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當晚廟街折衝府都尉獨孤天星點齊兩千府兵和三千部族藩兵前去清剿北岸密林之敵,北岸燕唐徵漠河東道大軍仍是按部就班,酉時回營歇息,辰時出營伐木。

單大總管用過早餐離開大帳前往河岸檢視情狀,三個副總管跟隨。

幾個燕唐將領在河邊走走停停,不一會來到定下的浮橋搭建的地點,由於怕對岸突厥兵發現,岸邊堆放的木材有好幾處,相隔裡餘。

這兒有一處是黑水軍副都督丁大勇值守,丁大勇也是安東大都護府的老人,和他家都督李獻誠一樣,三年前被安東大都護府大都護獨孤貞從校尉擢為副都督,老行伍出身的丁副都督自然勤勉有加,事事親力親為。

丁大勇見單大總管和幾位副總管到來,急忙過來行禮。

“丁都督辛苦,準備的如何?”單大總管除了那廟街憊懶貨外對其他人都是和藹可親。

“回大總管,一應準備妥當,木材也已備齊,搭建兩座浮橋綽綽有餘”

“丁都督辦事某等放心,對面有何異變?”

“對岸突厥兵昨日就加大了巡視人數,今晨有約五千人的隊伍在岸邊紮營,觀其形狀是防備我軍強渡”

“哦?那阿勿思力倭斤也不是庸人,此乃應有之事,不必在意,李都督看來渡河之後首當其衝是要解決這攔路之敵啊”

“某等當竭力而為”黑水都督李獻誠急忙表態。

“回總管,某還發現一事,黑水河水流變緩,水流正在減少。”

“哦?可是汛期要結束了?”

“呼瑪河那邊到倒無異象,相反水流有增勢”

“嗯?不會是對方在黑水上游做了手腳吧?”三公主燕君鸞詫異道。

“嘿,燕將軍,這黑水可不是小河流,突厥想截斷那是要下大功夫的,再說了,現在形勢是北岸高南岸低,要淹也是先淹南岸”李都督不以為然。

“如果突厥兵在我軍渡河途中放水呢?或者乾脆放棄南岸等某等進駐呼瑪在決堤放水呢?”三公主燕君鸞懷疑道。

“可這水流變化不是很明顯啊,再說他們哪有那麼多人力物力來堵河,而且這水流是變緩了,但並無其他異象,如果上游在築河堤的話,水會變渾的”

“咱們不用疑神疑鬼,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速派人手前往上游檢視”單大總管揮手道。

“某已加派人手查探,有回話十里內無異狀,某已令巡查五十裡範圍”要不說老行伍辦事就是放心呢,不等上司下令,丁大勇丁副都督就已辦的妥妥帖帖。

“丁都督不愧軍中老將,辦事得力”裴副總管也褒獎道。

“丁都督仔細檢視,每個時辰回報一下水流狀況”單大總管下令。

“諾”

“現在就等著拿魔狼天星的訊息了,哼,這回如果不能完成軍令,看怎麼收拾這憊懶小子。”單大總管抬眼望向北方那遠山林海。

眾人也跟隨大總管的目光看著這遠東的密林。

遠山如黛,幾隻野鳥盤旋半空,晨霧藹藹,寂靜如畫。

“想那獨孤都尉精明能幹,所領軍馬均是遠東老獵戶,部屬中精於查蹤尋跡好手無數,兼且魔狼天星貴為大術師,剿滅突厥遊兵應不困難”裴副總管勸慰道。

“恩,就那三兩千疑兵,疥癬之患,某是擔心今夜強渡黑水,敵情難料啊”

單大總管這一路巡視,情狀均是良好,除了廟街折衝府負責的地段,胖胖的獨孤球球居然在打造一座小船,說是給大術師都尉獨孤天星準備的,理由是那傲嬌的大術師不願意和四萬人一起下河洗澡。

單大總管心情鬱悶,倒也沒讓人把那成型的小船給拆了。

單大總管回大帳已經巳時,詢問左右尚無獨孤天星的訊息。

看著時辰近午,北面仍是音訊全無,這會兒,徵漠河東道的諸將不淡定了。

“加派人手前去查探”單大總管毅然下令。

眾人在行營大帳焦灼不安,小聲議論著,紛紛猜測,也不知道獨孤天星那邊情狀如何。

太快近午,一騎從山中疾奔而來,大帳前翻身下馬,守門校尉見是廟街影子營副尉獨孤無,接過馬匹韁繩放獨孤無入賬。

眾人見是廟街斥候頭目回報,均是精神一震,山林中總算有訊息了。

獨孤無一抱拳“回稟大都督,廟街都尉獨孤天星命某回報,密林中敵軍已殲滅,正整軍回營”

大夥長舒一口氣,看來疑兵被殲大事抵定,可以安心準備強度黑水攻打呼瑪了。

“殲敵多少?你們都尉何時回營?”單大總管也一顆心落下肚腹,畢竟兩三千的敵軍藏著身後,猶如魚刺卡在咽喉,吐之才為快。

“回稟大都督,某等殲敵三千有餘,獨孤都尉發現突厥軍過河地點,請示大都督可否準所屬部屬假扮突厥兵馬過河,今夜南岸接應過河人馬?”

“哦,還有如此機遇?”單大總管起身,轉悠一會“準,今夜寅時預定地點匯合”

“諾,某即刻回報獨孤都尉”獨孤無出營尋廟街清剿敵兵之所而去。

“大總管,這回勝算加大,預祝燕唐旗開得勝”裴玄圭副總管拱手恭賀。

“這憊懶貨總算還有些用處”單大總管捋須自得。

“要說這獨孤天星還真是燕唐福星啊”黑水都督鐵嘴李獻誠也湊趣道。

“殲敵三千有餘,想必獨孤都尉也損失頗大,獨孤都尉既已發現突厥兵渡河地點,大總管可增派兵馬協同渡河,以壯聲勢?”右威衛禁軍長史祝武建議道。

單大總管不語,眯眼看向禁軍遊騎將軍祝武,裴李兩位副總管也頗有意思的看著,就連燕君鸞三公主也不好意思,這不明顯想掙功嘛。

“某願將所部前往支援”右威衛中郎楊意請命。

“楊中郎有心,如君所請”單大總管看了一會兒,皮笑肉不笑的答應了。“被殲之突厥兵只有三千,汝帶三千軍馬前往替換廟街軍馬,見到獨孤都尉,讓其派人帶路即可,準其回營候命”

右威衛中郎楊意興匆匆前去點兵。

“大總管。。”右威衛雲麾將軍燕君鸞正要說話。單大總管一揮手“燕將軍不必多言,楊中郎乃軍中宿將,替換廟街兵馬更能成事,燕將軍可回營排程人馬,挑選精幹之士前往。”

於是右威衛一眾將校出得大帳前去點兵。

“大總管這是成人之美啊”黑水都督李獻誠摸著自己的虯髯笑道,至於是譏諷還是苦笑意味不明。

“不知道魔狼天星知道自己種下的果樹給人摘了果子會怎樣?”裴副總管明顯憤憤然。

“想那天星懶貨巴之不得吧”李獻誠咧嘴一笑,更有深意。

獨孤天星酉時回營,所將五千軍馬僅餘四千,獨孤都尉臉色陰沉,繳令回營也不多話。

單大總管令全軍準備,戌時歇息,丑時相關軍馬起營渡河。

神龍十年的遠東六月,深夜。

天空湛藍,繁星明亮,夜霧瀰漫黑水河面,南岸一片寂靜偶有幾處星火遊走,那是突厥巡夜遊騎。

燕唐黑水軍兩萬水軍和廟街十三部的第一批渡河人員準備妥當,齊聚黑水北岸。

六月星夜如水,勉強可以看清三步之內事物,單大總管親自前來岸邊檢視指揮,三個副總管相隨。

燕唐渡河軍馬自無火把等照明物事,所有兵士僅著一牛犢褲,甲冑兵刃用包裹裹好,也有幾艘小船裝載箭矢等物。

李獻誠李都督親自帶隊,已赤身下水試探水流。

“爾等保護好李都督”單大總管命令李虎兒等黑水都督府親衛。

“諾”李虎兒等親衛自是鄭重答道。

丁大勇副都督來回奔走,告知過河要點,明確帶隊校尉值守。

單大總管滿意的看著黑水軍有條不紊的準備,心懷大慰。

十三部那邊也是井井有條,一個個獵戶漁夫出身的十三部藩兵夜渡黑水猶如吃飯喝湯,自是輕鬆有加。十三部的幾個族長也親自帶隊,大室韋部族長莫賀弗,山北部的族長莫含,黑水部的族長阿固郎都是渡河第一梯隊。

只有那流鬼國可也王子不在渡河之列,流鬼國的僱傭兵雖然也是海上健兒,並不把這黑水河放在眼裡,但獨孤天星並未把他們算在第一批渡河之列,而是作為預備隊。

單大總管一路行來情狀均為滿意,到了廟街過河之所就不淡定了,那獨孤天星躺在他那親手做的交椅上,迷迷瞪瞪似睡非睡,只不過交椅是放在一艘木排上,阿狗搖著蒲扇蹲著幫其驅趕蚊蟲,獨孤神靜立舟頭眺望對岸,金色捲髮的大熊赤著上身試著連向木排的繩索結實。

看樣子這個獨孤大術師是不準備下水了,想讓大熊給拉過去。

“看看你這樣子,是個折衝都尉的樣子嗎?”單大總管看不慣魔狼天星悠閒的樣子。

“唔,單總管來送行?”獨孤天星睜開眼,看一眼燕唐徵漠河東道的幾位總管“燕總管,粗魯漢子們赤身不雅,不要見怪啊”

這貨居然還記得三公主燕君鸞小娘子身份,再一看,王江南三位小娘子也在其中,更是出言調笑“三位小娘子可要好好瞧瞧啊,四萬赤身漢子游水,場面不要太美啊,要是白天,三位小娘子可要瞪大眼睛,咱這遠東漢子皮糟肉粗,倒是汙了三位小娘子的耳目。”

王江南本想說幾句出征在即小心為上的場面話,聽聞此語,心中大悔,就不該同情這憊懶之貨。

“大軍渡河,獨孤都尉可有詩句以壯行程?”鄭穗兒鄭參軍事倒不見怪魔狼的魔音魔語。

“嗨嗨,鄭小娘子倒是小情調滿滿的啊,這大軍渡河打仗,小娘子不歌舞壯行,倒向本郎君索要詩句?”獨孤天星接過阿狗遞來的一琉璃盞酒水,搖搖喝下。

“獨孤都尉才情過人,這沙場征戰必有感觸,賦詩一首必能使此戰增色”鄭小娘子不愧大唐書院的高材生,不為獨孤魔狼的言語所惑,堅持邀其賦詩。

“嗨,還是鄭小娘子為某知音啊,某這些時日正讀史記,此戰我燕唐必勝不提,倒是有感於楚漢爭霸,得一詩句,不為此情,聊作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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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倒沒想到此時獨孤天星真有詩句相應,都不禁來了興趣。

“吟來聽聽”單大總管也來了詩人情懷。

“好吧,開始出發了,可也王子趕緊記載啊”獨孤天星瞟向拿出隨身紙筆的忠實大唐文化擁躉流鬼國王子可也餘志。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獨孤天星示意大熊開始拉著木排準備過河,一邊輕聲吟道。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不是很應景啊”眾人還在咂摸這首聽起來悲壯的詩句,大軍開始渡河了。

“獨孤都尉是有怨憤啊”右威衛長史祝武苦笑道。

單大總管和裴副總管沒心情理睬這首詩句倒底應不應景,是否雄壯悲憤,繃著臉檢視四萬燕唐將士深夜泅渡黑水。

黑水尚處於汛期,流水仍是湍急,燕唐將士依次下河,輕手輕腳,盡量避免聲響,不一會寬闊的黑水佈滿密密麻麻的人頭,行成三個錐形陣,分別以黑水都督李獻誠黑水部年壯族長阿固郎廟街果毅都尉戰狂排頭。

對面南岸無聲無息,在夜霧朦朧下如臥睡猛虎,北岸諸將心中發緊,各個臉色凝重的看著,直至斷後的丁大勇副都督下水,大隊人馬尚未達到江中流。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江面仍然無異象。

單大總管和諸將心中稍稍放鬆。

“不知楊中郎抵達何處了?”雲麾將軍燕君鸞喃喃自語。

裴副總管不禁心中腹誹,如若是決定讓那廟街和十三部人馬先遣過河,此時恐怕已經有所回應了。

黑水依舊默默流淌。

“起風了”單大總管伸手想試試風速。

“還好吧,這幾日每晨均有微風,陽光升起就停了”裴副總管安慰道。

“恩,”單大總管再無言語。

半個時辰過去了,最末的人馬已到江心,人影已模糊不清。

“前鋒已抵達岸上”裴副總管眼睛一亮,對岸模糊幾點火光忽閃幾下。

“好,看來情況順利,某等速往架橋之處檢視”單大總管放下心來。

眾人又奔向上游三里處預備架設浮橋之所。

已到卯時,遠處天光開始微亮,但眾人感覺天色更黑,黎明前的黑暗讓大夥稍覺不適應。

北岸大營諸將正疾步沿黑水岸奔走,突然對面出現一條火龍。

“還是被發現了”單大總管苦笑。

“這麼大的動靜,那俟斤阿勿思力又不是耳聾眼瞎之人,李都督和天星他們預料到此種狀況,也有應對之策”裴副總管繼續安慰。

對面開始喧鬧起來,突厥方的火龍越來越靠近黑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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