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殘陽如血。

江南,微拂的晚風中,飄溢著醉人馨香。蘇州城郊外的一條大道上,隱隱傳來馬蹄之聲。

大道兩側行人,不禁駐足觀瞧,但見兩乘馬並肩疾馳,如風而來。

馬上一男一女,男子一襲青衫,英俊冷冽,腰間插著一根綠竹棒。女的一身紅衣,嬌美熱情,腰間繫著一條猩紅飄帶,紅帶上掛了柄長劍。真是男俊女俏,好生般配。

眾人不由尋思,縱是走遍天下,也很難找出,這麼一對扣人心弦的年輕璧人來吧?

兩人正是顧朝辭與穆念慈,自與郭靖黃蓉分手後,顧朝辭就想著,該去終南山古墓,走一遭了。現如今,若智取不成,翻了臉,憑他現在武功,應付林朝英的侍女,想是不在話下了。

只不過,先前已然身在兩浙了,離家也不遠,顧朝辭便想回家,先看上一眼,再轉道去陝西。畢竟那大的家業,總不能真不管了,以後再去搶吧?穆念慈自是夫唱婦隨了。

兩人奔波數日,便到了蘇州城下,看到城牆,都能感受到它的宏偉壯觀,比起金國中都,亦不遑多讓!

進城後,穆念慈不由感嘆,此城真是花團錦簇,繁華無限,不愧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

不過二人一路風塵,此時倒也無心,去欣賞其繁盛景象,找了家上好客店,好好洗漱了一番,便出了客店。

其時已近六月,兩人身懷內功,平時雖不覺酷熱難當,可日頭落下後,還是覺得清爽了許多。打聽到最有名的酒樓“飄香樓”,便不疾不徐走了過去。

兩人剛踏進酒樓,小二已然迎了過來。等上了二樓,挑了靠窗位置,坐了下來,點好酒菜後。

顧朝辭又給穆念慈,講起了蘇州城的各種典故、風土人情,穆念慈見他滔滔不絕,給自己說這說那,眼神中滿是柔情蜜意,輕聲道:“辭哥,你如此博學多才,我真不知,還有什麼是你不懂的!”

顧朝辭也非第一次,聽她誇自己了,雖然翻來覆去,好似就是那麼幾句話,可每次聽,都有些不一樣的感受。

總之一句話,他顧朝辭在世人眼裡,行事卑鄙也好、高尚也罷,說什麼的都有,但只有這麼一個丫頭,對自己卻是一如既往的認可,舉世再無第二人。他心下那種感覺,根本無言可表,自是永遠聽不膩她的誇讚之言了。

但不及開口,就見穆念慈,又很是忸怩道:“辭哥,我……我這一生是跟定了你,那你……你會有一天,不喜歡念兒了麼?”

顧朝辭見她俏麗的面龐上,滿是期待與不安,她是什麼性子的人,自己也有所瞭解,聞聽此言,只覺說不出的憐惜。

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與她並肩坐在一起,右手環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很是鄭重道:“念兒,我知道自己生得還行,武功也能過的去,比起大多數人來,怕是強了幾分。但我有你相伴,也是我此生最大福分了。只盼你,能跟我一輩子,又怎會不喜歡你呢?”

穆念慈聽他這幾句話,說得誠摯無比,忍不住低呼一聲“辭哥”,已投入他的懷抱中。

顧朝辭但覺她的身子,當真配得上溫香軟玉之稱,不過想是有些害羞,還在微微顫抖,心頭情思不禁有些盪漾,對準她的櫻唇,親嘗了一口……

忽然,穆念慈瞥見小二端著酒菜,走了過來,“啊喲”一聲,跳了起來,羞道:“咱們兩個是來吃飯的,旁人瞧見了,豈不罵死我們!”

顧朝辭哈哈一笑,就回了對面,酒菜一上,等他一試後,兩人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美酒佳餚,又有穆念慈相陪,顧朝辭那是美到了極點,甚為舒心,端起酒杯,欲要一飲而盡,餘光一瞥之下,當街上多了幾名白衣男子。

凝目一瞧,哪是什麼男子?全都是女子,穿著打扮與歐陽克的姬妾一般無二。

顧朝辭微一思忖,這傢伙莫非也到了蘇州?這可真是好消息!

若現在收拾了他,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豈非妙極?心中念頭急轉,時間也只過去一瞬,低聲道:“念兒!”

說著扭頭一看窗外,穆念慈順他目光一瞧,自也認出了幾人裝扮。這時幾名女子,也到了“飄香樓”下,被夥計迎了進去。

穆念慈問道:“辭哥,你要做什麼?”

顧朝辭目光一寒,冷聲道:“我們等會跟著她們,看看她們落腳之地在哪!

且不提我得罪了歐陽克,就說他在趙王府,見了你與小師妹,那對賊眼就盯個沒完,小師妹他看了也就罷了,我管不著,但他敢看你,又是一肚子齷齪,就是取死有道了……”

穆念慈聽他這麼說,再也忍俊不禁,“撲哧”一聲,已然笑了出來,嗔道:“你怎生這等霸道,人只看了看我,你就要殺人家?”

顧朝辭說的真嗨呢,被穆念慈這一句,整的有些不會說了,他要殺歐陽克,可不單單是因他看穆念慈,可真實原因沒法說啊!

難道說他原劇情中,三番四次調戲你?

穆念慈見她只是一句話,便將自己情郎,說的無言以對,柔聲道:“辭哥,念慈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在念兒心中,俱是草芥,你不要有什麼別的想法!不過,你這樣在意我,我也很是歡喜呢!”

說著伸出雙手,握住了顧朝辭的大手。

顧朝辭見她笑顏如畫,微微一笑道:“念兒,歐陽克心術不正,最喜玩弄女子,你又風姿絕世,他必然賊心不死,留著他,我怕以後生出什麼禍端!”

穆念慈輕聲道:“歐陽克沒什麼,可師父說他叔叔那麼厲害,如果你殺了他,他叔叔找你報仇,我怕……”

顧朝辭知曉她的擔心,很是澹然道:“歐陽鋒確實厲害,現在我還不是他的對手,可我要殺歐陽克,自會偷偷下手,不會讓任何人知曉。若非如此,在中都時,我就直接弄死他了!

而且最多不超過兩年,歐陽鋒也必是我手下敗將,成為我的踏腳石!”

穆念慈見他語氣雖然平澹,卻是斬釘截鐵,一股捨我其誰的氣息撲面而來,神色當即一展,很是欣然道:“辭哥好霸氣,好,我要看著辭哥,成為天下第一,念兒也相信你肯定可以!”

“哈哈……”

兩人快速吃起飯菜,顧朝辭不時瞥一眼街下,過了頓飯功夫,就見四人拎著幾個食盒,走出了酒樓。

顧、穆自然扔了錠銀子,快速下樓,隨身跟上。城中人員繁雜,那四名女子,自不知身後異樣,六人一前一後,出城徑向北去。

等出了北郊,顧朝辭見這去勢地段,竟然越走越偏僻,道路也越走越窄了。不由尋思:“難不成她們,並非去找歐陽克!”

轉念間,看到一座山丘,幾人朝那邊走去,剛拐過一道山坳,此時雖有了些許夜色,但顧朝辭內功深厚,目力非凡,遠遠就見,又有四名女子,跟幾人同樣打扮,迎住了幾人。

顧朝辭拉著穆念慈,極速跟進,又走了一段路,到得一處山下,旁邊一片野林,入眼處,便見一座破廟。

二人隱於一株大樹之後,見那幾名女子,正圍著食盒說著什麼。正在這時,從破廟後面走出一人,白衣輕裘,手揮摺扇,姿態盎然,不是歐陽克又能是何人?

顧朝辭看向穆念慈,穆念慈也正在看他,問道:“辭哥,怎麼?”

“念兒,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被人知曉,必然會連累很多人。你在這等著,我摸近前去看看,我若出手,你也無須幫忙,就守在這裡,若有什麼漏網之魚,你酌情處理!”

穆念慈點點頭道:“放心,我知道了!”

顧朝辭身形閃動,繞開一些樹木,幾個起落,便近前了些,就見歐陽克也在吃飯,眼見附近有一株大樹,高聳挺拔,他摸到近前,一個縱身,便躍上了三丈高,上了大樹之巔。

顧朝辭舉目一瞥,周圍環境,盡收眼底,荒山、破廟、樹林……

見歐陽克身邊,只有八名女子,四下也無旁人,這時眼光掃過,發現這破廟不遠處,一座高巖之上,竟有一堆白色物事。

功聚雙目、凝目細看之下,竟是一堆骷髏頭,上一中三下五,擺的整整齊齊,整整九顆。

到了此時,顧朝辭哪還不知,這定是梅超風練功之地,歐陽克來此,必是為了《九陰真經》。

呵呵,小子,老子先送你上西天吧!

動念間,便欲縱身飛出時,忽然傳來陣陣“嘶嘶”之聲,顧朝辭張目掃視,只見十餘丈外的,一座山崖背後,竟又走出三人,均是身著白衣,手持長杆,不時揮舞,手裡還在不停灑著什麼。

再看幾人周圍,竟是青蛇遍地,群蛇蠕蠕湧動,那真是成千上萬,無窮無盡,猶如一道青浪,湧將過來。

試問,一條蛇、十條蛇、百條蛇,或許都有人見過,也不一定,產生害怕恐懼之心,可當各種蛇彙集一處,組成蛇浪,湧了過來,那給人的視覺衝擊力,誰說心裡不毛,那真是吹牛逼!

饒是顧朝辭知曉,西毒蛇陣威名,可親眼看見這幅景象,與從書本中幾句話,所得到資訊,那種心理感受,直接不可同日而語。

也瞬間理解了,西毒為何能乘著大霧天,差點將東邪、老頑童、北丐、郭靖、全真七子等人,差點給一網打盡了。

要知道,這些蛇,肯定不是歐陽鋒,親自培育的,都這般瘮人。

他自己培養的,肯定更多,更聽話。若在空曠之地,又有誰人可擋?你內功再深、武功再高,總得落地借力,可遍地都是蛇,你被咬一口,或許可以不死。

可一口之後,毒素順著血液進入,那比口吞多少毒藥,都要發作的更快,身形必然受到影響,行動遲緩,再接二連三,肯定會被接踵而至的蛇群給吞了。

面對這種情況,再厲害的人物,也得引恨而亡啊!

動念間,那幫蛇奴已將蛇群,趕至歐陽克周圍,蛇群好似兵馬一般,端然不動,只是不時吐出蛇信,真是此起彼伏,青浪伴隨紅點,那景象壯觀而又滲人。

此時歐陽克也已吃完,盤膝坐於那堆骷髏頭不遠處,幾名女子和蛇奴,收拾完後,也均是默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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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朝辭也是大為忌憚。這麼多蛇,蔓延一片,如果陷在陣中,這些蛇奴剛才灑的東西,必是歐陽鋒弄出來的蛇藥,自己喝了雖說寶蛇血,也練了“九陽神功”,若被咬了,是否真能頂的住,也未可知啊?

畢竟這蛇也太他媽的多了!

不禁心中砰砰直跳,咽了咽口水,尋思,不能仗著自己頗有能為,抱有僥幸心理,也只得縱下樹來,摸去了穆念慈身處,告訴了他的發現。

穆念慈剛才,也遠遠看見了一團青浪,只是不知緣由為何。聽他一說,更是震撼莫名,小手捂住嘴巴,臉色都變得蒼白了些。定了定神,顫聲道:“這就是西毒蛇陣!”

顧朝辭搖了搖頭道:“這些蛇不上檯面,定是歐陽克在附近蒐集的,用來對付梅超風的。

而西毒真正蛇陣,卻是用來對付,東邪北丐南帝的!旁人哪值得,他來費這心!”

穆念慈秀美一蹙道:“辭哥,我們怎麼辦?等梅超風來了,再一起出手?”

顧朝辭點了點頭道:“我們等梅超風來了,歐陽克肯定專心應對,我再找尋機會,一下弄死他。

到時候,你就離這蛇陣遠遠的,若有蛇靠近,用銀針對付就行了,絕對不能近前!

雖然我們都喝了寶蛇藥血,可對這些,吃了西毒蛇藥的蛇,是否完全免疫,也猶未可知,你一定要聽我話,記住了嗎?”

穆念慈知他關心自己,不想讓她涉險,點點頭道:“嗯,我記住了,辭哥,你也要小心!”

“放心,梅超風若能將蛇陣引開,歐陽克定然在劫難逃!”

顧朝辭想著,等梅超風來了,自己助她收拾了歐陽克,就不信,她還能沒腦子的,敢對外張揚?可也在尋思,這事原劇情中,到底有沒有?

不一會,夜色更加深沉了,天上的月亮也更亮了,周圍不時傳來,幾聲鳥叫,也無別的異聲。

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長嘯,聲音很是尖銳淒厲。

顧朝辭自知,這是梅超風的“出場音樂”了,她每次出場,總得長嘯,不然好似差點什麼。

凝目一望,只見一道身影,欻忽間,已離破廟越來越近。藉著月光,見她披頭散髮,身形苗條,身法美妙,彷若飄風,正是鐵屍梅超風。

顧朝辭、穆念慈、歐陽克見了她的身法,禁不住暗喝聲彩,

這梅超風雙眼雖瞎,可這聽聲辨形,以耳代目之術,早已出神入化。

一到此地,還離擺放骷髏的岩石,尚有七八丈,已然聽出,數人呼吸之聲,還有輕微蠕動之聲,具體是什麼,卻不能肯定。

不由思忖:“這幫人,既在老孃練功之地等我,肯定不懷好意。自己這對招子怎生壞的,該記一輩子!”

念及此處,腳下一停,冷笑一聲,有如寒夜梟鳴,使人毛發生慄,只聽她一字一頓地道:“何方鼠輩,給老孃滾出來!”

在這荒山野嶺,月黑風高之時,再加上梅超風這幅打扮,誰聞其聲、見其人,心中不打哆嗦,最起碼那幫蛇奴、姬妾個個心跳加劇,不敢直視對方。

歐陽克見她駐步不前,又如此聲威,心下也是惴惴不安,畢竟這婆娘名頭太大。

原來歐陽克被顧朝辭打傷,又聽了那番話,對楊康自是大為提防,本想就此離開,卻因受傷,便在王府多養了幾天。

結果機緣巧合之下,發現楊康和梅超風有聯絡,立時動了心思。

他畢竟不同楊康,對梅超風真實身份,一無所知。情知這女人背離師門,身懷《九陰真經》,剛好完顏洪烈,又為楊康爭取了一個大金欽使的身份,要去臨安面見宋朝皇帝。

楊康便懇求梅超風一路前往,梅超風每日需要練功,不方便同行,二人遂商定,一走水路,一走陸路,在蘇州匯合。

歐陽克得知這等資訊,也藉口自己有事,離開了王府。

這梅超風武功再高,也比歐陽克強的有限,加上雙目已盲,歐陽克又為人精細、行事謹慎。梅超風竟也沒發現,被人跟蹤。

歐陽克一路上,邊蒐集毒蛇,一路跟著梅超風,今日準備好了一切,便布好蛇陣,就要讓這鐵屍,在自己練功之地就範。

若得到,讓自己叔叔,都欲求都不可得的,武學至寶《九陰真經》,叔叔一嘗夙願,怎能不高興?

歐陽克一切想的挺好,怎料梅超風耳力驚人,還未近身,已然發現有人,在旁窺伺了,他也是佩服不已。

梅超風兇厲狠辣,性子彌堅,厲喝之後,竟無人應聲,心想:“這幫人聽呼吸,武功也是有限,既被自己窺破行藏,想要偷襲暗算老孃,那是做夢,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又能奈我何?”

動念間,左手在腰下一摸,白蟒鞭已然在手,就要邁步進前。

歐陽克見梅超風雖已發覺有人,但顯然不知詳細,見她就要邁步近身,手中摺扇高舉下落,已讓蛇奴驅蛇攻擊。

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梅超風耳力何等了得,此時左腳踏前,腳剛略一著地,聞得一股勁風,直襲自己左腿,右腳跟勐一蹬地,身形好似離箭飛失,一瞬間便向後,竄出二丈有餘。

與此同時,眾蛇奴已然吹響哨音,驅趕群蛇出擊,剛才群蛇呆立不動,梅超風只聽得有些異聲,卻不知何故。

而今群蛇蠕動,已她耳力,自然知曉一切,心中不由冷汗直冒!

聽見蛇的數量,自己要是踏進去,群蛇一旦散開,可又怎生出的來啊?

幸虧有人發石提醒,念及此處,持鞭拱手道:“何方高人,梅超風多謝了!”

顧朝辭哈哈一笑,與穆念慈從行藏之地,幾個起落,就到了她的近前。

顧朝辭見梅超風,若主動進攻,一旦踏進蛇陣包圍,非但引不走蛇,還是自尋死路。只能施展從穆念慈處,學來的“彈指神通”發石提醒了。

這門神功精微奧妙之處,黃蓉限於年歲,也未得黃藥師真傳,傳給穆念慈的,自也不能盡臻其妙,但顧朝辭內功深厚,施展出來,只論勁力,那也是非同小可了。

顧朝辭看了歐陽克一眼,見雙方相距有七八丈,他身邊四五丈內,盡是密密麻麻的毒蛇,也沒有好的下手機會,只得朝著梅超風,微笑道:“我與妻子發現歐陽克,在這古古怪怪的,料之他必要害人,沒想到他是要對付你啊!”

歐陽克見了顧朝辭,雖在深夜,也是面色鐵青,那份痛恨之心,根本掩蓋不住。

畢竟前仇且先不說,就梅超風適才,若不得他提醒,進了圈子,自己只要纏她幾招,群蛇一旦散開,這漫山遍野,她還哪裡逃的了?而今都是功敗垂成了,也只得喝止蛇奴,收起蛇陣。

梅超風聽聞竟是顧朝辭,救了自己一次,再得知是歐陽克暗算自己,那真是羞怒交迸,難以抑制,提鞭怒喝道:“歐陽克,原是你這個狗娘養的,既敢暗算老孃,來來來,你且站出來,你我手下見個真章!”

此時場上氣氛,凝重非凡,殺氣森森。

歐陽克若和梅超風單打獨鬥,委實有些忌憚,畢竟“黑風雙煞”威震江湖,那是殺出來,不是吹出來。

這婆娘眼睛雖瞎,可以耳代目的功夫,他也見識了,當真了得。

再說顧朝辭也在,若出了蛇陣,他們一擁而上,自己獨身一人,豈非以身犯險?

自是站在蛇群包圍之中,才保險一點。但嘴上也不能弱了氣勢,手捏摺扇,在手心敲了敲,很是悠然道:“梅超風,別人怕你,可我歐陽克,壓根沒將你放在眼裡!

剛才若非‘辣手書生’多管閒事,你已陷入我的蛇陣之中,還哪來的臉,在此囂張?”

這話一出,可將梅超風氣的夠嗆。

雖然歐陽克說的是實情,可她豈能承認這個?立時厲喝道:“歐陽克,你也家出名門,梅超風壞了一對招子,你用此等手段,讓老孃差點上了你的當,也好意思在此賣弄,不怕丟了歐陽鋒的名頭嗎?”

“大膽!放肆!兀那婆娘,你敢直呼老主人名號,你是不知死嗎?”

這時歐陽克的蛇奴,聽不下去了,老山主被人如此羞辱,豈能不發聲搭腔?

梅超風仰天大笑幾聲,很是森然道:“老孃縱橫半生,生平怕過誰來?

有何不敢直呼歐陽鋒的名字?老孃就是叫了,爾等鼠輩又能奈我何?

西毒歐陽鋒,好大的名頭,可傳人丟盡了他的臉!

老孃是桃花島主棄徒一個,可西毒傳人,擺蛇陣欺負我一個瞎眼婆子,傳揚出去,我看西毒的臉,往哪擱?

歐陽克,老孃就在這裡,你們有幾個,算幾個,全都一起來,老孃要人幫手,也不配為人了!

顧朝辭,你退開,看老孃如何抓碎這小子的腦袋!”

穆念慈見梅超風一個女人,說話辭利,竟連東邪西毒都拉出來了,扭頭看向顧朝辭。

顧朝辭此時也眉頭緊鎖,因為他適才,突然想起了一段原劇情,這黃藥師第一次出場,是在歸雲莊,隨同梅超風一起來的,好似就是先從歐陽克手裡,救了梅超風,才一路尾隨。那麼,是否黃藥師就在此地?

念及此處,一拉穆念慈,直接退後兩三丈,準備先來一個“坐山觀虎鬥”了。

一方面,梅超風與歐陽克,話說到這裡,儼然成了“東邪西毒”門人之爭。

梅超風雖然自稱桃花島棄徒,可他知道黃老邪,對這個徒弟,那是相當愛重,那份感情遠超其他徒弟。

另一方面,這老家夥,八成就在此地,自己若此時直接,相助梅超風,這婆娘弄不好,還要和自己沒完。

既如此,一個東邪門人,一個西毒親兒,你們先放對吧,看誰能把誰弄死!

歐陽克自然明白,梅超風什麼意思,他若不應戰,西毒親侄兒,不敢接受,東邪門下的,一個瞎眼棄徒挑戰。那豈非成了一個笑話?

但他離了蛇陣,若能拿下梅超風?那擺這陣仗,豈不是腦子有坑?

現在他也有些騎虎難下了。

打,打不過!

退,退不得!

再藉著月光一看,顧朝辭與穆念慈,手拉手站在一處,明顯是打定主意,看熱鬧了,心裡頗有些泛酸發苦。

“歐陽克,你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又是何故?若實在沒膽,今日只要你給老孃磕頭認栽,老孃瞧在西毒面上,饒你狗命也無不可!”

這會的梅超風很是囂張,連顧朝辭聽的,臉都有些直抽抽,心想:“難怪你在小說中,被人家一掌震死,估計也是沒少言語,調侃人家,才遭了劫。”

歐陽克聽了這話,也是怒氣滿腹,上次顧朝辭也說看在叔叔面上,饒我一命,今天一個瞎眼婆娘,也是如此!

難道我歐陽克離了叔叔,就是誰想殺就能殺了?

可他也尋思了一番,眼見梅超風離蛇陣,至少有五六丈遠,人既沒進陣,蛇陣再厲害,也不能忽兀之間,就將人圈在陣中啊?

若現在發動蛇陣,人大不了就跑,自己又能如何?然後必會傳出西毒侄子,擺蛇陣欺負東邪棄徒?那時自己怎擔得起干係?

歐陽克此時心念急轉,但梅超風如此說話,已惱了身邊幾個蛇奴。

這些蛇奴,將歐陽鋒視為天神,也可以說是,他們的信仰,更何況他們這幫人,橫行西域,見者無不聞風喪膽。

雖說不知少主人,為何不做反應,可君辱臣死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老主人當世無敵,豈能被一個瞎眼婆子,如此看輕詆譭?

一男子當即按耐不住,手中長杆一挺,斥罵道:“你個瞎婆娘,在這胡言亂語!當真不知死活!?”

話音未落,身子已然躍起,手持長杆,一杆搗出,杆挾勁風,直捅梅超風前心。

“不可,回……”歐陽克疾呼出聲。

但梅超風是何等人物,手中銀鞭就垂在手邊,一聽來勢,伴隨著嘿嘿冷笑,長鞭已然揮出,勢道凌厲之極,一鞭打在長杆上,只聽“卡啦”一聲,長杆已然應聲而斷。

她順勢手腕一抖,鞭子已然繞了這蛇奴一圈,這鞭梢上佈滿尖刺,一纏中人身,已然深刺入肉,這蛇奴一聲慘呼,長聲而出。

梅超風接著手臂一揮,就將人抖落了出去,重重摔在了,那座佈滿骷髏頭的岩石上,只聽的“砰”“卡啦啦”幾聲響,人便沒了聲響。顯然沒被銀鞭勒死,也被甩出去撞死了。

從這蛇奴出聲動手,到梅超風立斃此人,可謂電光石火之間。其他幾名蛇奴和姬妾一看,一個個俱是心跳加劇,渾身戰慄,他們平日在西域橫行霸道慣了,剛剛這蛇奴,論武功在幾人當中,可居第一。

沒想到竟被人,一招就送了性命!

他們何曾想過,自己也有今日,也當即明白,少主人為何被這般羞辱,也能忍住不動手了,實在是對方太過厲害了。

顧朝辭給梅超風,指點了一番道家內功秘訣,她勤修苦練一個多月,內力也是大有進展,出手斃殺蛇奴,可謂牛刀小試矣。

梅超風出手斃敵,殺性已動,臉上神情兇厲不已,冷笑道:“呵呵,歐陽克,你是嫌老孃練功,人手不夠用?巴巴趕來,專門來送人頭嗎?

自己當縮頭烏龜,讓手下人出來送死!這莫非就是白駝山門風?”

顧朝辭與穆念慈一聽這話,互相對視一眼,已然笑意難制。

顧朝辭暗忖道:“這婆娘當真兇厲異常,這是直接開了地圖炮,壓根沒把西毒放在眼裡啊!”

他又哪知,若是沒他,梅超風再是狂妄,也不敢如此。但他先是利用梅超風眼瞎,暗算人家,梅超風本就有些心灰意冷。

沒想到,今天又被歐陽克暗算,若非被人提醒,已然身遭不測,這豈不更加證明,她自己真的不中用了,誰都能欺負自己了。

試想想,此時的梅超風心中會有多怒,多委屈,這種情況下,別說罵他歐陽鋒,縱他此刻便在此地,梅超風也敢上去拼命了。

歐陽克聽了梅超風這話,再也剋制不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好似烏雲籠罩,冷冷道:“梅超風,你我之事,你罵我歐陽克,那也就罷了,怎麼都由得你。可拿白駝山開玩笑,你還不夠分量!

需知白駝山山主,不是我歐陽克,而是我叔叔“西毒”歐陽鋒!

你想好再說話,莫說你不過是一個桃花島棄徒,就是桃花島真正傳人,他又有什麼膽子,如此放肆?

縱然桃花島主親臨,他也不會如你這般狂妄!”

顧朝辭眼見歐陽克如此說話,心中大喜:“說吧!你說的越嗨越好,今日你不死,就是沒天理了!”

梅超風聽了歐陽克此話,那是半點沒放在心上,她得師父養育栽培,今日被西毒門人如此欺凌。

若非那個卑鄙小子,喝破其奸謀,自己不防之下,定然無幸!

歐陽克對付自己為了什麼,她眼瞎了,心可沒瞎,還不是和那卑鄙小子一樣,為了自己懷中的《九陰真經》!

今日如果遭遇不測,縱然自己臨死之時,毀了這經書,又能如何?自己還沒有還給師父,就是死了,又有何面目,於九泉之下見師父、師母、賊漢子!

她被顧朝辭欺負一通,今日又被他救了一回,日後還怎生去找場子?

可以說,歐陽克此舉,已然讓梅超風恨到了極點!

若非聽出歐陽克,周身群蛇湧動,自己不敢近前,早撲上前去,與他拼個死活了!

可這王八蛋不出來,也只能用點別的方式。她並非不知歐陽鋒威名,與自己師父齊名的絕頂高手,豈是自己惹得起的?

可她今日就是要罵,就是要發洩,縱然以後被歐陽鋒找上門來,一掌打死,也要罵個痛快。梅超風死則死矣,可不能讓人嚇死?言念及此,直接運氣朗聲大罵道:“歐陽鋒又如何?我就是要罵!

正因他卑鄙無恥,才教出你這麼個東西來,自家本事不濟,養群毒物出來裝門面!

你這小王八蛋,就連他的這點本事,也學不來,只會來暗算傷人!

還號稱什麼西毒,我看就是個屁!必然就是一個欺世盜名、浪得虛名之輩,就憑他,也配與我恩師齊名?

他給桃花島主提鞋都不配!

呵呵……白駝山?

依我看,趁早改叫烏龜山,才是名副其實……”

“啊……你住口!梅超風,你這瘋婆娘……”

歐陽克豈能聽的下去?

這女人說話難聽不說,她還運氣吐聲,聲聞數里,雖說這地方偏僻,方圓幾里,也是渺無人煙,但誰知道呢?若有什麼武林中人聽到,豈不惹人恥笑?

顧朝辭與穆念慈也是面面相覷,兩人都知道梅超風兇狠乖戾,狠辣異常。

可誰知說話如此……

饒是顧朝辭自詡嘴上功夫,天下第一,但罵人肯定也不如梅超風,這等詞鋒入骨!

“你說住口就住口?

歐陽克,老孃今日就在此等著你,看看你這西毒傳人有多無恥?

老孃一個桃花島棄徒,你一個白駝山正宗傳人,此時此地,老孃是在挑戰你!

你可聽清了,要是不服,你從你那烏龜殼裡滾出來,咱們拼個你死我活,老孃要是皺皺眉頭,當場撞死在這裡!

小烏龜,你敢不敢?……”

穆念慈聽到最後一句,“撲哧”一聲,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這一笑,梅超風聲音戛然而止,此刻也不禁臉上發燒,剛才一時火氣過頭,罵得順口,把別人給忘了!

自己剛才這幅醜態,可全被人看去了!若是傳揚出去,師父知道自己今日所言,她的形象全毀了,她在師父眼裡,那也是一個乖乖女,哪是這般,汙言穢語不離口的形象啊!

毀了毀了全毀了!

梅超風此刻已然想的是自己這幅形象,傳到黃藥師耳朵裡,自己會是怎樣怎樣了……

但歐陽克見狀,靈機一動,很是誠懇道:“顧朝辭,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這婆娘口無遮攔,這是在挑起桃花島與白駝山之爭啊!你今日看了這等笑話,若是傳揚出去,也算壞了桃花島與白駝山名聲。

我聽我叔叔說過,東邪這人最是沽名釣譽,生殺隨心,他為了自家名聲,肯定不會放過你,你還不如與我聯手,做了她,我以我叔叔的名義保證,此事絕不外傳,你看如何?”

顧朝辭見歐陽克,也不知是聰明還是傻,也或許是病急亂投醫,竟蠱惑自己,真他媽的人才一個,遂很是悠然道:“這位白駝山少主,你是毒蛇養多了,腦子也被毒到了嗎?

你大擺蛇陣,欺負人梅超風眼睛不便,人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你叔叔面上,還給了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你自己怕死,要做縮頭烏龜,這是誰硬逼你的嗎?自己貪生怕死,躲在一群毒蛇之中搔首弄姿、搖尾乞憐!

我看哪!人梅超風說的,那是一點沒錯,這會你還提起什麼,挑起桃花島和白駝山爭鬥了,你真是羞也不羞!

你先擺蛇陣,暗算人家一個瞎眼女子時,怎不說挑起兩家爭鬥?

一看暗算不成,立馬轉移視線,顧左右而言他,這是誰教你的?

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的如此不知羞恥?打架不行,就會扯大旗做虎皮,還什麼白駝山主是你叔叔!

你叔叔雖然很是了不起,但你也不要搬他出來,嚇唬人!

人桃花島的人,也不是嚇大的,只許你白駝山橫行霸道,還不許桃花島,反擊護身了?

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桃花島怕了你白駝山呢,今兒個,梅超風明顯是要大展神威,要你白駝山知道,人桃花島更不是好欺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眼神四下飛了飛,潛運神功聽了聽,周圍動靜,神色一正道:“在下之前名聲也有些不太好聽,可得蒙恩師教誨,我現在已然重新做人了!

以前我就見不得,人多欺人少,更何況你堂堂白駝山,諾大的名頭,欺負一介女流。本來事不關己,我喜歡高高掛起。

但今天,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梅超風,今兒個,我願助你一助,聯手除了這採花淫賊,為這天下武林,除一大害,你看如何?”

顧朝辭這番話,說的那是酣暢淋漓,大義凜然,可把眾人聽的震撼不已。

歐陽克以為顧朝辭再是膽大,自己提到白駝山和桃花島之爭,他心中必有所顧忌,否則當初也不會饒過自己不殺了。

可誰知這人今天,變了,成了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幾句話不帶髒字� ��就將自己與白駝山,損的體無完膚,還要殺自己。

饒是梅超風見識過,顧朝辭那張嘴有多厲害,今天聽了更是聽的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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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以前在桃花島,師父也是經常教讀書認字,可逃離以後,混跡江湖,每日聽到的見到的,就養成了動不動滿口汙言穢語。平時還不覺得怎樣。今天見了人家,損人的境界,自己真是有愧於恩師教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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