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寒泉宮,孫含香身邊已圍了一大群人。

性情急躁的韓驚天問:“如何?”

“他不願意告訴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孫含香回答。

她稍稍扭曲了一下卓君彥說過的話,這讓她看起來完全不象在撒謊,就算這一群人再如何老奸巨猾,擁有秘術,也難以發現她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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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宗門,也是因為她意識到,卓君彥有可能不是在撒謊——他是真有一定把握可以實現自己的說法。

若他做到了,出賣他,便是自己和整個攝魂宗的末日。

如果說,最初的投誠是迫於無奈的兩頭下注,那麼現在,孫含香已悄無聲息的往卓君彥這裡,加了籌碼。

有趣的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點。

容九山看看她:“你又和他上床了?”

孫含香微笑:“沒在床上。”

原四野不滿:“你還有心思問這個?”

容九山正色:“很重要。這說明他有信心!足夠的信心!沒有信心的人,面對這般局勢,硬不起來。”

他說這話時,義正言辭,毫無半點說笑之意。

也確實在理,更像是有經驗。

龍迴響卻搖頭:“也未必,他這樣的人,便是死,都會保持信心。真勇之士也!”

他也有經驗,卻是反的,只因一生低谷眾多,素來絕地逢生。

戰鬥時枯木可回春,在床上枯木亦回春!

洛清揚冷道:“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

龍迴響道:“讓秦一眉出手,反正他也不在乎死。”

“別想了,如果他動手,那這裡就不會有幾個活人了……他殺自己人,絕對比卓君彥多。”不遠處,一名老者微笑道。

攝魂宗第一副宗主周心寧。

他今年已經七十,卻依然面若中年,錦袍蟒帶,穿官袍,著官靴,蓄三縷髯,赫然官員打扮,只是手裡還提了個飯盒,有些不倫不類。

周心寧確實是官,不但是官,還是大官。

他是凜國的吏部侍郎,司刑名,掌獄罰。

不過他做這個官,到不是喜歡折磨人,而是攝魂宗需要各類活人,從監獄中獲得,最是方便不過。

論武功,周心寧並不算太強,甚至進不來攝魂宗前十,東大陸前百。

但他有足夠的底氣對任何人叫板。

因為秦一眉只聽他的。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一名年輕道人正蹲在那裡。

道人看起來眉清目秀的樣子,年紀不大,甚至還有些帥氣。

只可惜被眉毛破壞了。

他只有一條眉毛。

確切的說,是兩條眉毛中間,又升了一簇黑毛,把雙眉連線在了一起,便成了一眉。

他本名秦時雪,一個很陽光的名字,一個還算帥氣,卻帶了些詭異的年輕人。

一眉道人。

瘋魔聖子一眉道人!

攝魂宗第一瘋人!

但若你只看其人,卻不見這位一眉道長任何瘋態。

因為他不發瘋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清醒,甚至睿智。

他不是戰痴,鐵血激揚的戰鬥激發不了他的血腥;他不講道理,你與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他更不聽;

他甚至不是男人,因為他沒有那個,但不是別人幹的,是他自己割的。

因為他突然不想要了,覺得沒用,便割了。

人間的道理於他無用,他聽周心寧的話,也僅僅是因為周心寧管飯。

所以周副宗主別的都無所謂,可這餵飯的活兒誰跟他搶,那就是他的生死仇敵——你可以殺他妻子,殺他子女,滅他滿門,但你不能砸他飯碗!

周心寧身上永遠都帶著飯盒,裡面放著熱騰騰的白米飯。

隨時隨地的白米飯。

因為一眉只吃這個。

就是天塌了,地陷了,世界崩塌了,他也不會忘記做飯,親手做著,親手帶著。

所以他一身官袍,手裡卻永遠提個飯盒。

這世界殺的再慘烈,周心寧都不會忘記做飯。

而當秦一眉蹲在那裡時,他的周圍就沒有人敢站著。

沒有人知道一眉道人有多強,但他們知道和一眉作對的人,沒有活著的。

甚至連旁觀的都沒有。

他出手,就是全員皆殺,不分敵我。

所以,讓他去對付卓君彥,那恐怕得先讓他殺光這裡的所有人才行。

眾人嘆息。

金悅正搖頭:“也不知你們養這麼一個瘋子有什麼用。”

孫含香闇然。

不想養,但不能不養。

一眉若是餓了,也會發瘋!

他瘋了,攝魂宗都得瘋!

深深的看了那恐怖瘋子一眼,大家徹底對他死心,便你一言我一語。

“強攻吧,不能再拖了。”

“地形不利,損失太大,士氣也會折損。”

“那就先火燒,再土埋。不管他有什麼手段,總要逼他用出來,不能因為他有應對之法,咱們就不用吧?萬一他是空城計呢?豈不可笑?”

孫含香怒道:“我攝魂宗千年基業怎麼辦?”

“會賠你的!”眾人道。

孫含香手一攤:“口說無憑,寶物先拿來!”

“那都是用來對付卓君彥的。”

“先放我這裡保管,等殺了他,給出賠償,幫我重建基業,自會奉還。”

眾人互相看看。

韓驚天怒極:“都這個時候了,大家要是還都藏著掖著,只會讓卓君彥看笑話。他卓君彥有後手,咱們就沒有嗎?拿就拿!”

眾人無奈,終於點頭。

金悅正取出一塊玉石,息壤宗至寶,息壤之玉。

龍迴響取出一塊青木,神木宗至寶,降龍古木。

容九山取出一面戰鼓,不滅宗至寶,虹血戰鼓。

原四野取出一個丹鼎,雲水宗至寶,紫極雲鼎。

洛清揚取出一把絲線,清風宗至寶,靈韻風弦。

紛紛交到孫含香手上。

孫含香看韓驚天。

韓驚天冷笑:“老子不用給你,老子直接先上!”

說著他面容扭曲,放聲狂叫:“來人,請火龍神弩!!!”

隨著這狂野呼喊,一大群烈炎宗弟子已推著一輛大車出現。

那車上赫然是一架巨弩。

弩長三米,弩身是一條龍的形象,發射口便是龍嘴。

兒臂粗的弩箭架在車上,閃耀著金屬的寒光,看不出是何種金屬打造,卻能感受到那森森殺意。

在一眾弟子的推搡中,弩車沿著寒泉宮大道向地下而去,沿主幹道不斷推進。

此地狹隘,不利圍攻,但同時也不利閃避,正是火龍神弩發揮作用的機會。

與此同時,無數武者,官兵,已在組織下再次發起了全方位的緊逼。

周心寧則向後退了幾步。

他來到一眉身邊,道:“走吧,回去吃飯了。”

一眉道人便緩緩起身,句僂著背,跟著周心寧離去。

和林城內,喊殺震天。

無數官兵與武士再次衝入。

這一次,有進無退,斷不會再給卓君彥任何機會。

寒泉宮深處,凝脂池中。

卓君彥緩緩睜開眼睛:“火龍神弩……烈炎宗的鎮宗之寶。不錯,我期待已久!”

————————————

屏山坳東側曠野。

洛州常備軍高層還在討論接下來的戰鬥。

大方向已經定下,但是怎麼打,依然是個問題。

林中嶽道:“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都有誰。”

楊雲昭卻搖頭:“這個我到不擔心,如果我所料不差,出雲國不來,那就應當是烏國,沙國,熔國和高林四國,各出十萬人……我們要面對的不是百萬大軍,是四十萬!”

眾人愕然:“為什麼?”

楊雲昭冷笑:“為什麼?因為這裡是凜國的土地。你覺得劉容小兒,會這麼輕易允許其他四個國家的士兵,就這麼進入他的國家嗎?就算是聯合對抗元首,那萬一消滅了我君威之後,順帶著再把他凜國滅了呢?”

雪方晴眼睛一亮:“沒錯。凜國斷不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說,洛州的體制變革是災難,那這災難至少是緩進的。

四國兵進,這災難可以是立刻的。

凜國可以為了對抗癌症給自己來一刀,斷不至於為了消滅癌症給自己抹脖子。

所以,他們一定會限制四國的進入兵力!

每國十萬,就是極限。

孫凌光也醒悟過來:“所以凜國也不會主戰!”

雪方晴點頭:“我知道為什麼在沐陽城的時候,他們要主動攻擊我們了。”

楊雲昭一笑:“凜國必須留著兵力防備四國,但也不能不打。那就乾脆先打,小打小鬧!那不是試探性進攻,那是應付性進攻,是在告訴其他國家,我們打過了,幫你們試探了對方的實力,損失巨大……那些參與過戰鬥的人,現在恐怕都已經在死亡名單上了。”

就像金悅正他們指揮別人打卓君彥之前,自己先過去虛張聲勢一番,說起來我們已經盡了力,消耗了他,現在該你們上了,我們壓軸。

大家都很會玩。

而為了讓凜國同意四國兵力進入此地,各國必須做出巨大讓步。

所以四國不但要限制兵力,還必須是主戰方。

而作為地主,凜國要做的,就是小打試探摸底,然後儘量為他們供應糧草——那些蒐集來的糧草,不是為了讓君威完不成使命,而是真正的他們自己有需求!

這也許是歷史上第一次,異國軍隊入境,本國傾囊資助的事——當然,在地球上,這類事通常稱為維和行動,而凜國所擔心的,就是維和部隊打完維和戰爭後,不要留下來做駐軍。

天下事物,萬變不離其宗!

知道了自己面對的可能只有四十萬軍隊後,大家也是鬆口氣。

周秀安興奮道:“大炮一響,四十萬眾又如何?土雞瓦犬耳!”

楊雲昭卻搖頭:“今時非比往日,他們知道自己面對什麼,也一定有計劃。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四國都派了哪些人過來主持。”

雪方晴道:“高林肯定不會是孤若懸。孤若懸是高林第一名將,他不在,要好很多。”

“恰恰相反。”楊雲昭卻道:“各國皆有名將,心中自有傲氣,互不統屬,也就難以統一行動。但是孤若懸不在,如果兩國再有人願意放棄指揮權,就意味著這次的四國行動,是可以有統一指揮的。”

林中嶽便道:“有資格能讓四國將領共同服氣的人可不多。”

楊雲昭點點頭:“沒錯,這個人不但要有高超的指揮才能,還要有過人的威望,足夠的名頭,而且和各國的關係,也不是那麼糟……這樣的人,確實不多。”

這話出口,眾人互相看看,忽然面色一變:“不會吧?難道是沙宗罕親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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