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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下得毫無徵兆——上帝大概把他與比遜河相連的澡盆整個翻了過來,以至於稠密的雨水幾乎編織成簾子,灰濛濛地遮蓋在紐約城的大街小巷。

“見鬼,雨季已經過去了。”卡爾站在門口,羅莎莉正細緻地給他調整領結的位置,那玩意兒看上去有點難搞,大約過了十分鐘,有錢人像是實在難以忍耐地抽掉了那根總也系不好的絲綢領帶,撓著頭髮煩躁地說道,“放手,你這個——gosh,我再也不敢相信小店鋪的質量了,瞧瞧這手工,簡直是粗製濫造、低廉的廢品!”

“別挑刺,霍克利先生。”萊斯特從房間裡走出來,胳膊上挽著穿著高腰黑紗裙的凱瑟琳,小姑娘臉上還帶著一點笑,看上去二人相談甚歡。

“是的,哥哥,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個未滿十二歲的小男孩。”

卡爾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小聲抱怨道:“嘿,這不公平,你們有兩個人——我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那麼要好了!”

凱瑟琳把手從萊斯特臂彎裡抽回來,端端整整地放在胸前,抿唇微笑道:“從他替我打點好了一個哪怕是葬禮也能保證我在全美國的上流淑女中出類拔萃的髮型之後——不得不說,萊斯特手藝不錯——而你,眼光卓絕,我的哥哥。”

“這是我從你嘴裡得到過最好的評價——感動的都快哭了,我說真的。”卡爾的表情一時有點兒難以形容,他懶洋洋地翻了個白眼,嘴角的細紋卻舒心地伸展開來。

他就知道萊斯特有辦法——凱瑟琳是個好姑娘,充分繼承了已故的霍克利夫人性格之中的美好之處,那盡是些與老霍克利的終身教條截然相反的東西。

卡爾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一隻冰涼的手替他把綢帶系回了脖子上,並且用力地拉了拉——示意他回神:“先生,勞駕看在我正為您服務的份兒上,賞光抬抬下巴。”

卡爾笑著照做了,大概是因為長年練琴,萊斯特的手指出人意料地靈活——細長,指腹有堅硬的繭子,而且沒什麼溫度,它們輕巧地拽著那條緞帶前後交叉,然後翻折,又翻折,打了一個結。

卡爾發現他有點兒著迷於這個了,萊斯特就像一個藏量豐富的寶藏,越靠近越知道他的深度,就像思維所能達到的寬闊原野——時常讓他出現或許要用一生才能探索到盡頭的怪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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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溫莎結,看上去還不賴是不是。”萊斯特滿意地拍了拍卡爾的胸膛,然後將一塊摺好的方巾放進了卡爾西裝上衣的口袋裡,他的眼睛在明亮的水晶燈下變幻著深淺的色調,染上一種微弱而漂亮的銀色,這讓他想到了非常小的時候他母親送給他的一份生日禮物。

那是個很晴朗的夏天,他們都跟隨著父親去新墨西哥談一筆生意順便度假,那是一段十分難捱的日子,甚至讓他母親的病情一度反覆和加重——直到老霍克利終於結束了他那些該死的應酬,帶著他們來到了南部的卡爾斯巴德洞窟。

當地人更願意叫它蝙蝠洞,他們沿著滴水溼潤的峽谷走道不斷向前,直到眼前明亮一片。

那些被碳酸鈣層層覆蓋的石球顆顆熠熠生輝,安靜地散落在石窟裡,碧水淺淺地沒過一層,卡爾聽到悅耳的如同風琴般的響聲迴盪在耳側——他們就像誤闖了奧丁的比弗羅斯特彩虹橋,置身於黃昏墜落的諸神庭院,連最後一絲驚歎的力氣都被狠狠奪走。

他的母親撩起薄紫色的絲綢長裙,赤著腳踩進水裡,雙手掬起如同翡翠的碧波,將一捧星光捧到他眼前,她說:“happy birthday,my”

卡爾從冗長而溫馨的回憶裡撈出了自家軟化成一灘水的理智,萊斯特笑眯眯地看著他——他就像一直站在那思維的終點似的,安靜並且縱容:“我們該出發了,霍克利先生。”

施特勞斯夫婦的葬禮在三一教堂舉行,萊斯特跟著卡爾走進這幢頗具有哥特風格的大教堂時,已經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小聲交談著——一部分人面露哀容,足以看出伊西先生和艾達夫人生前的好人緣。

卡爾很快就被幾個態度熱絡的紳士拽進了一個小團體中,小姐們顯然也是這樣——值得一說不斷有人稱讚凱瑟琳的髮型,這讓小姑娘臉上始終掛著一副略帶矜持的得意表情。

孑然一身的萊斯特顯得有點兒鶴立雞群,維克特從前排椅子裡抬起頭,摸著後脖頸活動了一下痠疼的頸椎,兩個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相撞,年輕的繼承人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做了個手勢邀請他到自己身邊坐下。

“早安,施特勞斯先生。”萊斯特禮貌地向他問好,然後輕聲說道,“希望您一切都好。”

“事實上,還算不錯。”維克特放下手裡樸素的黑色硬殼本,語氣輕鬆地說道,他的臉上很難看出表情,但淺色眼睛裡確實沒有過多陰翳,“他們——我父母珍愛彼此,在我大學沒畢業就接手了梅西百貨之後,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我是他們重要的親人,但永遠不是最重要的那個。”

萊斯特笑了笑,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是一個無比貼心的聆聽者,維克特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就一個字也不會說。

年輕人低頭摩挲著筆記本光滑的封面,口吻充滿感慨之意:“霍克利給了我兩把鑰匙——你猜猜我最終得到了些什麼?”

“不是你想要的那些?”萊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儘可能地想給他一些安慰——沒有任何別的意思,維克特看起來就像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老實說,那可有點兒類似只被主人狠狠趕出家門的灰心喪氣的巨型犬了,眼神溼漉漉的——大概因為面部表情少,他在“用眼神表達內心一百種想法”方面簡直稱得上頗有建樹。

維克特輕聲說:“不,並非全然。我母親的保險櫃裡鎖著所有值錢的珠寶首飾、股份證明、房產地契,甚至還有一份我確實需要的、在幾年前就蓋好了章的遺囑。而我父親保險櫃裡的,僅有一些情書、日記和一件打滿了補丁的舊衣服。memory and love,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直到整場葬禮接近尾聲,維克特都冷硬得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緊緊閉合著線條筆直的嘴唇拒絕和任何一個人交流,牧師請他上去發言,這位面色冷硬的小施特勞斯先生也僅僅是客套而虛假地說了一句“謝謝各位賞光參與我父母的葬禮”,剩下的那些感人肺腑的悼念詞便由他的一名據說曾受過施特勞斯夫婦慷慨相助的遠房堂弟代勞。

哭聲漸漸響成了一片,萊斯特茫然地坐在人群中,覺得自己就像在觀賞一場還沒開始就已經落幕的戲劇,整顆心都被一種沒法理解的沉重和陰鬱所充斥。厚重法蘭絨的紅色在他眼前褪去,一切復歸於黑暗,雨水的寒意從門外鋪灑進來,使他整個人都如墜冰窖

直到卡爾的手用力地握上了他的。

因為施特勞斯夫婦的遺體已經同泰坦尼克號一起永遠葬身於冰冷的北大西洋海底,所以牧師跳過了瞻仰遺體這個步驟——沒誰能對一具空棺槨有什麼感情,接下來就是將棺木下葬。

卡爾撐起了黑色的雨傘,除了幾位講究些的貴族小姐,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那些如同夜幕般的布料高高垂拱,幾乎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走在他們前面的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男孩兒轉過頭問他母親:“還沒結束嗎,媽媽?我想回家,我們待在這裡幹嘛,我都不認識他們,我想念我的小火車了——非常——唔唔——”

那位穿著不凡的貴婦人飛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並且謹慎地四下裡看了看,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她對此松了一口氣,然後小聲威脅道:“聽話,亨利,就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我可以破例讓你吃點冰淇淋,只要你表現得像個好孩子。”

小男孩兒發出了興奮的尖叫聲,卡爾皺著眉,瞪著那女人蓬蓬裙底下的大屁股看上去簡直想給她狠狠地來上一腳。

施特勞斯夫婦的公墓選在僻靜幽深的地方,四周種滿了雪松,周圍還生長著一些繡球花和蝴蝶蘭,天氣好的時候必然會有一塊人人羨慕的好陽光。

維克特讓人將棺槨開啟了一些,將那本隨身攜帶的日記放了進去,然後在雨幕中地垂下頭親吻那些已經被淋溼的木料,他最終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退到了一邊,來客們安靜地獻上了自己的花。

萊斯特挑了一支洋紫色的矢車菊,鄭重地放在了棺蓋上。

維克特看了他一眼,他們彼此都明白這意思——最終那年輕人細微地笑起來,就像破曉前最乾淨最明亮的一抹陽光。

他們曾經相遇,他們依然幸福。

這就是一件足夠有價值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二更,可能是個短小【但作者有不到三千很想死的強迫症,所以一切皆有可能hhhh

勞資剛剛去照了下鏡子= =感覺自己掉頭發掉得快變成一隻禿毛雞了。。。是不是熬夜熬太多的錯啊q皿皿皿q要嚇死作者了啊!!!再掉下去要不敢出門了啊啊啊啊!!!!

求留言求收藏求包養qaqqq

又及= =麻煩給老子看看文案再進來,媽個嘰窩要發大招了!信不信分分鐘從作者變身畫手江湖再見啊!

明天窩就把這句話加到文案裡哼唧=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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