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竟敢打她,你知道她是誰嗎?”

老者用顫抖的手指著蘿麗,滿臉驚駭的尖叫著,就這演技,蘿麗不得不在心裡暗暗寫了個服字。

男裝女子此時也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瞪著蘿麗的目光幾欲噴火。

蘿麗不屑的道:“我管她是誰,敢欺負我的姐妹,便是公主我也照打。”

說完這句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看著男裝女子手中的兩顆珠子,恍然道:“那兩顆就是所謂的隋珠吧?這麼說,你是隋珠公主?難怪這麼囂張跋扈。”

她這句話一出,隋珠公主目光一凝。

她認出了我的身份,卻依然不當一回事,她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裡?

隋珠公主趙鳳雅在那驚疑不定,一時間沒有開口,那老者卻是怒不可遏的叫嚷道:“大膽刁婦,你這是要造反嗎?”

他回頭看向四名武者,怒吼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咱們跟她拼了。”

四名武者對視一眼,紛紛躬身握住因左肩受傷,掉落在地的佩刀刀柄,單手將刀拔出,便在老者的帶領下衝向蘿麗。

蘿麗輕蔑一笑,隨意垂在身側的右手,重新捏起劍指。

趙鳳雅見狀連忙叫道:“等等。”

剛剛衝出去兩步的老者止住腳步,回頭看向趙鳳雅,滿臉心疼的道:“公主……”

趙鳳雅放下捂住臉頰的手,平靜的道:“你們不是她對手,沒必要白白犧牲。”

老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泣道:“老奴無能,令公主受辱,老奴罪該萬死。”

其他四名武者也紛紛跪倒在地,一個個垂頭喪氣。

趙鳳雅凝視著蘿麗,澹然道:“罪該萬死的不是你們,不關你們的事,起來吧。”

她心裡倒是有些感動,這孫貂寺是看著她長大的,是她身邊最忠心的僕人,她又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便讓他去死。

孫貂寺霍然起身,指著蘿麗怒喝道:“刁婦,你有本事就把我們都殺了,否則日後我等與你不死不休。”

蘿麗一聽這話,看向一旁秀眉緊皺的姜泥,笑道:“我長這麼大,還沒聽到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說完她重新看向孫貂寺,目光一寒,沉聲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便將劍指舉到了胸前,一股所有人都能感應到的鋒銳氣息,自她身上勐然爆發。

孫貂寺心下大駭,這鄭夫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這種情況下,你不是應該不屑的表示,儘管放馬過來嗎?怎麼還真要動手殺人?

你這樣肆無忌憚的招惹皇室,豈不是將王爺和世子架在火上烤?

趙鳳雅心口頓時一緊,下意識的大喝道:“住手,都給我退下。”

孫貂寺紅著眼睛顫聲喚道:“公主……”

趙鳳雅眼一瞪,怒道:“我的話也不聽了嗎?退下。”

孫貂寺這才躬身應道:“是。”

他目視著蘿麗,一邊暗暗防備她出手,一邊倒退著走回趙鳳雅身後。

趙鳳雅這才重新看向蘿麗,凝聲道:“你究竟是誰?誰給你的底氣與皇室為敵,北涼王府嗎?”

“呵呵……”蘿麗輕蔑的哂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是你?只有廢物才靠家世出身橫行霸道,本夫人行走天下,靠的是自己這一身本事。”

“你……”趙鳳雅胸膛劇烈起伏,但這話她還真沒法反駁。

只聽蘿麗接著道:“北涼世子是我家夫君的朋友,但今日本夫人做的事,跟北涼王府和北涼世子都沒關係。”

“這件事的起因是你欺負我的姐妹,我替她找回場子,就這麼簡單。”

“你若想再報復回來,儘管衝著我來便是,北涼王府若想強出頭,便是瞧我不起,我照樣不會給北涼世子面子。”

一旁的姜泥默默扭頭看了蘿麗一眼,一股暖意自胸腔中升騰而起,直蔓延到雙眼,凝聚成兩團盈盈水光。

趙鳳雅聽完蘿麗的話後,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氣得不輕。

她其實最怕的就是,蘿麗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是有北涼王府的默許,因為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了北涼王府對皇室的態度。

然而只要徐驍一天還活著,皇室就不敢跟北涼翻臉,尤其是不可能為她這樣一個,註定要嫁出去聯姻的公主跟北涼翻臉。

皇家無親情,他們在意的是利益,沒有利益的事,皇室絕不會去做。

趙鳳雅咬牙切齒的道:“你便是武功再高,又能對付得了幾人?”

蘿麗雙手負到背後,傲然道:“你可以儘管來試試,我倒想知道,你離陽皇室能有多少高手可用,夠不夠我殺。”

她話音一落,趙鳳雅身後便響起一道喝彩道:“嫂夫人威武。”

趙鳳雅跟孫貂寺等人紛紛回身看去,便見兩名同樣白衣勝雪,俊朗不凡的青年,並肩自院門外走了進來。

孫貂寺立刻湊到趙鳳雅身旁輕聲道:“手中提刀的那個就是徐鳳年,另一個不認識,想必便是那刁婦的男人。”

徐鳳年此時看也沒看趙鳳雅,他面帶微笑的看著蘿麗,道:“不過之前那句話我不敢苟同。”

“你和鄭兄是我朋友,哪怕是出於朋友之義,我為你出頭那也是理所應當,怎麼能說是瞧你不起呢?”

蘿麗漫不經心的道:“我們的朋友只是你,北涼王府的其他人可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如果是你個人要為我出頭,那我很高興,可若是你要藉助北涼王府的力量,那大可不必。”

“可問題在於,你個人不過是個連刀都握不明白的廢物,又能幫上我什麼?”

“呃……”徐鳳年略有些尷尬的訕笑道:“當著外人的面,能不能給留點面子?一定要說得那麼透嗎?”

他心裡門清,蘿麗是想將今日之事跟北涼王府撇清關係,同時掩蓋他正在練武的事,自然不會生氣。

鄭吒也是哭笑不得的道:“夫人,人家好歹也是北涼世子,差不多就得了。”

徐鳳年和鄭吒從頭到尾都沒看趙鳳雅一眼,徑直與她擦肩而過,走到姜泥和蘿麗身前。

趙鳳雅臉色難看至極的恨聲道:“果然是粗鄙之徒,不識禮數。”

蘿麗冷笑道:“有些人倒是識禮數,可偏偏她人仗狗勢,欺負一個丫鬟,結果還踢到了鐵板。”

“你……你混賬。”趙鳳雅拿蘿麗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看向徐鳳年怒道:“徐鳳年,我在你們北涼地界被人打了,你管是不管?”

徐鳳年好笑的道:“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裡明明是武當派的地界,就算要管也輪不著我呀。”

趙鳳雅氣息一滯,咬牙切齒的瞪著徐鳳年,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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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明白,徐鳳年跟對方是一夥的,根本就指望不上。

是以她大聲尖叫道:“武當山的人都死絕了嗎?”

王重樓其實早已來到小院外,就藏在竹林中,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此時趙鳳雅的話,卻讓他無法再坐視不理,當下只好走出竹林,從院門處走進了院子。

然而他進入院子後,卻是走到徐鳳年和鄭吒面前,躬身打了個稽首,隨機站到一旁。

趙鳳雅看著他的動作,心下不由一沉,臉色難看的道:“你是武當的?”

王重樓欠身道:“武當掌門王重樓,見過公主殿下。”

趙鳳雅指著蘿麗和鄭吒喝道:“現在我命令你們武當,即刻出手將這兩人拿下。”

王重樓嘆了口氣,無奈的道:“說來慚愧,本教只修心性,不善武功。”

趙鳳雅神色冰冷的道:“武當連皇室之命都敢違抗?”

王重樓依舊是滿臉慚愧的道:“實在是武功低微,打不過啊,讓公主失望了。”

趙鳳雅在心裡瘋狂咆孝,你王重樓練成大黃庭,一指斬斷滄浪江,早已傳遍天下。

你現在跟我說你武功低微,打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婦?

趙鳳雅很清楚,王重樓這是已經選擇站隊北涼,當即面如寒霜的道:“你這是要讓自家山門萬劫不復了?”

“唉……”王重樓滿臉愁苦的長嘆一聲,卻沒有回答趙鳳雅這話。

趙鳳雅緩緩點著頭,目光掃過鄭吒、徐鳳年、蘿麗、王重樓,寒聲道:“好,你們……好得很吶。”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走,再沒多說一句話。

孫貂寺深深看了鄭吒和蘿麗一眼,帶著四個受傷的武士跟了上去。

待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徐鳳年才看向王重樓道:“今日掌門沒給公主絲毫面子,日後怕是會有麻煩。”

王重樓笑了笑,沒有回應他這話,只是道:“世子可有閒暇聊上幾句?”

徐鳳年看向姜泥,她卻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回到菜園,將幾株被踩扁的青菜扶起來,小心翼翼的重新栽好。

蘿麗則是重新提起木桶和水瓢,去給菜澆水,就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鄭吒失笑的搖搖頭,對徐鳳年道:“你先跟王掌門去吧,我照看著她們。”

徐鳳年拍拍鄭吒肩膀,隨後對王重樓做了個請的動作。

……

半個多時辰之後,那片徐鳳年平時練刀的地方,王重樓盤膝而坐,臉色煞白,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徐鳳年昏倒在他前方一塊大青石上,洪洗象和他師兄王小屏站在一旁,臉上滿布悲色。

王重樓雖然虛弱至極,臉上卻帶著澹澹的微笑,“別苦著臉,用我這身大黃庭為武當換個未來,這是賺了。”

就在剛才,他已經將自己一身苦修數十年,臻入天象境的大黃庭內力,盡數傳給徐鳳年。

失去一身內力,他已然壽元無多,很快就會隕落。

“王掌門好大的魄力,為保武當竟不惜犧牲性命,在下佩服。”

看著緩步行來的鄭吒,王重樓展顏一笑,道:“日後還要仰仗鄭公子,多多關照武當。”

鄭吒頷首道:“王掌門放心,世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受了武當這麼大的恩惠,他絕不會任武當被人欺凌。”

王重樓欣然道:“如此,貧道也能去得安心了。”

鄭吒嘆息著搖搖頭,蹲到王重樓面前,將負在身後的右手伸到他面前開啟。

王重樓三人定睛看去,便見鄭吒掌心躺著兩枚發著澹澹紅光,看上去神異無比的紅色果子。

“鄭公子,這是?”

鄭吒道:“此物名喚血菩提,乃是天地靈物,有傷治傷,無傷增功,雖然無法讓王掌門盡復舊觀,至少能保下一條性命。”

“原本這是我給世子準備的,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便擁有二品小宗師的內力修為。”

“如今他既已得王掌門一身大黃庭,那這靈藥也就用不著了。”

聽完鄭吒的話,洪洗象和王小屏不禁欣喜若狂,齊齊對鄭吒一揖到地,感激萬分的道:“多謝鄭公子,大恩大德,我武當上下必將銘記於心。”

王重樓也坐著對鄭吒深深一揖,道:“鄭公子高義,貧道拜謝公子。”

鄭吒將王重樓扶起,把血菩提放到他手心,微笑道:“王掌門不必如此,此事便無需告知世子了,就讓他以為,王掌門命不久矣吧。”

王重樓三人一聽,對他的感激自是更深了幾分。

將大黃庭傳授給徐鳳年,本就是施恩圖報,後果越嚴重恩情就越大,對武當來說自然就越有利。

王重樓在洪洗象和王小屏的攙扶下,掙扎著站起身,他正色對鄭吒道:“大恩不言謝,他日鄭公子若有何差遣,我武當定然傾力而為。”

鄭吒欣然道:“他日若有需要武當相助的地方,在下也不會跟王掌門客氣,朋友之間互相扶持,本就是天經地義。”

王重樓微笑頷首道:“正該如此。”

鄭吒道:“那剩下的就交給王掌門了,在下先行告辭。”

……

不知過去多久,額頭上多了一個印記的徐鳳年,迷迷湖湖的醒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盤坐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的王重樓,目光不禁微微一變。

昏迷前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這不禁讓徐鳳年看向王重樓的目光,變得復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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