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這一記偷襲,好生厲害。“靈臺穴”本在背嵴中心,屬於人身要害。

又適逢顧朝辭正以重掌抵消了鳩摩智鼓起餘勁,施展而出的三記“火焰刀”掌力,還想要將他斃於掌下,後背藩籬自是缺失,護體真氣威力大減。

而對方指風如此勁急,威力之大,自不待言,這等要害若為其指力點中,顧朝辭內力再是深厚無兩,也是非死即傷。

可顧朝辭武功何等深湛、交手經驗何等豐富,“降龍十八掌”之根本要義,就是體內永遠要留有餘力,不能讓自己出現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空檔期,為敵所乘。

顧朝辭更是深得個中三味,不用回身,只聽風辨形,便知來人內力之深厚,武功之高強,猶在鳩摩智之上。陡逢如此強敵,自是不加思索,左掌蘊氣,一引一帶之下,便使出了“乾坤大挪移”神功。

他以九陽神功為基,又借鑑了九陰真經、“打狗棒法”中借力打力中的精微法門,還與洪七公研討過。將原來創功之人只是臆想而作的十幾句都給補全了。

於這門功夫之造詣,那是真正到了第七層。縱使原軌跡中,恃之橫行天下的張無忌,也強不過他去。

只是他一般很少使用這門投機取巧的功夫。可他武功到了這境界,自是心動力至,想到什麼就用什麼了,這股無形指力當即被撥的迴轉而去,勁風呼哧更厲。

來人突遭此變,一驚之下,側身疾閃。若非他閃避得快,險些為自己指力擊中。只是指風掠身而過,都熱辣辣的甚是難受。

這股指力更是餘勢不衰,疾射向四丈外的一株大樹,“砰”的一聲,木屑四飛。

在場之人,見之無不駭然。

王語嫣更是高叫一聲:“斗轉星移!”

這偷襲之人終究是一代高手,雖見顧朝辭使出這等手段,雖有驚訝,但方寸不亂,運勁右臂,奮起全身之力,右拳疾向顧朝辭腰間撞去,正是少林絕學“大金剛拳”!

他自知顧朝辭武功超凡脫俗,實為平生僅見。這一拳乃他畢生功力之所聚,當真是拳去如風,勢若迅雷,猶勝大鐵錘一擊。

顧朝辭對王語嫣叫喊自是衝耳不理,嗤之以鼻,他左掌順勢斜揮,正欲轉身看看偷襲之人樣貌。

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敵拳驟至,這招“利涉大川”,恰好擋住對方遞來的這拳。

旁觀之人見顧朝辭攻守之間隨心所欲,無不大為歎服。

兩人肉掌相接,“波”的一聲輕響,真氣絕不外洩,可數丈方圓的地面卻是轟隆一震。灰衣人初一接招,只覺對方力道也不甚強,當即手上加勁,可勁力一增,立覺對方反擊力道也相應而增。

灰衣人便覺不妙,急忙借力想乘機借勢脫出,可顧朝辭掌中竟彷彿有一股磁力一般,將他牢牢吸力,想要脫身實非所能。

灰衣人從未想過對方的“降龍二十八掌”竟能如此厲害。

北喬峰他雖未會過,但也知道對方事蹟,一相印證,對方內力、武功絕無這等造詣。

一時間他暗暗叫苦,胸中氣血翻騰,幾乎吐血。

就在這時,“呼”的一響,一股鋒銳勁氣又向顧朝辭胸口襲來。

原來鳩摩智終究是世上超一流的人物,他左肩雖被震碎,但有灰衣人出指為他抵消顧朝辭掌力,得了喘息之機。

這時緩過一口真氣,嘔出一口淤血,稍去胸口閉塞之感,就見灰衣人竟與顧朝辭對掌。

以他看來,顧朝辭內力之深,竟還在段譽之上,實屬駭人聽聞。更何況他的武功與段譽這個連基本運勁發力法門,都不能應用自如的呆子相較,勝過何止十倍。

這灰衣人硬拼之下肯定吃虧,他為其所救,自然投桃報李,也就噼出一記“火焰刀”相助了。

顧朝辭這記“降龍十八掌”掌力,勁力吞吐之間,就是想待灰衣人出現勁力空檔,將其直接斃於掌下。

可對方武功著實非同小可,一時半刻不能成行。這時又聞的勁風襲身,他雖有右手閒著,但全身勁力幾乎集於左掌,右臂自是不能抵擋鳩摩智的“火焰刀”神功。

再也不及斃敵,喝道:“滾!”左掌一推,又是轉而一揮,抵住了火焰刀掌力,鳩摩智飄身急躲。

而那灰衣人藉著對方掌力,一個跟斗向後翻出,本想藉以消勢,誰知“降龍十八掌”後勁無窮。

他身不由己,足足翻出四丈開外,一掌擊在一株腰身粗的樹幹之上,“嘎拉”一聲,大樹已然斷裂。

灰衣人、鳩摩智眼見顧朝辭竟如此神勇,無不駭然失色。但王語嫣又很是驚訝道:“斗轉星移!”。

她小嘴微張,一雙美眸瞪的熘圓,眼光一時不知落在顧朝辭身上好,還是灰衣人身上,只是在風中凌亂,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表哥的斗轉星移,怎麼誰都會使?”

灰衣人被顧朝辭以剛力震出,只感渾身俱震,五臟沸騰,他也是武學名家,知道對方掌力餘勁重重,情知硬抗化解,非得大受內傷不可。

不得已只能以勤修苦練數十年的上乘內功,催動家傳絕技,在空中化解來力,右掌擊出,將餘勁給卸在了大樹上。

這大樹再粗,如何承受的住顧朝辭的“降龍十八掌”掌力,自然是一推即倒。

但顧朝辭接連抵擋“大金剛拳”與“火焰刀”神功,饒他武功、內力均在二人之上,也是身子一晃,退後三步。雙掌一擺,掌力罩住自己,一轉身,明暗易位。

只見這位先出指、後出拳的偷襲之人,身著灰袍,身材高大瘦削。但他黑布蒙頭,只露出了兩隻眼睛,雙目開闔之間,射出兩縷炯炯神光,顯然內功造詣甚是不凡。

二人雖然只是過了兩招,但先是凌空真力交鋒威勢駭人,又在方寸之間換了一招,每一招都兇險到極點,無論誰稍慢剎那,便當重傷於對方手下。

顧朝辭見他形貌如此詭秘,內力、武功又均在鳩摩智之上,對其身份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又見他將以移勁之法將大樹推翻,此時還身在半空,雙腳還沒著地。顧朝辭哪容此獠喘息,急提真氣,如鬼似魅般,飄然趕上,右手五指成爪,扣他腰眼。

怎料身後勁風迸發,如刀似劍般侵襲而來,正是鳩摩智又再次出手了。

顧朝辭知道兩人都是世上超一流高手,自己神功雖妙,終究未將鳩摩智給一掌給完全打廢。他這時緩過一口真氣,雖受內傷,但也有六七分戰力。

當下左手繼續前抓灰衣人,喝道:“來的好,你二人一起上吧!”語聲未畢,右掌隨聲而至,拍向後方。

這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救命絕招“神龍擺尾”。這一招出自《易經》中的“履”卦,在“降龍二十八掌”中本名“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腳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頭反咬一口,自然厲害勐惡之至。

在原軌跡中,由喬峰與虛竹子略變招式,出手更加凌厲,改名為“神龍擺尾”。

那在顧朝辭手中,真有崩雲裂木、開碑斷石之力。掌風起處,疾風狂飆,捲起黃土塵沙,威勢浩蕩。

鳩摩智雖然兩刀噼出,但遇上這一招,頓感刀勁四分,氣息窒迫,哪再敢硬接?連忙縱身疾避。

就在這時,灰衣人側身躲開顧朝辭一抓之力,再次拍出一掌,正是少林絕學“般若掌”。

按說以他與大輪明王的身份,本不屑於圍攻一人。可他本擬自己潛修多年,武功大成,除了他在少林寺三次交手之人,幾可天下無敵。

哪知此番出手竟連一個小年輕都拾奪不下,還差點折在對方手下。

不但讓自己使出家傳絕技,方化解了這一掌,可也讓他氣血翻騰,極不好受。

那自己再是隱藏身份,可老友與外甥女都在旁眼睜睜地看著,日後身份暴露,豈非臉上無光?

若能合明王二人之力將其剷除,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

顧朝辭察覺他這道掌風不僅宏大,而且精妙絕倫,直有千人莫當之勢,不由“咦”了一聲,也不再硬接,畢竟還有一個鳩摩智在旁。

側身食指一點,籠罩之處,正是對方手上“勞宮”、“養老”、“內關”、“外關”四處大穴。

他見灰衣人既能出此掌力,身無異樣,也不由雙眉微蹙,心念電轉:“這老兒竟將我掌力轉移以後,仍能行若無事,拍出這等掌力,果然非同小可!

雖說這種化力挪移之法,對武學高手來說,殊不足道。可我這一掌那是何等威力,他這所用法門必是斗轉星移無疑。看來這門神功,果真有些門道!”

灰衣人眼見他指尖顫動,指力變幻無方,不論自己如何變招,都難免手掌洞穿之厄,他感覺這指法似是大理一陽指,終究不能確定,大喝一聲:“好指法!”右掌撤回,左掌已出。

兩人俱是以快打快,沒有一招是使到底的,眨眼間,已各各攻出六招。

灰衣人那一聲斷喝,鳩摩智自然聽在耳中,他雖身受內傷,頭腦卻是清醒之極,一聽這聲,頓感熟悉。

轉念之下,已知來人是誰,雖心有疑惑,但見他吃緊,喝道:“瞧後面!”

雙腿連出,勢若奔雷般已向顧朝辭連環飛踢而至,正是少林絕技“如影隨形腿”。

他終究是一國國師,接連與人圍攻一人,也有些臉熱。象徵性的喊上一嗓子,彷彿能為自己找回點臉一樣。

可他喊不喊,對於顧朝辭來說有何區別?人能聽不到?

灰衣人也喝道:“閣下且看我這一指!”忽地食指如戟,點向顧朝辭前胸大穴。

兩人這一輪急攻,縱然是世上任何人,也當避其鋒銳。

可顧朝辭神功蓋世,更是會過多少高手,被他倆夾攻,反是精神一振。朗聲笑道:“凋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一指凝力向前點出,一指向後散勁點出。

灰衣人指力與他指力一觸,突感一股純陽至剛之力直竄手臂,蹬蹬蹬連退三步,這下頓時吃準了,大叫道:“大理一陽指!”

鳩摩智就覺對方雖未回頭,可點出的這一指非但認穴奇準,更籠罩了自己雙腿多處要穴,只是指風就刺的穴道發麻。

急忙變招,腳下一點,身子像是裝了機黃,整個人“嗖”地彈起一丈,身法飄如浮雲。人在半空,五指便拿向顧朝辭背心。

這一抓出自少林“龍爪手”,爪勢涵蓋甚廣。

可顧朝辭不慌不忙,腳下立地生根,猶如狂風折柳,身子彎折成一個極大弧度,前傾一掌擊退重新覆上的灰衣人,後腳疾起,啪的一聲,腳跟踢在鳩摩智手腕上。

饒他內力精湛,也感覺手腕如中鋼鐵,不由一個倒翻筋斗翻了出去。

顧朝辭長嘯一聲,招式陡變,連發十數掌,這鬥場立刻熱意瀰漫,灼人心脾。

他以一敵二,出手越見神妙,非但不落絲毫下風,還打得灰衣人與鳩摩智身上發熱,心中發寒。

他們就覺對方掌力如五丁開山般湧來,這也就罷了,更有一種燥熱難言的熱浪夾在其中,兩人越鬥越驚,均想:“有道是風雨不朝夕,可這小子內力掌法俱都如此厲害。

合我兩人之力慢說勝過他,就是能否敵他的住,恐怕也是難言!”兩人目光一觸,各自生了退意。

畢竟他們都懂一個道理:贏一百次也不打緊,輸一次弄不好,就得送了性命!

王語嫣這輩子見過武功最高之人就是慕容復,本想著他縱然不是天下第一,但環顧當世,能勝過他的恐怕也寥寥無幾。但先見段譽又見顧朝辭,這就讓她很替大表哥憂心了。

而這三人打的熱火朝天,一個她也不認得,誰勝誰負都事不關己,反而心下一寬。

又想著似顧朝辭、段譽這種人,都是福緣深厚,環顧當世,只怕也沒幾人,那表哥還是可以的!

哪知先是鳩摩智,這又出現一個灰衣人,還與顧朝辭都會使用“斗轉星移”之絕學。

而今再見三人交手,早已驚的花容失色。這三人掌發如電閃,腳出若雷霆,法度嚴整,氣韻悠長,出手之際勁風激盪,出手之快,更是帶起殘影,別說自己看清招式了,多掃一眼都有些頭暈目眩。

而以三人如此身手,她驀然感覺自己那麼多書都白讀了,因為壓根沒用。

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是想要指點於誰,都無從說起。

這些人出手那麼快,她的語速豈能跟的上?前腳說人家就能變招,這才是武林中極為罕見的高手,自己表哥一個都敵不過,或許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念及此處,驀地裡腦中靈光一閃,她這雙眸子裡竟平生第一次,迸出了一縷極為滲人的寒光。目光正是放在了顧朝辭與灰衣人身上,喃喃道:“肯定是你們,施展斗轉星移到處殺人,陷害我表哥成為武林公敵!”

她既心有此念,眼見三人鬥的激烈,慢慢撥轉馬頭,悄悄離開了。

顧朝辭與灰衣人還有鳩摩智鬥的正狠,自然無暇顧及數十丈之外的王語嫣。

三人翻翻滾滾拆了一百多招,突然“砰”的一聲響,與此同時,灰衣人大喝道:“閣下,我們認輸了!”

三人同時躍開,鳩摩智合十道:“施主少年英雄,武功之高,舉世無匹,小僧輸的心服口……!”

話未說完,“噗”的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左胸上的幾片碎布也應聲飄落,化為了黃白相間的布蝴蝶,僧衣上露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破洞。

鳩摩智年逾五旬,但內力深湛,從袒露而出的左胸來看,身子很是光白,可現在赫然多了一個紫紅色的掌印。

原來,鳩摩智與灰衣人互相救援,方能在顧朝辭手下支撐百招而不敗。

但他先前左肩受了傷,內息不是很通暢了,如何能夠持久?被顧朝辭逮住空檔印了一掌,這也就是灰衣人見勢不妙,出手救援之下,顧朝辭多求輕靈,掌力不是那麼厚重,才讓鳩摩智死裡逃生。

灰衣人扶住鳩摩智,一手為他輸送真氣,調理氣息,一邊輕聲問道:“國師,沒事吧?”

鳩摩智嘴角掛著血絲,搖搖頭,卻說不出話來,可見受傷不輕。

灰衣人一雙眸子滿含陰霾與不甘,看著顧朝辭,低聲道:“好厲害好厲害,閣下不光精通慕容氏的斗轉星移,竟連丐幫降龍二十八掌、大理段氏一陽指,都有如此造詣,你究竟是何人?”

他雖低聲吟語,但言語中難掩震駭。

顧朝辭內力深厚,更聽他出聲音蒼勁有力,年歲已然不輕。但他穩操勝券,並不趁勢進擊,只是像老鷹看著小雞似的看著二人。

冷哼一聲道:“呵呵,我見你雖是藏頭蓋臉之輩,可武功如此厲害,種種少林絕技信手拈來,武功猶在吐蕃國師大輪明王之上,怎麼如此孤陋寡聞?

又是什麼斗轉星移、降龍二十八掌,你既什麼都不認得,又在本尊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顧朝辭剛才面對偷襲,他的確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應變。之所以施展“乾坤大挪移”也只是隨心而動。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他也沒過多餘隙,去刻意考慮施展什麼武功。

只是這“乾坤大挪移”與“斗轉星移”的確頗有相通之處。

“斗轉星移”是一門極為精妙的借力打力之術,可以轉移反擊敵人攻擊。不管敵人用何種招式攻擊自己,都可以將敵人的攻擊反彈回去,攻擊到敵人身上。這也是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傳說之由來。

但似這種轉移敵人攻擊力道、攻擊方向以及反彈攻擊,也只是“乾坤大挪移”諸多特性中的一種罷了。而這種手段,對於真正的絕頂高手,絕不為難。

就說西毒歐陽鋒就精通此術。他的借力加力反打之術,精妙絕倫,詭異莫測。顧朝辭曾見識過多次,厲害之處絕不亞於“乾坤大挪移”這手反擊之術。

只是“乾坤大挪移”是一門極為高深的運勁法門,包含多種用途,如極大激發人體潛力等等特性。可這些精妙之處,都在於內力如何執行,旁人哪裡看的出來?被人誤會也是理所應當了。

至於“降龍十八掌”與“降龍二十八掌”壓根不是一回事了,他自然很是理直氣壯了!

只是一陽指本是純陽指力,雖然融合了先天功的柔勁用法,但根基卻是沒變,那他就選擇避而不談了。

這灰衣人自知理虧,又奈何不了對方,被顧朝辭如此嘲諷,實是意料中事,當下也不動怒,微笑道:“閣下說的是,老朽風燭殘年,老眼昏花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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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辭見他竟然不怒,詫異之色在面上一閃而過,仍舊冷冷地道:“老先生武功之高,當世罕見,不知名姓可否見告啊?”

灰衣人聽他言語中竟似客氣了幾分,朗聲一笑,拱手道:“老朽燕龍淵,今日能夠得見少年高士,幸何如之。”

顧朝辭嘴角微揚,驀地裡直視他的雙目,緩緩道:“好名字,盡顯雄心壯志啊!燕國潛龍在淵,你是想要一飛沖天啊?”

灰衣人聞言一怔,他這化名,就是取燕國之龍,蟄伏待機之意。只是從來不曾有人,當他面明說此等真意。

有些人則是壓根不懂,就像少林寺那位與他交手三次的老朋友。

至於被自己收服之人,則是故意要讓他們知曉而已。

不錯,這灰衣人正是江南姑蘇燕子塢參合莊,慕容世家老家主慕容博。

他以“中興燕國”為畢生職志,然其時宋遼友好,兵戎不興,全無機會。當時遼國蕭太后最信任的族人,乃屬珊軍總教頭蕭遠山。此人武功極高,平生主張遼宋交好。太后對其甚為信服,因此侵宋之議始終未成。

慕容博料知復國之機,當在除去此人,故而三十年前方才假傳訊息,說遼國高手要來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引的中原武林中人在雁門關劫殺蕭遠山。

可蕭遠山武功太高,竟將中原武人殺了大半。慕容博一生之中,也從未見過武功如此之高之人,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

從雁門關外逃回後,在門戶緊閉的地窖裡躲了七天。妻子如何柔聲安慰,溫言開解,他心中恐懼始終不減。

期間少林寺方丈玄慈知道生了誤會,曾派人前來查訪慕容博下落。

但他與妻子早擬妥說辭,只說他於大半年前離家未返,還讓少林寺幫忙找人。

後來慕容博自覺家傳的“斗轉星移”絕技,雖然轉移對手攻勢來路的精妙武學,為慕容氏創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響亮名頭,但卻頗有“依人作嫁”的意味。根本勝不得如蕭遠山這等高手。

心想少林武功是中原武學之首,如能求得七十二絕技功訣,那對自己豈非如虎添翼。他便潛藏少林寺藏經閣,幾乎將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偷了個遍,在此期間也與鳩摩智相識。

鳩摩智為了求得少林七十二絕技,便將火焰刀傳給慕容博。慕容博也傳了他二十幾門少林絕學,約定用大理“六脈神劍”換取其他少林絕技。

只是少林寺一直再追查慕容博下落,他便索性假死脫身,開始勤練武功。

數年後,他在少林寺遇上一個志同道合,同時偷學少林武功之人。

悠悠數十載,兩人中間三次交手,前兩次他都有所不敵,直到幾年前,第三次交手他與對方已然並駕齊驅,不分高下。

直到那時,慕容博自覺除卻一人,已然天下無敵矣。縱然昔日跳崖而死的蕭遠山復生,也不是他的對手了。便開始以燕龍淵之名,行走江湖,以“燕”字旗收服各路江湖中人,為已所用,試圖找尋機會復興燕國。

至於那些不聽慕容家“燕”字旗號令之人,則被他以“斗轉星移”之技殺了,剛好用來給慕容氏立威!

日前鳩摩智擒得段譽,來到阿碧所居的琴韻小築,言明要將活的《六脈神劍劍譜》焚燒於慕容博墓前,以換取約定的武學秘本。

阿朱、阿碧便稟告了慕容博的妻子,當時慕容博從大理殺了少林玄悲大師,剛返回莊內。心想他還要利用玄悲死在大理之事,引的少林寺與大理交惡乃至開戰。

絕不能讓段譽此時死在吐蕃國師手裡,引起大理與吐蕃之爭,這於自己所謀之事無利。便指示妻子對阿朱、阿碧傳令,讓兩女對鳩摩智敷衍以應,並救段譽脫險。

饒是如此,慕容博非常清楚鳩摩智是一個武痴,此番定不會善罷甘休。生怕他做出什麼,引起自己復國變數之事,便跟其一路,想要偷瞧他有何動作。

豈料就在這蘇州城西二十裡處,鳩摩智竟然碰上了顧朝辭,還大打出手,國師竟然不敵。

在他眼裡,這位吐蕃國師對自己復國大業,日後還有大用,自不能袖手旁觀。

但他出手雖救下了人,可兩人合力還是勝不過顧朝辭,這就有些讓人始料未及了。

此時慕容博被顧朝辭一語道破,燕龍淵之名的蘊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眼神一瞬間有驚恐、有茫然,思緒萬千。

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只是他有面巾遮面,別人自也看不見他的臉色。

但慕容博並非常人,心中念頭起伏,也只彈指一揮間,當即又將目光聚攏在了顧朝辭身上。

心中更是極為納罕,他也是武學高手,明白內力之深厚,非單純以年歲決強弱。誰若真有大奇遇,一日千里之事,屢見不鮮。故而顧朝辭內力驚人,他雖有震驚,倒也能接受。

可顧朝辭施展掌法、拳法、指法、腿法都可說是武林絕學,有的他還認不出名目。

而且應變之疾,轉換之間無跡可尋,武學發揮之幽奧盡臻佳妙,如此種種,這就絕非只是什麼奇遇,就能一蹴而就的了。

以慕容博見識之博,腹笥之廣,竟也想不出對方的底,不由心下駭然已極:“這小子莫非是個返老還童的老怪物,只是看著年輕?”。

想著功聚雙目,再次細細打量顧朝辭,見他面容剔透光滑,眼角也沒什麼皺紋,便推翻了剛才那個看法,心想:“這小子涉獵如此之廣,武學修為卻仍有這般造詣,真乃當世第一奇才也!南慕容、北喬峰、那是遠遠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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