跟著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位就是沉前輩吧?晚輩陳文。”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澈見這老頭兒一臉和藹,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當即便轉變了態度。

他之所以想和整個沉家合作,除了為了賺更多的錢供自身修煉之外,還想著建立一個小勢力,可以作為耳目打聽一些外面的情報。

現在他獲取情報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道聽途說。

這種方式獲得的情報可靠性低不說,時效性還差。

如果一直靠這種方式獲取情報,這萬一哪天濟世盟或者朝廷大軍打到神火州來了,他可能都不知情。

而要建立一個勢力,首先有一點非常重要。

那就是他必須掌握更多主動權。

所以,原本他是準備給點臉色給這位沉家老爺子看的。

但沒想到人家態度如此誠懇。

那他自然也就沒必要搞些花裡胡哨的了。

“老朽沉鯤鵬,見過陳公子。

這些日子多虧了有陳公子照顧小宜了。”

沉鯤鵬語氣真誠。

“沒什麼,我和沉小姐是合作關係,本來就應該互相照顧。”

陳澈擺了擺手。

沉鯤鵬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金票。

“老朽聽小宜說,當初她和你合作只出了一千兩金票,比正常價格低一倍,如今老朽來了,這錢自然得由老朽補上。”

陳澈看著金票,眉頭微微皺起。

片刻後,他輕聲道:“沉前輩,無需如此客氣。

既然我當初選擇了與她合作,那就說明我接受了她那個價格,她不欠我錢,前輩也不需要彌補。”

說到這裡,陳澈頓了頓,繼續道:“前輩,咱們還是直入正題,說說合作的事吧。”

沉鯤鵬點了點頭,神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好,陳公子,這樣吧,從今天起,我沉家願意出錢供陳公子修煉。

一個月三千兩金票上限,夠嗎?”

陳澈心中一震。

一個月三千兩金票!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沉家老爺子如此大方。

雖說前段時間他收穫了幾千兩金票,能滿足他一個多月的修煉需求。

但那只是一個基本的修煉需求而已。

他不可能每天開啟超過半天的高壓狀態,更不能經常開啟超高壓狀態。

至於像蘇震那樣動不動就去拍賣行拍賣秘法裝備妖獸晶核,那就更不用想了。

而且這戰火一起,物價都在瘋狂上升。

這個月這幾千兩金票夠用,但下個月就不一定了。

可如果每個月能多出這三千兩金票,他的情況可能會好很多。

然而仔細一想,陳澈察覺出了不對。

這沉前輩說的是供自己修煉,而不是合作。

這供自己修煉,有點把自己當成他家族晚輩的意思。

這豈不是要包養自己?

他若是實力弱小,找一個家族依靠也就罷了。

可問題是他已經踏入了先天境。

他可以憑合作的關係拿到這三千兩金票,幹嘛要讓人養著呢?

讓人養著,那以後可就徹底和人家繫結了。

“沉前輩,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這待遇我可承受不起。

咱們還是換種方式吧。”

陳澈輕聲說道,與此同時他身上先天境的氣息顯露無疑。

感受到陳澈身上散發出的先天真氣,沉鯤鵬頗為詫異,在愣了片刻後,他笑道:

“陳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聽小宜說陳公子有惡疾在身,恰巧老朽懂些醫術,不如幫陳公子看看如何?”

說到這裡他根本不管陳澈同不同意,直接便將手掌按在了陳澈手腕上。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先天真氣從他掌心迸發,順著經脈衝入了陳澈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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