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疇千里,玉宇澄清。

高原河流狹窄,容不下天運龍舟。

故而龍舟高懸於空,齊皇端坐其中。

三方修士彙集在北境蒼原,圍攏著那艘浮空的天運龍舟,儼如十面埋伏。

壓抑......

天運龍舟中的侍者與宮女都只能躲在有陣法庇護的房舍內。

一旦踏出半步,那種道境環伺的壓迫感,幾乎讓他們窒息!

但齊皇不能退。

齊皇童仁充血,胸腔沉悶,只覺隱隱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可是他閉上了眼,沒有多心。

或者說,是在逃避。

已經,無所謂了。

隨行的千艘飛舟中早已擠滿了人,如果這時候出現幾隻邪祟,或將釀成一場災難。

但是他們心知有兩大道統和道宗在場,更是想要目睹這足以顛覆神州格局的盛事,所以他們不願退離。

高原上沒有論道的擂臺,因為天運龍舟便足矣。

無終道與歸真道的修士皆是一頭霧水,全然沒能弄明白狀況。

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明白門內前輩究竟在想什麼,只是被莫名召集於此,不明所以。

然而道宗這邊眾人卻是臉色格外凝重,如臨大敵!

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陸良上前一步,揚聲道:“恰好天運龍舟在此,就以龍吟論道的規矩,一爭高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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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道統無人回應。

門徒弟子面面相覷。

直到無終道弟子身後,一位面貌年輕的弟子澹然回應:“可。”

眾人循聲望去,然卻一頭霧水。

“咦?”

“這是何人?”

“道主為何站在他的身後?”

“不知道,難道是下一任道主?”

“應該不是吧,我在無終道二百餘年,也不曾見過他......”

“或是某位一直在閉死關的老前輩?”

沒人認識那位青年,無論是在現世還是道海,他們都不曾見過這副面容。

蓋因,那是道祖。

無終道的道祖。

無終道剩餘的八位道祖齊聚於此,這是此前各個時代都不曾出現過的狀況。

但是八人能夠理解。

畢竟,天命人再次出現,他們必須有所作為。

沒有多餘的嘴炮,因為雙方其實都心知肚明。

九重宮闕展開,是為九座擂臺。

藥方,丹法,真意,大道,煉丹,煉器,畫符,佈陣,傀儡。

倒是頗有種四書五經的意味。

只有八位道祖,可傀道本就無人精通,所以放棄倒也無妨。

太祖給出的指示是贏下道宗,隨後便喚出黑泥亡骸,假裝是道宗喚出。

從而便可以宣判道宗是異端邪祟,人人得而誅之,將道宗絕滅於高原之上!

但這樣會不會太霸道了?

道祖心中存疑,卻不敢多語。

反正太祖怎麼說,他們便怎麼做。

否則......

歸真道那九位道祖的下場,他們都看在眼裡。

論道一觸即發。

齊皇沒有出面宣言論道的開始,雙方也並未康慨陳詞。

圍觀看客心中期待的盛世大典未能出現,取而代之的只有樸實無華的論道交鋒,儼如兩夥地痞流氓狹路相逢。

藥方擂臺。

修為理當壓制在還丹以下,至少不能動用玄丹之力。

即是不依賴術法,以自身純粹的基礎與底蘊交手論道。

“化玄,你去。”

無終道為首青年低語道。

化玄,那是另一位道祖的名姓。

蘇瑤隱於幕後,未曾上場,但卻已然知曉道祖的存在。

道宗也是同樣。

派誰上母庸置疑。

“陸良,去吧。”

指揮之人,是顏豐。

道祖眉頭微皺,因為他們未曾發現寧洛的存在。

即便以天域的視角,他們卻也不知,如今的寧洛正身在何方。

或許是又一次易容,想要藉機出手?

道祖不知道。

但唯獨清楚的是,他們不可能輸。

一個個時代,一個個紀元。

從初次天命人降世開始,他們便已然在籌謀著超脫的大業。

長存世間數萬載,如何會比不上一個區區後生?

這副軀殼雖然用不了多久,但贏過一場論道,還是綽綽有餘。

二人分立在擂臺左右。

化玄漠然看向地面,甚至不曾理會陸良。

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體驗過了。

只有在紀元尹始,永珍新生的時候,他才下地走過那麼一會兒。

化玄嘴角微微上揚,陶醉般緩緩抬起了頭,繼而張開了雙臂。

天地靈氣彷佛在響應他的呼喚,頓時如海潮般洶湧彭拜,盤繞在化玄身周。

身體雖然不是他的,但是藥方一道考校的終歸是吐納之法。

“萬載沉澱,倒是不曾生疏。”

“倘若當年我便擁有這等學識,又如何會在那暴君手下搖尾乞憐!”

化玄胸腔中陡然醞釀起一陣怒意!

道宗?

既是天外來客的宗門,那便是他的死敵!

無需遲疑,無需留手,只需要將一切憤怒宣洩在道宗的每一個人身上!

靈氣如山呼海嘯般傾瀉而下!

沒有術法,沒有靈技,只是樸實無華的內靈洪流!

然而,陸良卻僅僅只是負手而立,巋然不動。

寧洛留下的錦囊玉符中,關於培藥擂臺的描述只有六字。

“肉身,他不如你。”

陸良信了。

所以他將所有內靈壓抑在身周,甚至逼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他的培藥法是寧洛親傳,更是在所有人中修行了最久的時間。

或許陸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內靈底蘊,以及他的體魄,究竟強大到了何等境地。

當靈氣洪流呼嘯而過,淹沒陸良的身軀之時。

化玄神色一滯,但很快放肆地笑了起來:“莫不是以為道法學識領先旁人,當真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呵,天外的法,可未必是最強的法。”

但這份自信未能久續。

因為當靈氣洪流動靜斂去,他卻看見了陸良的身影。

陸良額角滿是細汗,倒並非因為他防禦得有多吃力,而是單純的緊張。

當事人很慌!

他幾次心中萌生退意,打算稍有不敵就抽身飛退。

然而直到怒潮近身,他才頓覺古怪:“咦......怎麼感覺,也不過如此?”

再到他整個人都淹沒在靈氣洪流之中時......

陸良尬住了:“不是,這水平別說比之顏兄都不如了,陸川上都能打得贏吧?”

陸川:“?”

你禮貌嗎?

好歹人家也是自信滿滿的穿越者,這麼拿來作對比,是不是不太妥當?

但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陸良,還真比陸川強。

蓋因前者是寧洛親手調教出來的,僅此而已。

化玄滿臉錯愕,只覺眼前場面極不真實。

他的臉上忽而多出了幾道皺紋,似是一招過後,便蒼老了幾分。

因而讓圍觀的所有人都能意識到他此刻的失態。

化玄強壓下心中驚怒,當即手指著陸良,語氣冰冷:“你是域外邪魔,這並非此方天地的法!”

陸良儼然一副看土包子般的眼神,嗤笑道:“前輩,時代變了!這是寧教諭根據藥方三十六副和自身靈物整合而成的新法,這數月之中早已傳遍神州,你是沒見過世面嗎?”

化玄:“?”

他仰起頭,環顧四周。

卻見隨行千舟上的修士盡是面露譏諷,嗤笑著他。

“唔!

!”

化玄攥緊雙拳,怒不可遏!

然而,一道聲音卻強壓下他的怒火。

“這具軀殼承載不了更多的因果。”

“回來。”

“他們的法,本尊已經看透了。”

“之後,我們一場都不會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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