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的恐懼一個接一個的具現出來,女鬼、木乃尹、蜘蛛……過於平常,他們現在的害怕還不是從心底裡發出的牴觸,不像老人抗拒衰老,病人擔憂病況那樣真實,他們害怕的不過是由恐懼所衍生出的概念,他們自己把恐懼賦予了形象,遲早有一天,他們明白,無形的東西更恐怖。

很快就輪到赫敏了。

“我猜是一份差一分得了滿分的作業。”羅恩沒控制好音量,他用較大的聲音和哈利私語。

赫敏緊張地瞪了他一眼,又忐忑地看向德威特,想尋求支援——德威特就朝她點了點頭。

很好,赫敏深呼吸一次,不過是一隻博格特,這東西甚至不能擦傷自己……但還是緊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然後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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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博格特面對她時,就開始了遲緩地變形,從翻卷旋轉的扭曲平面和線條的遲鈍中可以看出來這怪物的疲憊,不過還是呈現出了結果,貼向地面,變成一具面朝下倒在地上的屍體——並且屍體馬上就被無形的力量緩緩地推動,翻了個面,沾滿了血的手攤到地上晃了晃,就像剛死的人倒在地上,用最後的力量垂死掙扎,再讓屍體的臉暴露了出來——是德威特的。

學生們轟的一聲炸開了鍋,哈利意味深長地笑,他覺得他看出來一個大秘密;羅恩結結巴巴地喊,可他大腦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喊了什麼;納威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願接受;赫敏的室友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尖叫——唯獨赫敏自己,一時間還沒有意識到這場景所代表的深層含義,她確實害怕這一幕,而且現在正害怕到忘了盧平教授教的魔咒。

現在的赫敏不擔心父母,不是因為她不愛父母,而是因為她知道魔法界的法律還算健全,自己的父母也身體健康一切平安,死亡對父母來說還很遠,還是一件不用去考慮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擔心自己,因為她目前已經接受了死亡的概念,但還並未完全理解死亡降臨自己身上是什麼情形,所以她也不怕自己死;只有德威特——關係夠親密——幹的事兒也夠瘋狂,讓人無法不去想象德威特失手的那一天,一旦去想象,赫敏在潛意識就發覺德威特是最有可能忽然死了的人,她不願意德威特死,當然她也不願意其他朋友死,只是德威特更重要。

包含了多種情緒的念頭化作火焰燎在赫敏心尖,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熔斷了神經,阻斷了思考的能力,但好在她素質不錯,調整的夠快,在盧平教授介入前,揮動魔杖,臉色蒼白,飛快地念道:“滑稽滑稽!”

地上德威特的屍體就沒了臉,可這反倒看起來更駭人了。

盧平教授不得已清了清嗓子,介入了其中。

吃飽了恐懼的博格特重新變得靈敏,它感應到了盧平教授,變成了一輪從陰雲中升起的圓月。

“滑稽滑稽!”盧平教授念道,圓月就變成了一個發光的圓球,他低聲問了問赫敏怎麼樣,赫敏咬著嘴唇搖了搖頭說沒問題,現在也不適合多耽誤,於是盧平教授說道:“下一位,請吧。”

赫敏失魂落魄地回到佇列裡,心裡亂糟糟的什麼都在想,又什麼都沒想得多深入,周圍人的善意的起鬨也無法引起注意,她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周圍的人影都因為沒在視線的焦點處而模湖,此刻在她眼裡只有完好無損的德威特在嚴肅的對她說:“你怎麼樣?”

但赫敏只說:“我很好,”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想自己思考個原因,便推了推德威特的後背說:“快,到你了——讓我看看你怕什麼?”

或許自己的恐懼會讓赫敏轉移注意力。

別的學生卻認為德威特的恐懼沒準是赫敏的屍體,但德威特知道他並不害怕赫敏的死,因為他自認為可以保護好自己的朋友,所以博格特在德威特面前時,長久的處在變換形態的狀態,最後猶猶豫豫地變成了一個除了德威特自己外,沒人認識的人。

神諭者盧錫安。

這是個隱喻。

德威特害怕的不是盧錫安這個人,他害怕的是盧錫安所代表的概念——曾經胸懷壯志,也做出偉大的功績,但在最後所作所為逐漸變質,為了看似正義的目標開始不擇手段,當正義需要用邪惡的手段維持,那還算得上正義嗎?像德威特這樣被父母拋棄送往歡樂堡的例子絕不止一個,千千萬萬個家庭因此而被破壞,如今博格特變成盧錫安就是在警醒——別忘了保持本心。

對著博格特用出一道完美的咒語,“神諭者盧錫安”就變成了永生族的骷髏架子,骨頭啪嗒啪嗒響,像個滑稽的牽線木偶。

“不錯。”盧平教授誇獎了一句。

想看熱鬧的學生們有些失望,包括哈利,哈利的失望更大,並且這失望是由期待與忐忑轉變過來的,因為盧平教授在能挑選他的時候選了別人,直到博格特徹底撐不住過度的變形,因接受了太多想法消失了,盧平教授也沒有絲毫讓哈利嘗試的意圖,所以下了課,哈利悶悶不樂,他想找人說幾句話——只有這次不能是羅恩。他想起了德威特的恐懼是個人,想去問問的時候,卻發現德威特正和赫敏在人少的角落說話。

哈利想起赫敏的恐懼,忍不住會心地笑了起來,走了過去。

“我不會有事,”他聽到德威特這麼說道:“我前所未有的健康,別想太多,我看你有點累……”

注意到哈利來了,德威特就閉上了嘴,赫敏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兩個人沉默著看哈利,像是在問“有什麼事”?

“我來看看你們,”哈利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只好尷尬地說:“我來……”

“那就一起回去吧,”德威特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說:“回宿舍去吧。”

哈利有點鬱悶,不過更鬱悶的還在後邊。

馬上就是三年級的第一個週末了,哈利還是沒辦法弄到去霍格莫德的簽名書,他甚至想過用隱身衣熘出去,但鄧布利多強調過——“隱身衣對攝魂怪沒有用”,想了又想,最後他只能返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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