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

效用太過超乎尋常,說是外掛也毫不為過。

甚至寧洛全然沒法洞徹它的原理,只能歸咎於自身穿越者的權柄,也即所謂金手指。

但既然不能解構內理,便終歸是來歷不明的異物。

“還是小心點用吧。”

寧洛腦子裡霎時蹦出不少假想。

或許這提燈也是某種類似蟲卵的危險事物,他每一次使用,每一次借提燈汲取黑潮之力,都是在孕育其中的惡靈?

畢竟,寧洛本身沒法呼叫黑潮之力,而只能憑藉提燈將之納入其中。

所以依照他遍覽群書的經驗,這必當是某種有代價的金手指。

或者說得時髦點,就是命運的明碼標價。

不過這些都是猜想。

寧洛看著指尖凝現的那抹混的雷光,明白他在萬法界的道途,總算已是完善。

符銃之道,最大長處無非三者。

資源利用,迅速便捷,千變萬化。

沖虛道法是其內在原理,然卻與符銃終歸有別。

相對於符銃的便捷,沖虛炮更強調極盡利用自身的全部,爆發出最強的道威!

因而寧洛才需要掌握黃泉雷禍。

天罡雷法,地煞雷法,陰陽交匯,天地對沖,方能實現最理想的沖虛一劍。

當日在瓊海沿岸,太玄黑劍撕裂虛空,暴射而出,其威勢足以破壞現世與虛空的勾連!

然終有缺陷。

蓋因太玄黑劍中壓抑的能量不可掌控,而且爆炸的威力也難以收束。

就像是一塊塞滿鐵砂的砂袋,因為袋子口不曾紮緊,所以威勢自然會浪費許多。

但現在,當神霄劫雷和黃泉雷禍盡數功成,這份擔憂也就不復存在。

因為只要二者如莫比烏斯環那般交重在一起,沖虛炮的能量便會暫且趨於穩定。

而但凡寧洛主動讓其中一者陷入劣勢,那麼神霄劫雷和黃泉雷禍的平衡便會由此打破,從而根據優劣的區別,爆發出遠勝先前的威光!

甚至......

“倒是還可以詐一詐黑龍。”

“黑潮的長處在於適應,它敢踏出瓊海,想來也是篤定了能夠硬扛下我的沖虛道法。”

“不過想要應對黑潮的適應力......”

“最簡單的辦法,想來莫過於讓它沒法適應。”

很簡單的道理。

縱使你的材質再如何耐高溫低溫,但只要將之拋入岩漿,再鎮入冰川,多少都會有所損壞。

黑潮也是同理。

塵淵界的修者習慣以金火雷三者攻伐之術剋制黑潮。

但這樣粗糙的對策,在萬法界卻已然難見成效。

畢竟黑龍母神是吞星種。

它每一個隕滅在世人手中的子嗣,都會讓它更適應此方天地的道法。

它的學習力超出了單純攻伐之法的極限。

所以,得用對立。

黃泉雷禍和神霄劫雷便是對立的二者。

想來當黑龍母神剛剛自覺適應了神霄劫雷,自以為能夠抗下寧洛的沖虛一劍時......

下一炮,卻是以黃泉雷禍為主導!

那麼即便以黑潮的適應力,恐怕也難以反應過來。

甚至,多半永遠都不會有適應的那一天。

因為當黑潮再復適應黃泉雷禍的道威之時......

它的智慧,它的軀殼,便再難適應此前的神霄劫雷!

這便是寧洛設想的對沖之法。

好弱點,自己造!

靈感的話......

或許也有一部分來自提燈的握手構造。

但大多還是在於道學的陰陽理論。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如此陰陽相合,虛實對逆,不僅是建構道學理想模型的理論密碼,更是尋覓出黑龍破綻的關竅!

“呼......”

寧洛稍緩了一口氣,掐滅了指尖黑雷。

只是那黃泉雷禍消泯之際,還險些燒穿了寧洛自己的掌心。

這雖說是他的法,但終歸是他沒法完全駕馭的地脈之力,更是沾染上了黑潮的兇暴邪異。

所以,試招的機會屬實不多。

得虧寧洛有提燈在,否則究竟能不能親身嘗試,還是個需要考究的問題。

只是寧洛不曾察覺。

枯木之巔的蘇瑤童孔微縮,神色中隱現出一抹忌憚。

“黑潮的氣息......”

“他剛才,牽動了地脈之力?”

“可黑潮的氣息,緣何不僅沒有侵蝕於他,甚至轉眼消弭無存。”

蘇瑤不理解。

在她認知之中,唯一可能的解釋,大概是寧洛吸收了黑潮的氣息。

但那反倒是更加荒誕。

直到,蘇瑤瞥見了寧洛指尖的那道黑雷。

“唔!”

“雷禍?!”

“他,他駕馭了雷禍?!

!”

這已經不是能用匪夷所思形容的事情。

或許在寧洛看來,這種事情無關緊要,不過是他藉助了提燈的詭力,實現了沖虛道法的構想。

但蘇瑤卻不這麼認為,蓋因雷禍是絕無可能被修者掌握的力量。

那並非劫雷,而是死道傾落的異象,是黑潮都難以驅使的秘力。

黑龍母神身為卵級的吞星種,它能夠招致死道傾落,本就已然是自身極限。

可寧洛卻能夠掌御雷禍?

這......

這說出去,你就算極力辯稱自己是人,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但偏偏正因為寧洛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修士,所以反倒是讓蘇瑤更加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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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怪了。

不過......

既然是寧洛,那怪就怪吧。

不怪也就不正常了。

蘇瑤只得暗自記下,不曾細究下去。

寧洛在地脈的閉關,也算是稍告了一段落。

雖說明白地脈之氣的由來與危險,也成功實驗了黃泉雷禍,但要說復現完整的地脈封禁之法......

寧洛做不到。

不是因為道學領悟的差距,而是境界的壁壘難以跨越。

帝尊用以封禁黑龍的秘法,不是合道境界所能夠驅使的力量。

寧洛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依葫蘆畫瓢,照貓畫虎,然卻不可能藉此鎮壓黑龍。

所以,便無需多想。

“也差不多了。”

寧洛仰望天穹,飛身而起!

遠處的虛空在天域道身的干涉下裂隙驟現,開闢出一條通往浮嶼的甬道。

地脈界核既然有蘇瑤負責,那寧洛也自然放心,無需繼續操勞。

他環顧四周,隨即不再留戀,相信著蘇瑤的實力,繼而走向浮嶼。

這場禍亂,該了結了。

......

浮嶼。

凌墟舟法陣震顫不止,藥園百草萎靡不振。

放眼望去,天地昏黑一片,幾乎不見任何光明。

無論是那些道宗的土著修者,還是一眾穿越者,都從未見過這般令他們駭然驚懼的景象。

因為他們的視野無論前後,都被那龐大到近乎撐破天際的肉球所蒙蓋!

眾所周知,天地乾坤是個球體。

雖說萬法界土著不曾親身踏足星空,可但凡瞭解些星象,都自然對此心知肚明。

然而,這一刻,他們的常識卻就此崩塌。

身前是黑龍,身後也是黑龍......

可倘若世界真的是球體,那緣何他們四面八方都是黑龍的身影?

難道說......

這片天地,除了黑龍以外,便只剩下他們立足的這片孤島浮嶼?

真相無人知曉,但眾人的鬥志卻幾近消泯。

雷火炮已然問世。

他們也心知,炮火的威能恐怕可以超越道尊強者的極境!

然而......

面對這只覆世的惡瘤,區區雷火炮,又何以改變戰局?

浮嶼上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直到,寧洛再復現身。

他雖人不在浮嶼,可對情況卻格外知悉。

畢竟他真正的身軀,始終和黑龍母神纏鬥在一起。

“莫慌。”

“那是蜃景,是假象。”

“就像海市蜃樓那樣,是它的身形在太初道果,也就是先天大道中折映的結果。”

“其實,他......還不到半個萬法界大。”

海市蜃樓大夥兒都懂。

畢竟在場的修為都分毫不弱,多半都去過瓊崖府,也見過蜃景奇觀。

所以他們聽了寧洛的解釋,還真是振奮了不少。

然而當寧洛後半句說完......

倖存者們嘴角抽搐,默然不語。

“還不到半個萬法界大?”

那你還想要多大?

反正,至少沒您心大。

想歸想,不過倒是沒人對寧洛心生不滿就是了。

雖說心中腹誹,但他們也知道,寧洛既然敢如此蔑視黑龍,想來一定是有他的底氣吧?

但是......

他們身為凡俗之身,自不可能與寧洛相提並論。

“尊上自有應對之策。”

“但我們......”

“倘若那怪物傾軋而下,那放眼整個天地,哪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擔心不無道理。

蓋因凌墟舟的法陣在黑潮的壓迫下,都有些難以為繼。

而下方的神州九府,尚未重見天日多久,便再復被海潮淹沒。

那此方天地,確實不再有他們的立足之處。

寧洛知道他們心中的隱憂,然卻依舊面不改色,悠然道:“放心,有雷火炮在,它過不來。”

故作悠閒是為了撫平眾人心緒。

但寧洛卻也沒有言過其實。

白楊和顏豐皆不在此處,於是寧洛親自出面排程。

“三千六百架雷火炮,列陣!”

“面朝極北之境,準備填充雷火彈!”

指令來得有些突兀,甚至聽著格外草率。

戰士們甚至還沒有做好大決戰的準備,也沒有人做出動員的宣言,但尊上的諭旨卻已然下達。

無人膽敢違命。

縱使一頭霧水,縱使心懷不安。

但既然是寧洛的命令,那他們唯一的選擇,也就只有照做。

然而......

寧洛的身影,卻忽然消失無蹤。

他去往了凌墟舟的主艦,也就是穿越者群聚的密室。

唯一的外人是七皇子,不過七皇子這會兒要負責守門,也並不知道這幫天命人究竟在籌劃著些什麼。

寧洛身影一閃,轉眼便出現在密室之中。

穿越者的臉色大都不太好看。

因為他們被顏豐和白楊趕鴨子一樣催促著工作,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工序如何?”寧洛剛一出現,便直截了當發問。

“差不多了。”

白楊神色肅然,點頭道:“催化劑,引爆劑,丹殼,符紙,法器構件,基本都已經完工。”

顏豐緊接著應道:“按照你多多益善的要求,現在供給完成元件約莫六萬副,一個時辰內趕製到十萬副也沒有問題!不過,眼下藥園靈物已經難以催熟,十一二萬副大概就是當前物資的極限。”

“還有......”

“因為是超負荷工作,所以殘次品率......也不太能保證。”

顏豐說時有些忐忑。

雖說他沒有繼承家裡的廠子,但是多少也是懂些知識。

這種殘次品率,老實說......

很難讓甲方滿意。

不過寧洛自是明白,這種時候還追求完美,想想也不現實。

他全不在意,只是輕笑道:“做得不錯,剩下的,交給我。”

神蘊道體沒有施展道法的能力。

即便只是一抹黃泉雷禍的微光,都險些把這具身軀的手掌給炸得稀爛。

不過,畫符卻自是可以。

畢竟,寧洛要畫的是道符,材料除卻已然提前備好的靈墨與符紙,只有天脈之中的道痕而已。

“起!”

寧洛沒有半分遲疑,當即心念微動。

頓時萬千張符紙凌空而起!

道海的幻身驅使著天意的氣息,托起那百十萬張符紙。

繼而汲取這天脈之中的浩瀚偉力,以宰治天脈的尊神之名,將之盡數化作自己的道痕,灌注於灰蓮之中!

嗡——

道海在抗拒。

這已經超出了饋賞的界限,也超出了寧洛的權能。

但寧洛這次卻不曾妥協。

“收!”

話音剛落,道海之中風起雲湧,道意如渦流般彙集!

或許,這一戰過後,萬法界的天脈會大為損耗,此方天地的位格也會稍降幾分。

但這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所以,天意色厲內荏,最後還是屈從在寧洛的手下。

寧洛提筆蘸墨、屏息運氣。

轉眼筆走龍蛇,千般道紋行雲流水,萬般秘法渾若天成!

不過片刻,符丸便盡數功成!

天脈道海陡然變得蕭索了幾分。

就連那朵接天的灰蓮,也聳拉著碩大的葉片,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但一切,終歸是幾近功成。

寧洛的神蘊道體變得虛幻了幾分,看起來即將燃盡。

不過他還是竭盡最後的餘力,將所有符銃盡數組裝功成。

符銃還從來不曾試驗過效用,說不定材料還可能出些問題,壽命也或許不盡如人意。

但那已經都無關緊要。

反正,用也只會用這一次。

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唯有,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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