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巍峨聳立的萬壽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五莊觀所在的山峰還得以保留，孤零零的像是一根直插天穹的春筍。
而在它周圍已經演變成一個足有千萬裡方圓的深坑。
假以時日，這裡很可能會形成一個巨大的湖泊。
在這片深坑的上空，萬仙大陣輪轉不休，困住了大勢至等百餘位菩薩。
而在萬仙大陣西側，成千上萬的菩薩、羅漢們卻顧不得來救人，而是驚疑不定地看向被他們圍在中間狂笑不止的錠光如來佛。
此刻在他們眼前的錠光如來佛已經容貌大變，從一個乾瘦的老和尚變成了一個英挺健碩的青年，胸膛處綻放著一朵黑色的蓮花，看起來非常的詭異。
頭頂上的肉髻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濃密烏黑的長髮。
肉髻是佛陀寶相，尊貴非凡。
諸菩薩中唯有地藏王菩薩和大勢至菩薩能夠結出肉髻寶相。
前者是已經到達了佛陀的境界，只因宏願所限是以無法成佛；而後者則是佛性精深，故而提前顯露成佛之相。
除了相貌上的變化外，最大的變化是他的氣息。
曾經的錠光如來佛給眾人的感覺是溫和且慈悲，氣息內斂深沉，可此刻正在癲狂大笑的青年卻給人一種瘋狂邪異的感覺，氣息更是狂暴混亂。
萬仙陣內，多寶詫異地轉頭望向一直隱在陣內不曾露面的玄誠子。
“大師兄可知那錠光如來是怎麼了？”
玄誠子眼中閃過時光長河的虛影，他透過踏足時光長河來洞察錠光如來在過去經歷了什麼。
可惜的是，作為佛門之主，他有大氣運護身，有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擋住了玄誠子的視線，無法窺清真相。
他搖了搖頭，猜測道：“看他的模樣似是入了魔，應該是和那朵黑蓮有關！當年在東海之時我便覺得那黑蓮很有蹊蹺，如今看到定是有許多我不曾知曉的事情發生。
或許是魔祖羅睺的暗手也說不定！
總之，咱們先不急著行動。
現在著急的是那些西方佛門弟子，讓他們先探探路吧。”
多寶微微頷首，收拾起動手的心思，轉而作壁上觀。
……
望著那形象大變樣的錠光如來，眾佛門弟子怎麼可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只聽藥師王佛率先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會有黑蓮？”
“藥師何出此言？”
錠光如來止住癲狂大笑，目光望向藥師王佛，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詫異地道：“本座乃佛門之主，阿彌陀佛所敕封的第三佛，錠光如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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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王佛兩眼微微眯起，在他身旁的彌勒佛臉上的笑意也凝固在了臉上。
這個回答太自然了，理所當然的模樣讓他們從中看到了錠光如來佛的影子。
可是他們很清楚面前這人絕對不可能是錠光如來佛！
至少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錠光如來佛。
這時，圍在錠光如來佛身周的那些菩薩和羅漢也感受到“佛主”的不對勁，紛紛向著後方退去。
“你們為何要離本座而去？”
錠光如來面上露出一抹邪異的微笑，目光環視著一眾菩薩、羅漢，輕聲問道：“你們這是要背叛本座，背叛佛門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藥師王佛眼中綻放佛光，似是使用了某種神通想要察看錠光如來佛的本源。
“不用這麼麻煩。”
錠光如來佛察覺到了他的舉動，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我的來歷，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好了。”
說話之時，他伸出右手捏住了胸膛上生長出來的那一朵黑蓮，用力將其扯了下來。
黑蓮的根莖原本深深地扎入他的血肉之中。
此時隨著他的動作，頓時皮開肉綻，金色的佛血淋漓灑下。
這一舉動引得四周不少菩薩羅漢忍不住驚呼出聲。
錠光如來佛卻是毫不在意地將手一揮，那一朵黑蓮旋轉著飛出，於空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只一瞬間，天空便被密密麻麻的黑蓮所佔據。
而且黑蓮飛行的速度極快，猶如億萬道烏光散開，在湛藍的天空下宛如一朵盛開的黑色煙花。
許多菩薩、羅漢躲閃不及，被黑蓮擊中，立刻便僵立不動，眼中現出宛如活物般的黑氣，很快便佔據了他們的雙眼。
“魔道！”
藥師王佛又驚又怒，頭頂琉璃寶塔照耀出璀璨佛光，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屏障，替菩薩羅漢們擋下了無數朵黑蓮，同時口中怒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偽裝成我佛門之主的？”
“偽裝？”
錠光如來哈哈大笑，“本座就是佛主，何來偽裝一說？”
說完，一朵金色蓮臺憑空浮現在他腳下。
他雙手合十，跏趺而坐於十二品功德金蓮之上，看起來寶相莊嚴，吉祥佛光普照四方，氣息也變得祥和內斂。
除了年輕了一些，健壯了一些，加上沒有肉髻外，他就是一尊佛陀！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這時，那些被黑蓮擊中的菩薩羅漢們紛紛雙手合十，向著錠光如來躬身行禮。
“拜見佛主！”
這些菩薩羅漢臉上沒有任何被迫的神情，彷佛是真的相信面前的錠光如來便是曾經的佛主！
“很好。”
錠光如來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環視四周，最終停留在那些躲在佛光屏障後方的菩薩羅漢們身上，那張俊美邪氣的臉龐上竟是露出一抹張狂的笑容。
“爾等還不乖乖地過來拜見我這個佛主，難不成真的要背叛佛門嗎？”
“你才不是佛主！”
“沒錯，佛主怎麼會對我們下手？”
“我在東海見過，那黑蓮是魔祖羅睺的十二品滅世黑蓮！”
“那寶貝當初不是被玄門上仙玄誠子一劍斬碎了嗎？怎麼會在他手上！”
“這誰知道的！不過聽聞滅世黑蓮有滌魂魔光，只要沾染上就會變成黑蓮魔傀，無論是肉身還是元神都會被黑蓮支配！”
“嘶——”
聽到黑蓮的可怕之處，一眾菩薩羅漢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後退來到藥師王佛和彌勒佛身旁，請他們做主。
錠光如來見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笑道：“看來你們當真是要選擇背叛佛門了！”
說完，他的目光轉而朝向藥師王佛和彌勒佛望向，“你們不是一直覬覦我這個佛主之位嗎？還愣著做什麼，眼下對你們兩個來說可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只要拉攏了這些叛徒，你們便可以再立一個佛門和本座分庭抗禮……到時洪荒就有了三個佛門，這樣也很有趣不是嗎？”
聽到這話，藥師王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果然不是佛主！”
藥師王佛高聲喝道：“佛主不會說出這種話，更不會對同門下手！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佔據了佛主的肉身，但你休想以佛主的名義胡作非為！”
說到這裡，他正色道：“諸菩薩、羅漢聽令，速速入我東方淨琉璃世界暫避，待吾剷除此魔後再喚爾等出來。”
伴隨著話音，一方無比浩大的世界猶如畫卷般自他背後徐徐展開。
這是一方無限接近大千世界級的佛門淨土，以琉璃為地，金繩界道，城闕宮閣，懸窗螺紋，皆以七寶造成。
在淨琉璃世界內有百萬佛國，每一國有百萬佛徒。
這裡沒有女人，沒有惡趣，及苦音聲，幾乎可以和極樂淨土相媲美！
在極樂淨土被二聖帶離洪荒之後，琉璃淨土就是佛門弟子最後的一片淨土！
此刻眼見淨土浮現，眾菩薩、羅漢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投身進入琉璃淨土之中。
“哈哈哈哈哈——”
“開始行動了嗎？”
錠光如來望著藥師王佛，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隨後，他微微扭頭，目光望向藥師白邊上的彌勒，立時便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彌勒心底相起。
“別忘了，佛主之位只有一個……”
未等他說完，彌勒佛便微微一笑，隨手丟擲後天人種袋，道了一聲：“收！”
這袋子看起來好似一個麻皮袋，可飛到空中張開袋口之後卻有一股雄奇的吸力憑空生出。
錠光如來身旁那些菩薩、羅漢頓時有不少人被吸得飛身而起，沒入那口袋當中。
“有意思。”
錠光如來哈哈大笑，一朵黑蓮憑空生出，每一片蓮瓣都放射出一道烏黑的魔光，直往那後天人種袋射去。
彌勒佛面色一變，急忙收回了自己的寶貝。
那滌魂魔光可以將人化作魔傀，未必就不能對靈寶生效！
反正他是不敢拿自己的這看家寶貝嘗試的。
畢竟他能拿得出手的寶貝屈指可數，實在是浪費不起。
這時，藥師王佛已經將眾多菩薩、羅漢收入了淨琉璃世界中，隨後便祭起自己的那一座琉璃寶塔向著錠光如來砸了過去。
簡單而粗暴，全無半點玄妙可言。
但琉璃寶塔上攜帶的恐怖威勢卻是半點做不了假。
只見在琉璃寶塔之下，空間寸寸破碎，好似紙湖的一般。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錠光如來哈哈一笑，屈指向上一彈，一柄碧玉寶尺橫跨空間，化作一條萬里青龍，尾巴繃得筆直重重地抽在琉璃寶塔之上。
只聽“轟”的一聲，那寶塔竟是好似皮球一樣被抽飛了出去。
藥師王佛面色一變，有些心疼地召回琉璃寶塔，發現塔身上裂紋遍佈，心中更是駭然。
自己看家的寶貝竟然也被對方一擊抽裂了！
這時，彌勒佛扭頭看來。
兩人都吃了暗虧，一擊之下便告敗退。
此時兩人四目相對，神念交流，同時提出了一個想法。
“咱們投身大乘佛教吧！”
“咱們尊多寶如來為佛門正統吧！”
不同的話語，相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