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平時雖說口齒笨拙,可說起那天,他與黃蓉泛舟湖上的事情,卻是口齒伶俐,直直說了一頓飯功夫。

顧朝辭雖是謎團盡解,恍然大悟,可內心之波瀾,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幾個月前,自己離家出門時,殺了幾個人渣,也能與同樣離家出走的黃蓉撞個正著?

真夠邪性了!

被她跟蹤,這倒不意外。那時自己已闖蕩江湖一年有餘,未嘗一敗,正膨脹呢!

她武功雖說不行,可輕功身法,很是了得,畢竟自己又不是,一路施展輕功狂奔,帶有遊山玩水似得。人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不被自己所查,也很正常!

饒是如此,顧朝辭也沒想到,這丫頭對他竟有那麼大的怨念,還什麼專務虛譽,敢做不敢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爹還不是沽名釣譽之徒,只不過他為了維護,在你心目中的偉岸形象,將一些臭事,不說罷了!

還有偷學武功不敢認,根本原因,那是自己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惡人,才來了一個,善意謊言罷了。

再說了,你等老子能打翻你爹的那天,你看看我敢不敢,承認任何事,那就完了!

小丫頭片子,懂個雞毛!

顧朝辭心念電轉,直過了半晌,回過頭來,見郭靖還在看著自己,不由嘆了一口氣,謂然道:“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說實話,你若不說,我聯想不到她身上!”

郭靖正色道:“你能否知道,我不清楚,可我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行事就該光明磊落!”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光明磊落?你在說我了?”

郭靖擺手道:“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我自己。我娘與師父們都教我,人生天地之間,行事須當無愧於心,那就事無不可對人言!

你救了我七師父,還一直待我很好。

我不知道,是一回事,可我知道了,若是不說,那就枉負母親、師父教誨了!”

顧朝辭也知,郭靖沒有拿話,點自己的心思,他一生行事,都是怎麼想怎麼做了。

不過還是沉著臉道:“你也知道,只要無愧於心,事無不可對人言!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又如何能夠光明磊落?”

郭靖聞聽這話,卻是不禁一怔,在他心裡,顧朝辭做什麼,都說自己無愧於心,怎麼又說,自己有愧於心呢?

顧朝辭這是真心話,別說現在的他,手握九陽九陰,假以時日,只要能完全融會貫通,他不懼任何人。名聲很容易就能洗白。

就是以前,他對少林寺本身,也沒多大忌憚。只是《九陽真經》是他武學根基,又來自於少林,有著一份因果。

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基本道德底線,他還是有的。

當初他神功未成,又沒一套相對厲害的發力法門,讓他能夠發揮出內力,這才厚著臉皮,挑了些少林敗類下手。

原想著,只要偷偷搞到一門“七十二絕技”之類的高深武學,自己也就有了自保之力。

以後有了好選擇,不再使用少林武功,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好!

雖說偷學武功,顧朝辭站在自己立場上,可以用逼不得已之類說辭,聊以自慰。但他深知這種做法不對,更為人所不齒。

不曾想,非但肉沒吃到,還惹了一身騷。

縱然出現這種情況,若是別的門派,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打打殺殺,誰強誰橫的問題。

可數十年前,少林出了火工頭陀事件,他們對偷學少林武功之人,深惡痛絕,知道自己所行之事,必不會善罷甘休。

那一旦動起手來,自己出手重了,就是忘恩負義,若束手就擒,重則喪命,輕則也要廢了武功,這種情況,他更不能接受。

這才是最讓顧朝辭,為之困擾的地方。

顧朝辭見郭靖怔怔的,顯然一時轉不過彎來,便接著道:“不管如何,你今天對我說了這些,可知將會發生什麼?”

郭靖神思迴轉,微一點頭道:“我知道,我說出實情,你肯定要找蓉兒麻煩,說不得還會殺她!”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言重了,人爹是桃花島主,我哪敢找她麻煩?還殺她?你高看我了,絕無此心!”

郭靖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你聽起來,對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幾位前輩,心有顧忌,實則根本不怕他們,一切只不過,都是權宜之計。

所以你明著不敢對付她,也會想辦法,暗中下手,就像對付歐陽克一樣!

我更知道,你會偷偷殺掉歐陽克,也會殺楊世弟,更會殺完顏洪烈!”

顧朝辭本還笑意盈盈,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都斂收起來了,冷哼一聲道:“這都是黃蓉告訴你的?”

郭靖搖了搖頭道:“沒有,這是我自己的一種感覺。

自從蓉兒對我說了這事,我就一直觀察你說話做事,也一直在想你,對我和王道長,說過的那番話。

今天看你對待他們,我知道你是在強壓殺心。”

此時的顧朝辭,眼神很是深邃,他著實驚訝了!他相信郭靖不會說假話,可如此一來,這還是那個,所謂傻傻的、憨憨的郭靖?

當下寒聲道:“你說的不錯!黃蓉說我心狠手辣,殺人無算,倒也非錯!

我肯定要報仇!

我名聲問題,倒不怎麼重要,畢竟我殺人留字,就沒想著隱瞞,她怎麼宣揚,乃至她說我偷學別門武功,看在她年幼,愛玩鬧的份上,我都可一笑置之。

但偷學少林武學,我之所以隱瞞不認,實乃其中有很大干係,並非只是什麼,怕與不怕的問題!

你可知少林寺的人,已經找上我了,若非我還有點本事,早被他們捉去,非死即殘了!”

郭靖見他臉色冷峻如冰,也毫不退縮,肅然說道:“我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知道,恩仇必報!

蓉兒待我一片真心,她給你找了麻煩,我既沒本事,為你消除誤會,解決麻煩!

你又救我七師父,又為我及六位師父化解與梅超風之大怨仇,對我有大恩!

我只希望,你要出氣,都報在我身上,永遠不得去找蓉兒,無論要殺要剮,都行!”

顧朝辭狂笑一聲道:“殺你?你倒是說得輕巧!我只問你,常言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你也不顧了!”

他對郭靖能說出這話,一點也不意外,他倒要看看對方,如何選!

郭靖不加猶豫道:“這就是我最後想要說的,我父仇未報,還請顧大哥,看在你我相識的份上,能寬限我兩個月,容我報了大仇,到時,你說個地方,我親來領死!”

顧朝辭聽了他這番話,心下一震:“這人心裡亮堂啊,他想好一切,願意求我給他時日報仇,也願意求我,找他出氣,不找黃蓉麻煩,卻從無一句,讓我放棄報仇之說!

當真難得啊!”

他心念電閃也只一瞬,卻是一擺手道:“少來,你還想的挺美!

你死了,黃蓉再想盡一切辦法,為你報仇,不知還有多少陰謀詭計,等著我呢!”

郭靖眉頭緊鎖,心想:“說的也是,蓉兒待我情深意重,必會為我報仇。六位師父倘知我喪命,也不會坐視不理,可我豈能因我之故,害了師父們?

我須獨自了結此事!”

雙手一抱拳,振聲說道:“這樣,顧大哥,待我報完父仇,我就自己找個地方,自我了斷,你看可好!?”

顧朝辭聽了這話,按道理,該發笑的!

因為這也太實在了!

自己跟他無怨無仇,要報仇也得找黃蓉,要他的命又有何用?

不過顧朝辭清楚,郭靖言出必行,自己只要應了,這人的命,可以說就沒了。

可見郭靖一臉坦然,渾然未將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不由暗歎道:“難怪他在原小說中,能夠為了國家民族,舉家殉難,這種人生態度,果然了不起!

若他與我這般人一樣,只顧求自己,以他的本事,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存身?

他此時年紀還小,未滿十八,憨氣可掬,略顯拘束,卻道義凜然,“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郭大俠,已然初見雛形。

黃蓉雖為我找了麻煩,但她能陪著郭靖,從一個小妖女成長為一個“女諸葛”。

那是耗費心力,籌措兵馬錢糧,抗擊蒙古,殺出來的!

這兩口子,捨生忘死,抵抗侵略數十年,最終連條血脈都未留下,這種明知不可為的犧牲奉獻精神,是我永遠都不具備的。

我平素自私自利,沒有大英雄的高尚情操,難道在此,國破山河碎的當口,還要為一己私怨,去傷害報復他們這種人物?

再者,那個神秘高手,若真是黃老邪,人看著我欺負他徒兒,也未出手,還讓我得了一份九陰真經,我還要報仇……

那成什麼人了?

難道我真的,就不能有點度量氣魄?”

顧朝辭心念不停,見郭靖一臉昂然之色,目光中卻盡是求肯。他知道,人求的是讓自己,不要再報復黃蓉,答應他的要求。

不是求肯自己饒他性命,他身材也不高大,卻在自己眼前,顯得頂天立地。

顧朝辭此時要殺郭靖,都可說易如反掌,再一看他那誠摯的眼神,突然間,心中卻升起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人可以為了心中所愛,捨棄生命,可以為了心中大義,毀家紓難!

我呢?

天天計較自己得失,有自己的信念嗎?

小時候,自己對這個世界,認知不全面,以為是普通歷史時代,自己本事不濟,又以後世民族觀,看待一切問題。

故而對所謂國家大事,漠不關心。

可實質上呢?

這兩年自己也走了不少地方,金國佔去的半壁江山,充分說明了,少數族統治多數族,就是奴役就是殺!

乃至幾十年後的元朝,將我漢人視為低等人,普通百姓,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不配有!

這等恥辱時代,我現今空具一身本事,難道也要看著一切發生,不去做點什麼?

前世,有無數的革命先輩,不計犧牲,艱苦奮鬥,才換來了數十年,和平生活。

而郭靖黃蓉,他們這種人,按照命運軌跡,何嘗不是華夏數千年來,那些為了抵抗侵略,奮起反抗的英雄縮影?

我不能為國為民,犧牲生命,莫非連力所能及之事,亦不能為?

我難道心甘情願,就是要去做一個爛人,一個武功高強的爛人?

我為什麼懷揣《九陽真經》,兩年來,修為不得絲毫突破?

莫非就是因為,心中少了仁俠之心?

不對,歐陽鋒的惡毒,肯定不在我之下,他怎能位列當世絕頂?

不,我年紀輕輕,雖身懷不凡傳承,卻是鼠肚雞腸,連幾句惡語都容它不下,若是遇上什麼挫折磨難,必然鬆散懈怠。

為人者,若無大度之量,如何能成大器?

若不能成大器,我空懷一身神功,豈不是暴殄天物,如何配的上這番奇遇?

不,黃蓉,她宣揚我的惡名,讓我提心吊膽,我也置若罔聞?

難道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又被人嫁禍殺全真教……

不,那不是她,她不會對郭靖說假話,這是我自己留名,被別人借了名頭,沒有黃蓉宣揚,照樣也會有人嫁禍‘顧朝辭’,或者什麼‘奪命書生’,對,對,就是這樣……

我若傷害她,天理難容……

不對,有仇不報非君子……”

霎時間,顧朝辭心中種種念頭,急轉不停,對與錯,是與非,不停交雜纏繞,好似兩國開展大交兵。

驀地裡,整個腦海裡好似電閃雷鳴,又似天崩地裂,又似海潮大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郭靖突然見他面色,一會紅一會白一會青,呼吸急促,氣喘吁吁,額頭上都滲出了黃豆般的汗珠,一瞬間,直接仰面栽倒。

郭靖見情勢危急,當即搶上,不及細想,將他一把扶住,驀然就覺他渾身冰涼,好似寒冰,急忙幫他擺好,盤膝而坐的姿勢,潛運內力,右掌已拍在他頸後“大椎穴”上。

這人體有四氣,溫熱寒涼,又稱四性,內功又有陰性陽性之分。

這“九陽神功”內息走的是,行陽脈而反陰脈,也就是全仗一股純陽之氣,打通所有關脈,從而陰陽兼通,達到陰陽互濟之無上妙境,而在內功修習過程中,體內至熱融消寒涼之氣,體表便會散發出寒氣,以助陽氣。

純陰內功則反之,比如古墓派《玉女心經》內功,執行線路就是行陰脈返陽脈,內息陰寒,身體散發熱氣,關鍵時,就需要脫衣散熱。

人體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共有九陽九陰之脈絡,修習內功,修完一脈陽,就得修相應陰脈,陰陽調和,循序漸進,直到最後的任督二脈,也就是“陰陽之海”,二者貫通,陰陽兼通,內功才是到了大成之境。

故而內功有成之人,都懂得陰陽調和之法,平時自與常人無異,可顧朝辭此時身體發涼,彷佛熱氣盡消。

郭靖雖不知具體緣何如此,但也知對方內息執行,出了岔子,自然立馬出手相救,這一招,也是學自“丹陽子”馬玉。

他在蒙古練功時,每當胡思亂想、心神無法寧靜之時,馬玉常在他“大椎穴”上輕輕撫摸,以掌心一股熱氣,助他鎮定,而免走火入魔。

他自然有樣學樣,就給顧朝辭用上了,嘴裡又不停唸叨著:“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

還將這門安定寧神的道門妙法,其中真義,口說不斷。

不錯,郭靖屬於歪打正著,救了顧朝辭一把,他此時狀態,正是走火入魔之先兆。

這《九陽真經》何等奧妙深邃,更是融合儒釋道三教精義,導人向善為之根本。

顧朝辭憑藉覺遠指點,又天賦過人,勇勐精進,六年時間,將九陽神功,能練至最後一個大關,此進度不可謂不快!

但他身挾神功,所做所為,非但與一個仁字,不搭邊,還能稱之為惡了!

他手下人命,固然罪大惡極之人居多,但無辜性命亦是不少,畢竟滅門那等慘無人道之事,從古至今,都非仁人志士所當為!

他對一切心知肚明,但以自己的詭辯本事,加以自慰,實則心魔已生,潛身暗藏,只不過他以前內力積蓄雖深,卻不會運使,發揮不出三四成,心魔一直未曾爆發。

可得了九陰真經下卷後,各種運勁法門一旦知曉,整個身體就好似開閘放水,固然有了沛然難御之威力,但將心魔也是放大了數倍。

這時候的他,整個身體就好似一個火藥桶,有丁點火星,就會被引爆。他適才心中交戰,心魔乘虛而入,就好似被點燃引線,眼看就要炸的他屍骨無從。

好在郭靖及時出手,以內力助他安定,又不停唸叨寧心定神法門。

他內力自遠不及顧朝辭深厚,但因按拍的部位,恰到好處,說的言語,也好似醍醐灌頂,讓顧朝辭神智,為之一清。

顧朝辭一身內力,既得外力相助,立馬乘機閉目用功,運轉九陽神功中,呼吸運氣之法、靜坐斂慮之術,起初仍是思潮起伏,心神難以歸攝。

但郭靖手掌中的那股內力,雖然相比薄弱,卻總能在緊要關頭,發揮大威力。

不一會,顧朝辭心神已定,丹田內息漸漸暖將上來,沿著經脈,流向四肢百骸,渾身發熱有力,他當即知道,自己這番大難,算是過去了。

郭靖見他氣喘漸消,呼吸平緩,體內內息火熱,身體也漸漸趨於正常,心喜無限。

突然間顧朝辭雙眼一睜,眼中精光閃閃,嘆聲說道:“也不知你是真傻假傻,你只需不管我,一時三刻我就死了,豈非了卻諸多煩惱!”

郭靖伸頭一看,見他臉色紅潤,言語清晰,略覺放心,取開手掌,站直了身子,撓了撓頭道:“顧大哥待我不薄,又救了七師父,我就是以命換命,也是理所應當,又豈能坐視不顧!”

顧朝辭頗為慚愧,他的所謂不薄,就是那碗蛇血,那還是自己準備用他,引著自己去找梅超風呢。

至於什麼救師之恩,也只有他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居多。

不過還是羊怒道:“那我還是要找黃蓉報仇,怎麼辦?你就不後悔?”

郭靖搖了搖頭,鄭重說道:“不後悔,一碼歸一碼!

我就想著,顧大哥,你只要不傷害蓉兒,我就是死了,也感激不盡!”

顧朝辭算是徹底服了郭靖了,看起來有些迂腐,但在做人方面,甩自己八條街!

誰人與之相交,能不為之心折?

自己那些事,又算個什麼!

當即哈哈一笑道:“你真是重情重義。適才經此一事,縱有天大的樑子,也揭過去了,我又豈能去找你小媳婦報仇!

不過,你身為有用之身,本該做一番大事,青史留名,方不負你這一身正氣!

你用自己性命換黃蓉之命,著實重情重義,固然可敬可佩!

但你也有親人,你母親乃是我心目中的,真正女中偉丈夫,她老人家還在大漠,等著你呢!

以後什麼換命之說,再也休提!”

郭靖聽他提到自己母親,很是推崇,心下既是高興,又是一陣慚愧,不禁低下了頭。

顧朝辭正色道:“郭兄弟,我問你一句,若是天下人都要為難黃蓉,你怎麼說?怎麼辦?”

郭靖勐一抬頭,神色儼然道:“蓉兒對我一片真心,當真富貴不奪,艱險不負,普天下有誰能及!?

縱是全天下的人,與她為難,我也要捨命護她周全!”

此時的顧朝辭聽了這番話,心中很是羨慕,他兩世為人,數十年,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他們從十幾歲,攜手相伴五十年,選擇一起死!郭靖黃蓉果真般配!

當即撫手拍掌,大笑道:“好,說的好!那我教你一句,無論是我這種人,還是任何人,若要傷害黃蓉,你的正確做法就是,你應當想盡一切辦法殺了我,提前剪除威脅。

畢竟男子漢大丈夫,有時候,得兩害相權取其輕,不能一味堅持什麼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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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以命換命之法,不可取!

你為黃蓉固然不後悔,死的坦然安心,可那些真正愛你之人,都會傷痛欲絕,

而我若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最終食言而肥,你豈非白死了?”

郭靖張了張嘴,想說你不是那種人,可話未出口。

就見顧朝辭又長嘆一口氣道:“可救人的方法,有千千萬,你偏偏選了一條最蠢的,但也是最令我感動的!

說實話,郭兄弟,在你面前,我甚是慚愧,感覺自己幾十年,都是渾渾噩噩,白活了一場!

我總算能體會到,楊過那種性格偏激之人,為何都會被你感動了!”

“楊過?誰啊?”

郭靖被他誇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一聽“楊過”這名字,不禁一撓頭,很是費解!

顧朝辭一陣愕然,又朗聲笑道:“說嗨了,說忘了!”

不過郭靖心頭再是肯定高興,還是追問了一句:“顧大哥,以後你真的不會為難蓉兒了?”

顧朝辭振衣起身,拂袖一揮,很是隨意道:“為難什麼?”

“事,我既然做得,別人也就說得,你那小媳婦,這話說的倒是一點不錯!

只不過別人既說得,那我自然也殺得!

但理是這麼個理!

可我顧朝辭這人行事,從來都是彼我之別,因人而異,根本沒有什麼規矩定數!

這件事,若擱在旁人,我自當奮力報仇,但是黃蓉,看在兄弟你面上,一切就可以翻篇了!

況且這事,就是我的劫,躲不掉的!”

“我若再念念不忘去跟你小丫頭計較,怎配你喚我一聲大哥?難道真的就是年齡大嗎?哈哈……”

郭靖一聽這話,心頭一塊大石,完全落了地,大喊道:“蓉兒,快來!蓉兒……”

剛叫得兩聲,“唰”的一聲,黃蓉從離兩人只有兩丈遠的,一株大樹竄了出來,說道:“我早就在這兒啦!”

只是此時的她,早已雙眼通紅,淚流滿面。

郭靖過於高興,脫口而出道:“蓉兒,顧大哥,以後不會和你為難了,你也不必憂慮了。”

言猶未落,就見穆念慈,也跟著從樹後鑽了出來,而她與黃蓉神色一般無二,也是雙眼通紅,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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