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大事頻頻。

凜國的一場驚天大戰,在八里鄉的那場突圍戰後,終於暫時落幕。

君威軍在鍾秀的引領下,一路東進,直撲海上。

這一選擇方向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只能尾隨在他們身後全力追趕。

然而失去了火炮槍支的君威軍雖然戰力大減,但是行動速度卻更快了。

尤其是……他們有風行令。

當初卓君彥透過對賭的方式拿到這玩意兒,壓根就不認為它能起什麼用,畢竟它能帶給部隊的加成遠遠不及車輛。

卻沒想到這一次它派上了大作用。

於是他們一路跋山涉水,長驅直入。

後方百萬大軍追趕,便如一股烏壓壓的黑潮,前方的軍隊卻是高速突進。儘管各地地方奉命攔阻,但是在特戰隊的面前,這種阻攔變得如此小兒科,簡直就是送人頭。

結果就是非但追不上,甚至距離還越來越遠。

另一方面,第二次洛州戰役的結果也已傳到了大家的耳中。

不奇怪熊赤鋒會輸,但是在楊雲昭等名將不在的情況下,竟然輸的這麼慘,這麼乾脆,還是讓人無語。

尤其是靳無心的徵兵做法,軍隊速成之法,再次顛覆了他們以往的認知——人家走精兵路線,可不是不會練兵啊。

恰恰相反,會得很!

現在一場戰爭打下來,洛州的兵力非但沒有衰減,反而從三萬人擴充套件到了二十多萬。

好在唐凝沒打算因此和凜國這邊的聯軍硬碰,而是正在整合內部,對原有的部隊進行加強訓練,從情勢上看,是要對出雲動兵。

為此出雲那邊已經連續發來求救信函,要求他們立刻進攻月國和洛州。

對於這則信函,眾將自然是嗤之以鼻。

凜國東部,落璣平原。

軍帳連綿數十裡,穿著各色制式戰甲的士兵一眼望不到盡頭。

中央一座金色大帳裡,一群武將正聚集在一起吵吵鬧鬧。

沙宗罕坐在上首,面無表情。

此刻在這裡的,是大陸五國的精英。

有凜國上將軍馮維霖。此人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原是皇帝的近衛統帥,並不負責出擊軍隊。但是八里鄉突圍戰,兩架直升機實施斬首計劃,導致凜國的幾位重要將領被殺,一時間沒有好的人選,馮維霖只能親自出馬。

老頭兒的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精神卻依然矍鑠,說話時更是聲若洪鍾。

有熔國大將軍何言旭。

當年熔國進攻沙國時,何言旭就是其中一人。那時他還只是一名年輕小將,並不掌權。他親身經歷與沙宗罕的戰事,也是唯一一個,在沙宗罕的強襲之下,保住了自家部隊的人。

他也因此成為那場敗仗裡唯一被晉升的官員。

何言旭一生行事謹慎,對沙宗罕也是頗有佩服,但表面上,外人只知何言旭與沙宗罕是對頭。

這次聯軍“剿匪”,沙宗罕為名義首領,各國唯恐沙宗罕把自己人當炮灰,所以熔國這邊派來了何言旭。他們是覺得何言旭和沙宗罕不和,卻不知何言旭對沙宗罕頗有傾慕。

最重要的是,他很認可沙宗罕的看法——卓君彥不死,這裡的所有勝利都沒有意義。

所以沙宗罕提議緩攻,他是認可的。

至於施然,他是怎麼死的,誰心裡還沒點數了?

但是嶽子允都不說什麼,他才懶得為高林出頭呢。

有烏國蛇心戰將古化疆。烏國這次派了兩位上將軍,葛真如貪婪搶火炮,結果被炸死,如今整個烏國就他一個上將軍,歸他指揮。

但是古化疆可不會因此就感激沙宗罕。

他的一隻眼睛瞎了,成了獨眼龍,這一切都託庇於沙宗罕的酒。

可惜此事沒有證據,他若是說了,只會受其害,便也只能忍著,只是看沙宗罕的眼神帶著格外的憤怒與恨意。

有高林國的嶽子允,施然死後,他是老大。

他今年不過二十八歲,在一群戰將中屬於最年輕的一個。年輕人獨掌一面,依然風采翩翩,依然笑容滿面。

有原月國的無雙戰神,溫涼王溫成器。

曾經的威風八面,如今成了落水狗,只能背後算計。要不是鍾秀的出現,他本可以立個大功,可即便如此,讓特戰隊付出慘重代價,所有槍支彈藥消耗殆盡,也是大功一件。

可惜!

群將爭鋒看的不是功勞,而依然是拳頭!

拳頭不夠,你功勞立的越大,反而越遭嫉恨!

這刻溫成器剛提出建議,便被馮維霖反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竟然要我凜國焚燬所有船隻?你想毀了我國嗎?”

溫成器微笑:“這是最好的辦法。他們現在肯定是要出海。出海需要船,百萬大軍沒那麼多船!來不及追擊他們。只有毀船!毀掉所有的船,那麼大海就是他們的盡頭。而且這也是唯一能追上他們的辦法。”

馮維霖怒道:“絕不可以!若如此,凜國也完了!”

溫成器道:“卓君彥不死,所有的國家都會完蛋。”

何言旭微笑:“但我們不是在追殺卓君彥。”

溫成器默然。

嶽子允也道:“而且各國也未必完蛋,畢竟可以效法月國。”

溫成器看看他:“所以,你們是決定了?象鴻正炎那樣,讓你們的君主,都做卓君彥的傀儡?”

旁邊沙國太子沙吉已道:“第二次洛州戰役的訊息,已經出來了。熊赤鋒兵進洛州,但是唐凝卻沒有下令動用月國兵力對付熊赤鋒。可見唐凝依然如其所言,還是尊重各國的。”

古化疆冷道:“但是追殺韓鵬世一戰,他們出動了。”

嶽子允答:“是沉正源的要求,他是鴻正炎的弟弟,以皇子的身份,要求各地救援他們的皇帝,合情合理。”

溫成器和古化疆都笑了。

他們看看各方戰將。

溫成器道:“所以,你們這是打算投誠了嗎?因為望春關之戰?”

眾人皆沉默。

是的。

因為望春關之戰。

這一戰,儘管金悅正他們封鎖了訊息,高層秘而不宣,但是可以封堵的不過是他們的說話,那一場戰鬥,石破天驚,整個城市都看見了。

那強悍的力量,超越理解,也因此有些訊息終究是封不住的。

據說靈境出現了,還死在了卓君彥手下?

是真?是假?

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就是卓君彥已經強大到各大宗門都無力對抗的地步。

可惜的是,如今那邊具體如何,現在不知,只知道各大宗門還在繼續獵殺卓君彥……這使得這一切看起來不太象真的。

卓君彥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百足之蟲,他總是被追殺,然而也總是在反殺。

追殺他的人如今是越來越惶恐,越來越沒底氣。

而現在擺在眾人眼前的,便是一場不知該如何進行的追殺。

也便是這時,沙宗罕終於開口了。

他緩緩道:“兵家之道,開弓沒有回頭箭。追擊勢在必行。”

嗯?

溫成器與古化疆一起看沙宗罕。

這個老東西。

狡猾的老東西!

他明明和楊雲昭暗通款曲,卻始終表現的是站在這一邊;他明明坑害了所有人,卻偏能推掉所有責任,彷彿所有的問題,都是各部不聽命令,自行其事所致。

就連古化疆都有些佩服他。

這老東西坑起自己人來,比他狠,更比他隱蔽。

現在,他竟然說追擊勢在必行?

以致於有那麼一瞬間,古化疆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沙宗罕已微笑道:“但是燒船之事,怕還是要斟酌一番。”

“為何?”溫成器問。

沙宗罕道:“因為月國有船!溫涼王閣下,你怎麼確定,把凜國的船都燒掉,鍾秀就沒有船了呢?尤其是,你有沒有注意過,他是怎麼進入凜國的?”

溫成器的目光閃爍精輝:“你是說……”

沙宗罕點點頭:“他就是從海上來的,船,是歸海王何殊榮的。何殊榮不敢得罪卓君彥,給船不出兵,這符合他的利益。”

溫成器恍然大悟:“所以只要找到鍾秀的船,就能阻斷他們的路。”

沙宗罕輕輕搖頭:“來不及了。現在的問題不是毀船,是要知道他們要去哪兒。追兵,追兵,就意味著你永遠都是追在對手的後面。要抓到對手,有時候你得跑到他前面去。”

溫成器疑惑:“你知道他們要去哪兒?”

沙宗罕點點頭:“枯焰島。”

說著他微微一笑:“枯焰島在西邊,他們從東部出海,要繞大陸半周,耗時良久。我們如果從陸路出發,直接東進,就可以趕到他們前面。”

古化疆冷笑:“那到是,不過那就意味著要進入沙國。”

沙宗罕微笑道:“凜國已盡了地主之誼,也是時候讓沙國招待諸位一番了。”

眾人互相看看。

他們敢進凜國,卻不代表他們敢進沙國。

畢竟這可是沙宗罕啊!

去了沙國,生死就由沙宗罕掌控了。老東西和楊雲昭有沆瀣一氣的圖謀,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溫成器搖頭:“我還是建議海上追擊。”

古化疆澹澹道:“本將附議。”

嶽子允微笑:“追擊無效,還是走沙國更近。”

何言旭微笑:“本將也附議,走沙國更近。”

眾人一起看馮維霖,馮維霖想了想,道:“要不……兩路並舉?這樣如果對手乘船逃跑,我們可以斷他後路,而且這樣一來,船也夠用。”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沙宗罕點頭:“我沒有意見。願意入沙國的,走沙國。願意走海路的,走海路。”

看著沙宗罕坦然自若的表情,即便老狐狸如溫成器,古化疆,也想不通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