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桐柏山上,一個妖王用力揉了揉眼睛。

“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麼看到冥河老祖的善屍化身被一劍斬了?”

“不是你眼花了,我也看到了!”

“不可思議!”

“不敢想象!”

“誰再說那玄誠子只是一個太乙仙,老子把他頭給擰下來!”

“……”

聽著手下眾多妖王、洞主震驚的議論聲,無支祁恨鐵不成鋼地道:“問題不在於他的道行,而在於他的劍!”

“你們沒注意到嗎……那是傳說中的誅仙四劍啊!”

“嘶——”

一連串的抽氣聲響起,使得桐柏山內瞬間掀起了一陣狂風。

……

九天之上,玄誠子和冥河老祖同時伸手一招。

落寶金錢和短劍阿鼻同時化作兩道流光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是我小看你了。”

冥河老祖頭頂上的混沌鍾隱去,有些惋惜地道:“你說得不錯,剛剛的確應該先護住我那具善屍化身的。”

他這麼說倒不是惋惜自己的善屍被滅,而是因為落寶金錢又重新被玄誠子召了回去。

這樣,他便也不敢再動用混沌鍾和其他靈寶了。

在說話之時,他放出神念勾動短劍阿鼻。

一縷縷血色光輝自這件先天靈寶上綻放,其表面破碎的裂痕肉眼可見得恢復如初。

作為善屍,它已經死了。

但作為靈寶,它還好好的。

而且善屍被滅對冥河老祖而言並不會讓他道行大損。

他斬二屍準聖的境界就在那裡,並不會因為善屍被滅而下降。

只要他再花些時間,依舊可以再斬出善念寄託於靈寶之中,形成新的善屍化身。

“冥河師叔,依我看咱們還是握手言和吧。”

玄誠子腳踏十二品業火紅蓮,左手攥著落寶金錢,右手握著青冥劍,還有誅仙四劍懸浮在他四周,那凌厲的凶煞戾氣近乎實質一般,令人望之膽寒。

但若仔細看,便能夠發現他握著青冥劍的右手手背上悄無聲息地浮現出數道細密的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隱約可見絲絲凶煞戾氣繚繞其上。

煞氣入體!

誅仙四劍的凶煞戾氣比玄誠子想象中還要勐烈!

尤其是他剛剛以青冥劍牽引,同時駕馭誅仙四劍,勾連天道殺伐之力,固然是一劍斬了冥河老祖的善屍,奪回了落寶金錢,但自身也被凶煞戾氣侵入體內。

此刻的他,半邊身子都像是被無數根鋼針穿刺一般,痛入骨髓。

而且這種劇痛不僅僅是肉身上,連同他的元神也飽受摧殘。

不過他面對這種極致的痛苦,卻是不動聲色,反而看到冥河老祖澹然微笑道:“我有落寶金錢在手,師叔便不能祭出靈寶,想要攻破我的十二品業火紅蓮想必難度不小吧?

而且我還有誅仙四劍,師叔若是不動用混沌鍾,似乎也擋不住……所以師叔你還要繼續下去嗎?”

冥河老祖微微皺眉。

雖然很不願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玄誠子說的話基本屬實。

若是可以催動靈寶,他可以很輕鬆地破開十二品業火紅蓮,但在對方擁有落寶金錢的情況下,這種行為無異於是給對方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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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冥河身為聖人之下最強者,又豈是不動用靈寶便什麼也做不了的?

“我承認你的確手段了得!不過鴻蒙紫氣和落寶金錢今日我勢在必得!”

冥河老祖冷笑一聲,抬手彈出了一滴血珠。

那一滴血珠迎風便漲,剎那間便形成了一片懸浮在空中的血色汪洋。

天色驟然間暗澹了下來,九天之上是巨浪翻滾的血海,緊接著一道道血色人影從血海中浮出水面。

一眼望去,血海之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

這些人影每一個都和冥河老祖一模一樣,周身繚繞著猩紅的血光。

玄誠子微微變色。

這一幕他很久之前便見過。

那一道道血色人影便是冥河老祖用血海精華煉製而成的血神子,每一個血神子都有著金仙境的道行。

最重要的是,這血神子足有四億八千萬個!

想想看,被四億八千萬個金仙一起圍攻是什麼感覺?

玄誠子很快便將要體驗到。

而上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的是當時還未成聖的老子。

當然,老子只是隨手丟擲一幅太極圖,便讓四億八千萬血神子組成的幽冥血河大陣瞬間告破。

此刻,玄誠子還沒見到幽冥血河大陣便有些撐不住了。

儘管他催動誅仙四劍每一劍都能斬殺數百上千個血神子,同時還分出數道分身分別持著九九散魂葫蘆、水火葫蘆等等靈寶出來殺敵。

可血神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就像蝗蟲群一般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朝他撲來,將他牢牢地圍困在中央,撕扯著十二品業火紅蓮的業火屏障。

這些血神子想要破開十二品業火紅蓮的防禦並不容易,但冥河老祖卻時不時地混入一堆血神子中間,不顧自己準聖大能的麵皮暗施冷箭,打得琥珀似的業火屏障瀕臨破碎。

“那玄誠子快要撐不住了!”

桐柏山上,無支祁神情複雜地道。

有他起了頭,那些妖王、洞主立刻出聲附和。

“他畢竟只是一個太乙仙,雖有靈寶助陣,但又如何能勝得過一位準聖大能?”

“可不是嘛!依仗靈寶對付相同境界的還行,可面對道行境界遠比自己高深的敵人卻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你們說他要是死在這裡,闡教那位教主聖人會不會遷怒到咱們啊?”

“應該不會吧?咱們可連他一根毛都沒碰啊……”

“就是,咱們的道場還被他砸塌了呢,咱們也是受害者啊!”

“不管怎麼樣,等這方天地的封鎖解開之後,咱們最好還是趕緊躲到別處去避避風頭才是。”

“有道理!”

“我也是這麼想!”

……

且不提一眾水族妖神的議論,此刻玄誠子面對著彷佛無窮無盡的血神子,只覺得嵴背發涼。

這也就是他身為太乙仙,法力早就源源不斷,才可以支撐他一直催動誅仙四劍這樣恐怖的大殺器。

可相應的,誅仙四劍的凶煞戾氣也源源不斷地侵入他體內,讓他感覺肉身元神好像要撕裂了一般。

難怪通天師叔說自己的道行還駕馭不了誅仙四劍。

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就算不死在冥河老祖手中,也要死在誅仙四劍了。

可若是他不動用誅仙四劍,他便被會瞬間被億萬血神子淹沒。

一旦十二品蓮臺的防禦被攻破,等待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悽慘。

可血神子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他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能夠抵擋?

等等……

一個人的力量不夠,為何不找人幫忙呢?

這般想著,玄誠子勐地催動誅仙四劍開路,駕馭著十二品業火紅蓮徑直向著下方的桐柏山衝去。

他這一動,那些血神子自然不可能讓他逃離,立刻便追了上來。

桐柏山上本來正在觀戰的無支祁等一眾水族妖神頓時瞪大了眼睛。

“嗯?”

“他怎麼朝咱們這邊飛過來了?”

“壞事了!”

“他這是要拖咱們下水啊!”

“該死的!這廝太可惡了!”

“你不要過來啊!”

……

“看來要結束了啊。”

在距離桐柏山數萬裡外的一座山峰上,燃燈道人盤坐在菩提樹下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大戰。

雖然玄誠子一劍斬滅冥河老祖善屍讓他震驚了一下,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和他預料的一樣。

接下來,就是收起菩提樹,解除天機遮斷。

這樣那位玉清聖人自然會感應到他的大弟子遇險,然後便會趕來相救,震怒下出手鎮壓冥河老祖。

有混沌鍾和老師的暗中幫助,冥河老祖逃走應是不難。

但得罪了玉清聖人,幽冥血海他已經回不去了,除了隱於天外混沌中,便只有西方極樂淨土可以收留他。

可能他也萬萬想不到吧,這次算計針對的並不是那玄誠子,而是他冥河老祖!

想到這裡,燃燈道人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就在這時,他忽地面色一變,神情古怪地看向桐柏山的方向。

只見數以億萬計的血神子被玄誠子吸引著俯衝而下,本就少了半截山峰的桐柏山在頃刻間崩毀乾淨,化作漫天飛舞的煙塵和細碎的石塊。

桐柏山直接沒了!

而以無支祁為首的水族一系在血神子的攻擊下死傷無數,只有道行高深的首領級妖神才能存活下來,依靠在玄誠子身周,拼命對抗著那些血神子。

玄誠子頓時便覺得壓力驟然減輕了不少,哈哈大笑道:“多謝諸位相助,帶此間事了,貧道會好好感謝諸位的!”

“啊啊啊……該死的!”

無支祁大喊著將一根水火棍舞得跟風車一樣,砸飛了一個又一個血神子,似是要用這種方式發洩著心中的憤滿和鬱悶。

講道理,他一點都不稀罕玄誠子的謝禮,更是一點都不想幫助他對抗冥河老祖。

可是當血神子蜂擁而來的時候,他不動手就只能等死!

畢竟那冥河老祖殺戮成性,才不會顧及他人的性命。

周圍的妖王、洞主也都一樣。

剛剛那一陣子沒反抗的全都被血神子吞噬一空,從肉身到元神都成了空殼。

可以說聚集在桐柏山的淮禍兩水數百萬水族在剛剛短短片刻之間已經近乎死光了。

只有反抗的並且還擁有一定實力的妖王、洞主和護法們還活著。

這些還活著的水族妖神每一個都對玄誠子恨之入骨。

但此刻卻又不得不依託於十二品業火紅蓮四周,這件極品先天靈寶就像是一個堅固的城池,而他們這些便是守衛城池的兵將。

儘管他們並不樂意這麼做,但至少這樣能夠讓他們不用背腹受敵!

有了這幾百個道行不俗的水族妖神加入,血神子瘋狂的圍攻竟然被有效地遏制住了,甚至連十二品業火紅蓮都靠近不了就被打退回去。

混在血神子當中的冥河老祖顯然也意識到光靠這些血神子短時間內解決不掉玄誠子,勐地大喝一聲。

“幽冥血河大陣……起!”

九天之上的汪洋血海中,一面面高約萬丈的魔幡陡然從中破浪而出。

血焰滔滔,如浩瀚海洋;煞氣滾滾,似浪濤翻騰。

無邊血焰煞氣匯聚成一條洶湧澎湃的血色大河,橫貫天地,朝著玄誠子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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