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風行烈現在已是廢人,師父又何苦冒著得罪龐斑的風險幫助我……”

厲若海揹負雙手,緩緩踱步,忽然道:“我今年四十八歲,雖說接近半百之年,但以我現在的狀態, 活過百歲可以說輕輕鬆鬆……如果要在以後的五六十年中,一直都卑躬屈膝的活在龐斑、方夜羽這些人之下,倒不如轟轟烈烈戰死!我厲若海,豈是莫意閒、談應手這些見風使舵之流?”

“槍聖”厲若海,自有一身如槍一般寧折不彎的傲骨!

風行烈肅然起敬,“師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也沒必要因為弟子一個廢人如此……”

厲若海不答, 轉而道:“近日, 江湖上秘傳, 說你成為龐斑修煉絕世魔功的魔種,若不能生擒你,龐斑便會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風行烈一愣,這件事機密之極,怎麼會在江湖中傳開?

轉念一想,他便猜到了將此事宣揚出去之人……

必是淨念禪宗的廣渡大師!

這樣一來,但凡不願看到龐斑真正無敵者,都會想盡辦法加以阻攔……

就彷彿一場……人劫!

即便是風行烈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的高明!

而此代價就是……

他風行烈或許會直接成為黑白兩道頂級高手共同追殺的物件!

得不到就毀掉!

以他一人性命換得龐斑功敗垂成,風行烈自己都覺得不虧……

風行烈一念至此,低著頭道:“事實的確如此!師父, 你一舉將我殺了吧,這樣一來, 即便他有通天徹地之能,《道心種魔大法》也絕不會成功!”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即便現在風行烈死了,龐斑也不會失敗,因為他的《道心種魔大法》已經成了!

只是《道心種魔大法》中, 龐斑開發出的這條“種他”之路, 並沒有前人成功的經驗做參考,所以連龐斑自己也還不知道而已……

龐斑的疑惑就是風行烈到底為什麼能活下來……

弄清楚這原因,會令他的《道心種魔大法》更加完美!

但事實上,如今的龐斑至少已經處於《道心種魔大法》十二篇中的第九篇“成魔”境了,甚至有可能已經達到了第十篇“魔極”之境……

而在原著攔江之戰前,龐斑絕對處於第十一篇“魔變之境”,完成了魔心種道,只差最後一步便可登臨“魔仙”!

藉著攔江之戰,龐斑終於在對手的刺激下完成了至陽無極的魔氣與至陰無極的道炁的並駕齊驅,登臨“魔仙”,破碎而去。

只是這一切,身為魔種遺蛻的風行烈不知道,厲若海也不知道而已……

厲若海盯著風行烈,眼底光芒大盛,似乎已有決斷!

風行烈安然的閉上了雙眼待死。

他失去了冰雲,又失去了武功,對生命已經毫無留戀……

而他又知道師父厲若海乃是為求成功不擇手段之人,或許對自己有三分感情,但絕不會因為這三分感情而放棄權力與威名……

要救他,代價就是開罪龐斑,生死難料!

反而要殺他,相當簡單,即便龐斑也難以查出來……

權衡利害之下,殺了他或許是厲若海唯一的選擇!

……

一艘順江而下的大船上,範良極一邊抽著旱菸,一邊侃侃而談的分析著。

“基於以上情報來判斷,厲若海即便對他的弟子風行烈有幾分愛惜,但我認為,他一定會下手殺了風行烈,以絕後患!如此一來,龐斑便永遠不是無解之敵,天下尚有反擊之力!”

甲板上,郝健眯著眼坐在搖椅上,享受著乾虹青的按摩。

乾羅有樣學樣,也享受著“掌上舞”易燕媚的捏肩……

“老乾,你覺得老範分析的如何?”郝健閉著眼睛道。

乾羅嘿然一笑,“老夫不是厲若海,他會怎麼抉擇老夫無法判斷!不過,假使老夫是厲若海,但凡有一絲機會阻擋龐斑魔功大成,老夫都不會放過!所以,一定會先殺風行烈,絕了龐斑的希望!”

“老乾,這次咱倆倒是英雄所見略同了啊……難得,難得!”範良極嘿嘿笑道。

自從他聽說厲若海可能會挑戰龐斑之後,心中也癢癢的想要一觀厲若海的風采……

所以,他便腆著臉搭上了賤聖城的順風船!

“老範,你是不是心底也對龐斑害怕到了極致?”郝健笑道。

範良極吐了一口菸圈,毫不在意道:“沒錯!我怕龐斑是真的,也不必遮遮掩掩……否則,我正值青春年華,何必迫不及待想著收手歸隱山林?還不是眼看著魔師魔威即將席捲天下……話說,這天下到底有幾個不怕龐斑的?”

郝健笑道:“大致有三,一者‘覆雨劍’浪翻雲,二者‘邪靈’厲若海,三者嘛……正是武功不下於浪翻雲,顏值絕對天上地下無敵的區區在下了……”

範良極:“我呸!”

這不,就連易燕媚都忍不住偷笑不已……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這些山城的老人手也都差不多瞭解了郝健的脾氣,這才如此隨意。

“你們兩個啊,到底還是對低調做人的厲若海不夠瞭解!”郝健笑道。

“厲若海外冷內熱,絕不會選擇殺風行烈以阻攔龐斑魔功大成!相反,因為他是風行烈的師父,內功同源,所以他是除了‘毒醫’烈震北之外,唯一可以令風行烈武功盡復之人。其次,厲若海身懷傲骨,只是聲名低調,深藏不露而已,但他低調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挑戰龐斑的時刻!所以,厲若海不但會治好風行烈,而且會堂而皇之的挑戰龐斑,當著他的面救風行烈逃出生天……”

範良極和乾羅皆大為動容!

“這厲若海真的想死嗎?”範良極有些接受不了……

“有些人活著,但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但還活著!”郝健淡淡道。

原著中,厲若海單槍匹馬帶著風行烈突圍,對邪異門副門主宗越的背叛佯裝不知,從“小魔師”方夜羽佈下的天羅地網中血戰突圍,面對大批高手而面不改色,重創魔師宮一眾高手,當面擊殺叛徒宗越之後方才離去……

緊接著便是迎風峽正面對決“魔師”龐斑!

“既然是挑戰,那就應該更公平一些……厲若海啊,我來幫你掃清障礙,讓你以最佳的狀態挑戰龐斑!”郝健心中暗道。

事實上,不光是郝健,已經回到洞庭湖,接到了來自龐斑的戰書的浪翻雲也一樣預判到了厲若海要挑戰龐斑的決定!

他見過厲若海,所以他也瞭解厲若海的性情以及真實實力……

他也在等這一戰的結果!

天下苦斑久矣!

咦?

馬達啦?

……

嶽王廟,厲若海忽然一拳轟出,砸在了風行烈胸口!

風行烈整個如遭重錘,身軀弓成了蝦米,倒飛而出……

一股恐怖的力道從胸口席捲他體內每一處經脈,令他連慘叫都叫不出來。

厲若海以比風行烈飛出去更快的速度出現在他身後,等待著風行烈撞上來。

“痴兒,還不守住靈臺最後一點清明,你真的想死嗎?”厲若海厲聲喝道。

風行烈心神一震,便感覺到體內又衝進來一股陰柔的真氣,與剛才狂暴的真氣陡然融合到一處。

“師父……你為何要耗費真元救我這叛徒……”風行烈在心中狂叫著,他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兒都不瞭解這個師父。

他預判的是被厲若海擊殺。

錯了,大錯特錯!

厲若海不言不語,將風行烈再次拋向空中,左右手中指分別抵在他的腳底湧泉穴上,澎湃的真元向著風行烈的丹田洶湧而去……

許久,風行烈噴出一口淤血,癱在地上,生死不知。

厲若海那張俊美近妖的臉色先是一紅,再是一白,好久才恢復正常。

很顯然,為了救他這個唯一的弟子,厲若海真元損耗不少……

片刻後,廟外進來一人,躬身道:“門主,宗副門主傳來訊息,迎風峽暢通無阻,請門主即刻趕路,遲則容易生變。”

這正是邪異門四大護法之一,“笑裡藏刀”商良。

厲若海道:“都有哪些人手?”

“四大護法、七大塢主以及幫眾合計四百零八人,全都就緒,只等門主一句話!”商良沉聲道,自有一股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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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若海平靜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很好,你們都很好。”

商良聽出厲若海的話裡有話,但他對厲若海敬若神明,也不敢問呀。

厲若海頓了一下又道:“我接下來的話,你聽好了,務必一字不漏!”

說著,他將一枚雕刻著“雙龍捲雲柱”的令牌扔在地上。

這是門主令!

商良急忙跪伏於地,“屬下聽令!”

“你持此符傳我之令,即刻起,邪異門就此解散,退隱山林!除非厲某再現江湖,否則世間再無邪異門!”

商良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門主!”

“我意已決!我要挑戰龐斑,救這畜生,但不能搭上你們的性命!龐斑啊龐斑,我要你知道除了你想要的對手之外,還有人不服你,不懼你!”厲若海慨然道。

“門主……”商良淚眼朦朧的顫聲道,“那宗副門主那邊……”

“以後不要提那叛徒!”厲若海淡淡道。

商良一震,不敢再言。

……

蘭溪是武昌府東面的一座大鎮,從此處再往東三十裡,便是白雲山迎風峽。

天色將明之際,郝健等人到了此處,很快便有賤聖城的探子前來迎接。

“稟報山主,副山主,‘邪靈’厲若海已經就地解散了邪異門,單槍匹馬帶著風行烈正趕往此處!而蘭溪鎮內,‘小魔師’方夜羽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靜待厲若海到來!”

乾羅與範良極相視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裡的驚訝!

事情的發展果然一如郝健所言,厲若海竟真的打算挑戰龐斑!

郝健笑道:“方夜羽都帶來了哪些高手?”

探子答道:“具體的還不清楚,但包括‘萬惡沙堡’、‘魔師宮’、‘尊信門’等好幾個勢力都有人來。”

郝健點點頭,“都是些臭魚爛蝦啊……老乾,交給你了!”

乾羅慨然應諾,“是,山主!”

當初敗在郝健手下之後,這幾年,乾羅終於放下了權力、美色之慾望,潛心修煉,如今也有了明顯的長進,對付龐斑他沒那個膽子……

但如果是這些爪牙、嘍囉……

那乾羅還真不怕!

……

清晨,厲若海乘著他的戰馬“踢踏燕”,緩步走進了蘭溪,馬背上還負著昏死過去的風行烈,手足皆被綁在馬身上。

街道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有蔬菜布帛、鋤頭器皿、驢馬豬羊……

喧囂的鬧市,彰顯出一派盛世景象。

看到不知生死的風行烈,行人們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但都只是看,不敢搭話。

一個三尺高的童子卻絲毫不怕,快步來到馬前,仰頭脆聲道:“客官,要不要冰糖葫蘆?買一串吧,可好吃了。”

厲若海心中一動,眼前驀地浮現出他早已死去的弟弟的模樣……

他從懷中摸出一錠黃金,電一般塞進童子的懷裡,再取過冰糖葫蘆,柔聲道:“回去好好讀書吧。”

童子看了一眼懷裡的金子,不敢置信一般,歡呼一聲,立刻鑽進人群中,剎那就不見了蹤影。

厲若海拿著冰糖葫蘆,滿心感慨。

自從弟弟被惡霸打死,他便知道這世上只有強權,沒有公理!後來雖殺盡仇寇,報了血仇……

但悲痛卻未曾消減。

“幹什麼的?”一隊官差迎面走來,攔住了厲若海。

他淡淡道:“小侄身患重病,我送他求醫診治。”

“讓我看看!”官差頭子笑道,“若真是患病,我絕不為難。”

厲若海腳下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幹什麼幹什麼!你要造反嗎?”一眾官差怒吼道。

“以你的身手,怎會屈就官差?”厲若海大笑道。

官差頭子見被揭穿了,便一揚長棍,大吼道:“上!”

厲若海哂笑一聲,手中握著丈二紅槍,剛欲點出,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嘿嘿,厲若海,你儘管走你的!這一路至迎風峽的所有麻煩,我們全包了!只一點,給老夫狠狠的揍一頓龐斑!”乾羅出現在旁邊的屋頂,低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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