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看得出是新製作的,但這個符文的樣式還真是古樸啊。完全不藉助星界迴路引入星界魔力的設計思路,大概是一千多年前會流行的風格?放在今天可是正兒八經的異端術式,而且是星辰議會高層會專門組建討伐隊的那種。”

將封魔符文從奈澤瑪爾被凍僵的指間抽出來以後,芙拉洛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那個薄薄的銀片,似是有些感懷般的說道。

隨即,她那如鬼魂燈火般的目光轉向了奈澤瑪爾繼續道:

“所以,現如今的黑水省政權是得到了傳承古典魔法的隱世家族的幫助嗎?還是你們在哪裡發現了過去法師塔遺蹟?能夠繞過星辰律法培養自己的魔法詠唱者,配合前任荊棘公爵所傳承腐月之潮大密儀,這倒也算是有一些能跟帝國談條件的資本……但說真的,你們不會認為僅憑藉這些就能夠向如今的帝國豎起反旗了吧?”

被寒霜法術定在了原地的奈澤瑪爾沒有回話,此刻的她正努力思考著,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引導對方主動啟動那個封魔符文。

在一個神域法師的壓力下,唯有這麼做自己才有著逃脫的希望。

見對方沒有回話,芙拉洛倒也不惱怒,她語氣不變的繼續問道:

“不想說就算了,畢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愚昧買單,我必須得尊重自己鄰居犯蠢的權力……但你來聖樹城的理由是什麼還是得好好說明一下吧?”

芙拉洛邊說邊把玩著手裡的封魔符文,看上去就好像在快速轉動著一枚硬幣。

奈澤瑪爾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那個封魔符文上,她在臉上扯出了一個微笑開口道:

“您要不要自己猜一下?”

略微帶著挑釁意味的話語讓對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芙拉洛反手握住了那枚封魔符文在自己的掌心裡,然後微微前傾身子道:

“倒是有兩個猜想,只是一個會讓你們顯得愚蠢,而另一個會讓你們顯得殘忍——要麼,你是作為黑水省偽政府的代表來到這裡,想與瑞文伍德重新簽訂通商協定,好讓你們的那些市民能夠安穩的渡過這個飢腐之年的寒冬……”

黑水省的土地因為深受亡靈魔法的荼毒,每年約有兩成的糧食缺口需要依賴其他地區的進口,瑞文伍德便是其最大的貿易夥伴。只是在腐月亡靈之潮的事件之後,帝國方面對於黑水省實行了全面的貿易封鎖。而聖樹城完全依照白金宮的命令,從官方到民間,全面禁絕了與黑水省的貿易。

奈澤瑪爾眨了眨眼道:

“那顯得殘忍的那個猜想呢?”

從對方的角度來看,在自身拿不出更多籌碼的情況下,指望靠談判就恢復先前的貿易協定確實是愚蠢的選擇,但是……

“不不不,你誤會了。在決定反抗帝國的統治之前,居然都沒有考慮災難年曆的影響,在飢腐之年拋棄了自己子民,任其餓死才是殘忍之舉。讓你們顯得愚蠢的是我的另一個猜想……我聽說你們先前與阿瓦洲的政權達成了合作的協定。雖然我不覺得你們會愚蠢到這個程度,但是你們不會是希望讓整個翠玉省一同登上反抗帝國的戰船吧?”

對方言罷,奈澤瑪爾第一次聽到她笑出了聲。

在那嘲諷他們不自量力的笑聲裡,甚至還帶有著一絲絲不知緣由的怒意。

既然引得對方發笑了發怒了,那麼自己先前的挑釁也算是激發了對方的情緒波動。

奈澤瑪爾在心裡緩緩的松了一口氣。

能夠將依靠自身將法術修行至神域的人,對於自身情緒控制自然也是極大的超越了凡人。畢竟在驅使自身以太域中澎湃的魔力構築法術時,若是受到了劇烈情緒波動的影響,後果將不堪設想。

畢竟現代魔法不似挖掘自身與神話共鳴的古典魔法,現代魔法體系是精密而並非情緒化的產物,激烈的情緒非但不能強化法術效果,反而會導致術式出現致命的偏差。

在許多以弱勝強的法術戰,都是在對方準備大型魔法的的關鍵時刻,直接攻破敵人的精神防線,讓對方因為魔力短路炸掉自己的腦袋。因此,控制自己的情緒,往往是魔法詠唱者需要學習的第一課。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以自己的傲慢來引爆對方的傲慢,讓她做出情緒化的行為。

一股刺骨的寒意伴隨著對方笑聲在整個房間裡激盪著,先前還冒著些許熱氣的果茶瞬間涼了下來,雪花狀的冰晶開始在茶杯裡凝結。

而在這逼人的氣勢下,奈澤瑪爾依舊保持著自己先前的微笑道:

“是的,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您口中的‘愚蠢’的緣由而來。”

芙拉洛聞言立刻起身,那張冰晶椅子瞬間化作了純粹的魔力消散,她如一陣風般搖曳到了奈澤瑪爾的面前,蒼白而冰冷的手抬起了對方的下巴。

她的臉湊得很近,這讓奈澤瑪爾能夠模湖的窺見對方在黑紗之下的面容。

逸散著冰藍色光輝的雙眼,作為一個森精靈來說過於白皙的皮膚,烏青色的嘴唇,僵硬而冷峻的表情。

“反抗帝國的統治?憑什麼?你們有什麼資格,有什麼依仗,有什麼底蘊?甚至連自己的子民都養不活的政權,拿什麼與我談合作?”

她如耳語般的輕聲說道,雖然語氣裡依舊沒有帶上任何的情緒。但奈澤瑪爾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對方此刻不似先前進來時的那麼冷靜。

那麼,便是時候了……

奈澤瑪爾將自己的眼神轉向了對方手中握著的那枚封魔符文。

“這就是你們所指望的東西?一些源於過去的魔法傳承,或者是在帝國追殺下苟延殘喘至今的一些勢力,那些源於過去的殘骸?說真的,你們到底是被什麼人給灌了迷魂湯,才會如此的天真?”

看到奈澤瑪爾的目光,對方嗤笑了一聲。

但不知為何,奈澤瑪爾好似能從對方的話語裡,感受到一絲絲無奈的情緒。

然後,如奈澤瑪爾所料的一樣,對方將那枚封魔符文舉到了自己的面前,彷佛嘲弄般的說道:

“那就好好看看,你們所依仗的東西,到底有多麼的脆弱,多麼的微不足道。”

說完,她一把將那個銀片在手中握碎。

閃耀的電光於她的周圍閃爍,隨著儲存其中的魔力化作雷蛇交織,四周空間的概念開始逐漸模湖了起來。

但與此同時,整個房間裡的空間也開始微微的震顫。就好像一面搖曳著的鏡子一般,房間裡的所有存在都開始伴隨著震顫而出現了扭曲。經過芙拉洛加固的空間,抵禦著【傳送】魔法所撕開的空間裂隙,每有一道空間裂隙出現,便會有更多的魔力泛起漣漪將其撫平。

“看吧,你們所依仗的……”

芙拉洛冷笑著說道,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發現自己先前雖然將空間裂隙還原成了雷電屬性魔力,但那些魔力卻不會正常的消散,而是繼續依照先前的規劃好的術式重新形成新的空間裂隙。

就好像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但怎麼可能……

心中一驚,芙拉洛立刻加大了出力,嘗試著同時將所有的空間裂隙全部抹平。

但結果依舊,甚至因為那些魔力因此同時再度構築成空間裂隙,自己差點直接沒來得及穩固空間架構就被直接傳送出去了。

怎麼可能,一個不過六階的傳送法術,甚至都不是對方親自在這裡施法,自己居然都沒辦法奈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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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已失去了這個能力,但芙拉洛還是產生了額頭上冒汗的錯覺。

隨著以太域裡的魔力消耗,自己抹平那些空間裂隙的速度開始逐漸跟不上它們生成的速度了。

再這樣下去,自己將會被直接傳送到未知的地方……很可能是這個封魔符文製造者的身邊。

不行了……

十幾年來,第一次重新感受到名為“恐懼”的情緒漫進了自己胸口,此刻的她也顧不上什麼體面了。

自己在雷電系法術方面只有傳奇的水平,很明顯對方絕對是達到了神域水平的魔法詠唱者,像這樣在對方擅長的領域與之交鋒,自己確實是有些託大了。

【零之熵】……

搖動手中的法術媒觸,詠唱出堪稱是冰霜系法術桂冠的神域魔法——那個就連時間都能凝固停滯的禁忌法術。

霎時間,以自己為核心,整個會客室就好似被凝固在了琥珀中一般,一切都靜止住了。甚至就連先前那如附骨之蛆一般纏繞在自己周圍的空間裂隙,都好似這塊琥珀中的裂紋一般,同樣靜止住了。

法術詠唱完畢以後,芙拉洛迅速讓自己從那片破碎的空間中挪了出來。屆時,傳送過去的就只會是一團空氣了。

做完這一切後,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對付一個小小的【傳送】魔法,自己都要使用壓箱底的法術才能堪堪避開。

眼前這個第八教團叛徒所依仗的究竟是什麼人啊……

想到這裡,芙拉洛看向了先前那個女人。

咦……

芙拉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當自己將目光轉向對方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對方胸口前的那個聖靈聖徽閃爍了一下光芒。

只是眼下自己仍然處於【零之熵】的狀態下,時間依舊是靜止的。

沒可能會有“光閃爍一下”。

正當芙拉洛疑惑著自己是不是看錯的時候,那個第八聖靈的聖徽上,突然開啟了一扇漆黑的空間門。隨即一直綁著古舊繃帶的大手從中伸了出來,一把將她抓住,扯進了空間門裡。

她甚至連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便穿過了如萬花筒般斑斕的空間,被扔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

“我就說找遍了整個宮殿都沒看到你人,原來是已經跟我的同行的夥伴聊上了啊。”

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在不遠處迴響。

“抱歉,拉你過來的方式粗暴了點。為表誠意,你還是先坐在那個王座上吧。最起碼,我承認你目前還是瑞文伍德的統治者。”

直到這時,芙拉洛才發現自己身在正身處在骨白宮的大殿裡,那座枯榮王座的前面。

而眼前,則是一個灰髮銀眸的男人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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