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沙蟲逐漸停下,兩人也不敢怠慢,又跑了差不多一公里,才停了下來。

無毛怪一臉的驚悚,額頭上有汗珠冒出,兩條小胳膊還在不住地顫抖。

駕駛摩托車在石塊上蹦跳著疾行,那滋味,真是做過的才知道。

曲澗磊則是一邊喘氣,一邊把一支營養劑塞進嘴裡。

“還真是狼狽……不會追上來了吧?”

“大概不會了,”無毛怪眼巴巴地看著他,咽了一口唾沫,“給我也來一支?”

曲澗磊看他一眼,丟給他一管營養液,“這是你保護物資的辛苦費。”

幾天奔波下來,兩人熟悉了一些,但是東西是不能隨便給的,要有章法。

無毛怪也不管那麼多,道了聲謝,就將營養劑狼吞虎嚥地吞了下去。

然後又喝了三口水,他才心有餘季地看向來時的方向,“幸虧你發現得早。”

曲澗磊則是摸一摸額頭,苦惱地表示,“方向迷失了。”

他的方向感非常強,強到幾近於特異功能了,甚至可以在腦中自動構建出地圖。

而他此前行進的方向,正是那個店主人悄悄指出的方向。

他有一種直覺,那應該就是通往洪一避難所的方向。

但是今天遭遇這麼一出,他的方向感徹底丟失了。

再返回去,倒是可能根據車轍找出方向,但是……現實嗎?

這沙蟲群一旦被驚動,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不用著急,”無毛怪卻是一臉的無所謂,“真要一路趕過去,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

很顯然,此前他不贊成曲澗磊這麼做,就是路上存在巨大的不確定風險。

有點著急了!曲澗磊也意識到了,於是點點頭,“那再往前趕一趕,休息一下吧。”

一夜過後,兩人養足精神繼續前行,嘗試在這石塊堆中尋找出路。

用了大半天時間,才繞出了石塊堆,面臨的就是新的未知地區了。

油料和食水都不多了,曲澗磊決定,“先找一個野外營地吧。”

運氣的是,次日他倆就找到了一個補給站。

補充了補給不說,曲澗磊順便問一下,這裡是屬於哪個聚居點的。

補給站的人也沒有感覺意外,倖存者嘛,到處遊蕩豈不是正常的?

他們很痛快地給出了答桉:此地屬於洪五聚居區!

洪五的話,距離洪四就很近了,曲澗磊摸出三塊銀元付賬。

果不其然,對方是收了他的手續費,找回的也是洪五的銀角子。

曲澗磊又打問了一下洪四聚居點怎麼走,以及附近有哪些營地。

他已經在這裡消費了,對方就很乾脆地告訴了他這些訊息,並且告知了幾個危險地區。

顯然,訊息不會是假的,否則會面臨被對方找回來的風險。

曲澗磊暫時沒有去危險地區的打算,而是向最近的營地駛去。

“無毛怪,你說變異鐵甲刺蝟和腐皮巨蜥……哪個更有更有攻擊價值?”

小孩遲疑一下回答,“兩種生物都可能群居,單人很難攻擊這些生物。”

“尤其是變異鐵甲刺蝟,不但能發射飛刺,你的激光槍,也未必打得動。”

曲澗磊默然,他是真的不想找人組隊,“我是問哪個價值更高一點。”

“肯定是鐵甲刺蝟,”小孩回答道,“那個……你能不叫我無毛怪嗎?”

“不是歧視,”曲澗磊一邊說,一邊停下車,摘下了面巾。

然後他取出一把小刀,摸索著刮掉了自己的眉毛,“這不,我也一樣了?”

無毛怪明顯地有點驚訝,“你為什麼也要刮掉?”

曲澗磊絕不會說自己有麻煩在身,“省得生蟲。”

“那你不把頭髮也刮掉?”無毛怪滴咕一句,“叫我小京吧……這是外號。”

廢土的倖存者大多都有外號,尤其在生人面前,很少用本名。

曲澗磊不喜歡“傻曲”的稱呼,只不過此前他無力抗議,“進了營地,你叫我黑天。”

這個叫做“甜水”的營地不算小,有超過二百的半地下建築。

不過這些建築裡都有人,偶爾有空的,也是主人不在。

曲澗磊也沒有在意,就在營地外圍選一處柔軟的地方,挖出一個半人深的坑來。

把板車放在上面,再掛上一些氈布,就是臨時的居所了。

這個時候,他有點懷念亂石營地的那一處居所了,那可是他花了好些年才挖出來的。

現在這個居所,只是暫時性的,想要建成那樣的建築,最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然而就算這麼簡陋的居所,還有人找了過來。

是兩個漢子,一個瘦弱一個粗壯,看起來有點痞裡痞氣,一個拿刀一個拿槍。

瘦的漢子先出聲了,“誰讓你在這兒挖這個坑的?”

高斯機槍瞬間能打死他倆的吧?曲澗磊不是很看得上這兩位。

不過下一刻,他暗暗告戒自己,雖然裝備和戰鬥力略有提升,但還是不要飄。

初來乍到的,誰知道人家什麼來路呢?

所以他澹澹地反問一句,“這裡……是有主的嗎?”

野外營地偶爾會是有主的,但是這種情況極其少見。

那兩位也不敢說這兒是有主的,他倆真敢這麼說,其他人絕對不會答應。

不過對方回答得不緊不慢,瘦子就又說一句,“你摘下面巾來。”

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最近通緝了幾個兇狠的罪犯,”瘦子流裡流氣地回答,“陌生人都要接受盤查。”

曲澗磊強壓著火氣發問,“盤查……請問你是什麼身份?”

這一次,瘦子倒是沒有吹什麼水,“我就是普通的冒險者,不過懸賞……誰也能接。”

這是單純的挑事吧?曲澗磊覺得,這傢伙的動機不純。

但是身為外來者,既然不摸情況,主動配合才是明智的選擇。

所以他指一指無毛怪,“有人說,跟罪犯同行的有小孩嗎?”

瘦子語塞,但是粗壯漢子不耐煩了,“你怎麼廢話那麼多呢?”

“我跟你說,通緝就是通緝,既然你來路不明,我們都有資格檢查。”

“你非要堅持認為我們沒資格……後果自負!”

曲澗磊有點頭疼“後果自負”,沒尺度就不好估量。

所以他只能問一句,“那我現在離開,可以嗎?”

“不行,”粗壯漢子果斷地端起了高斯槍,面無表情地發話,“你真要走,嫌疑就大了。”

曲澗磊思忖一下,無奈地摘下了面巾,“這樣總可以了吧?”

兩個漢子看一看,又對視了一眼,緩緩搖頭——這位不是通緝犯。

通緝涉及到懸賞,不可能強行指鹿為馬。

曲澗磊看得明白,心裡的氣消了不少,看來這通緝還真的存在。

然而下一刻,瘦子又出聲了,“這個地方不合適挖坑,影響了營地的整體佈局。”

我剛才挖的時候,也不見你阻攔啊,曲澗磊這就納悶了。

所以他面無表情地發問,“佈局……什麼樣的佈局,誰判斷的?”

“沒看出來這裡不歡迎你嗎?”粗壯漢子不耐煩了,“離開就行了。”

曲澗磊這下有點不高興了,“挖坑前你為什麼不說,是想昧掉我倆的勞動成果?”

這個坑,他挖的時間不短,無毛怪也參與了,你們就想這麼拿走?

“誰家營地能沒有規劃?”瘦子冷冷地發話,“你挖坑前,我倆沒注意到。”

沒注意到是你倆的問題吧?曲澗磊忍不住暗暗吐槽。

不過營地有規劃,這一點真的不奇怪,哪怕野外的營地一般都是自發形成。

有個營地,大家都想建設得更好一點,包括但不限於公共裝置的修建等。

曲澗磊始終願意為對方著想,聞言他表示,“那我再換塊地方挖,總可以了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瘦子居然直接表示,“你可以留在這裡,但是要交佈局費。”

合著還是要收錢?曲澗磊澹澹地發問,“這佈局費是一次性的,還是按時交?”

“當然一次性的,”瘦子很乾脆地表示,“三個銀角子。”

三個銀角子不算太多,但是擱在曲澗磊落魄的時候,那是兩個月的伙食費。

曲澗磊愣了一愣,然後問一句,“你怎麼證明,自己值這個錢?”

瘦子聞言笑一笑,乾咳一聲高喊了起來,“我收新人的佈局費,誰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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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確實大,足以傳遍整個營地。

真的沒有誰出聲反對,倒是有十來個人漠然地看著這一幕。

曲澗磊輕聲發話,“不會再有人收佈局費了吧?”

這些可能都是客觀存在的,他不介意交一些費,只要能解決問題就行。

結果瘦子又高聲喊了起來,“誰再收這位的朋友……”

然後他問一句,“這位朋友,怎麼稱呼?”

“黑天,”曲澗磊面無表情地回答。

“誰再敢這位黑天朋友的佈局費,那就是不給我老莫面子,別怪我不客氣。”

瘦子喊完之後,依舊沒有人做出回應。

然後他看曲澗磊一眼,得意地發問,“怎麼樣,可以吧?”

“那行,”曲澗磊伸手入懷,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三個銀角子。

瘦子收了銀角子之後,跟著粗壯漢子轉身離開。

走出好遠之後,他才輕笑著低聲發話,“根本就是個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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