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妃雅到各個院落檢視一番,她與幾個女賓,燕馨縣主,獨孤伽羅,蕭簫等人將落駐到皇太后曾經住過的茶廬小院。

昨日仲孫無異即帶著三四十學生過來,一番整理後自然無紕漏,衣被茶水均是齊備,納蘭妃雅遂點頭,然後轉悠到大堂,獨孤心慈的一眾去歲同科居然還未進的院落。想來是被美景魅惑,連帶燕馨伽羅蕭簫三位小娘子也未歸來。

於是納蘭妃雅踱步到庖廚,看著自己的情郎整治吃食亦是有趣。

獨孤心慈已有構思,真忙碌異常,一會油鍋煎炸,一會吩咐阿狗刻花雕蔓菁,還指揮耶律少唐一眾華師大少年堂的學生們團團轉。

見納蘭女帝過來,獨孤心慈打聲招呼,用瓷碟裝幾樣可口點心過來與納蘭妃雅和杜莎莎品嚐,然後又腳不點地的忙碌去了。

等獨孤心慈佈置好食堂裡的那個能轉動的席面後,納蘭女帝看著也是讚歎不已。

“大功告成,親個嘴兒”獨孤心慈脫口而出。

納蘭女帝臉色飛紅,那麼多學生在呢?於是自作自受的遠東侯跳腳呼痛。

食堂在廂房,大堂內此時傳來喧鬧,客人們終於記得回來了。

“汝等生孩子去了啊?還記得回來吃飯?”獨孤心慈帶納蘭妃雅去迎接,見了眾人就是埋怨,只是話語讓人聯想非非。

“老師,某等可做了不少詩句哦”夾雜其間的小杜甫興奮的叫到。

“作詩就作詩,有何高興的?趕緊去淨手,準備開宴了”

“以後被某等遮蔽的人應該再加上汝的弟子小杜甫”溫鈺大郎苦笑。

“得詩多少?”獨孤心慈問道。

“大約有個七八首吧”溫鈺回答。

“記錄好,今次某再與汝等出輯錄”獨孤心慈點頭,上次的集會佳作不少,獨孤心慈讓青龍書坊輯錄出版,本著即是讓眾人送書與友炫耀之義。

後來吳七郎試著讓旗下諸多書坊試銷,他本未收取銀錢,自然想著賺點多少回點本啊?

誰知銷量居然還不錯,第一版一千冊很快售罄,於是加印第二版一萬冊,目前已經再加印第三版了。

“上次汝等的詩句紀錄讓某賺了不少,此次定依然,今次某不與汝等潤筆了,某在青龍坊有座小院,大郎與三郎亦知曉,哪兒很是清雅,某亦在周遭買了三四百畝地,準備建二三十套宅院,汝等一人一套,別嫌小啊,雖比不上平康崇仁等坊便捷,但勝在清雅,加之芙蓉池邊的草市將開,汝等坐等宅第升值吧”獨孤心慈宣佈眾人福利。

“還真的送某等宅院啊?”祖詠很是稀奇,他現今尚由家中父兄接濟,在京城往來酬和亦是寬裕,但若真想購置宅邸尚需思量。

獨孤心慈的這般同科除了他與溫鈺外均是從七品官階,職司不同所的俸祿亦有些微差異,但俸錢、俸料、職田、僕役還有節慶食料差不多每月能有四五十貫,若奢侈點。夠得上每頓去摘星樓吃頓好點的。

當然不能與獨孤心慈這三品侯爵還有一個四品京兆府別駕,一個五品京縣縣令,當然眾人尚不知這位遠東侯即將多一個五品的中書舍人職司,還有一個尚未定品階的天狼將軍的名號。

獨孤心慈一年僅俸錢就是一千五百貫,祿米不少於此數,僕役一千二百貫也就是說遠東侯一年不少於四千貫的俸祿,當然他現今亦被罰俸半年,不過以其捉錢本事,這四千貫不過毛毛細雨。

一眾七品同科每月四五十貫一年不過六百貫的俸祿,自然溫飽倒無憂,去歲的一石米才五十文,但購置宅邸可就有點困難了,獨孤心慈在青龍坊購置的那座小院雖不過百貫,但那是撿漏,現今青龍坊如那宅邸五百貫亦尋不到,雖有芙蓉池草市的緣故導致上漲,但與平康坊崇仁坊親仁坊等皇城周遭的坊裡相比,五百貫亦是連一間五穀輪迴之所亦買不到。

平康坊的摘星樓上月買下周遭兩套小宅院,不過四五畝即費錢萬貫,那尚需麗競門的一眾人連哄帶騙威脅利誘。

所以獨孤心慈現今說送主人一套宅第,眾人亦覺有些貴重。

“院落不大,每套規劃是五畝,某購地費錢甚少,建宅亦由芙蓉池草市那邊一併處置,花費不多,這樣吧,汝等每人亦以一百貫購置,這個費用從此次輞川輯錄的潤筆裡扣除,無須再出一文錢,當然裡面的傢俱僕役汝等自行配置啊?”獨孤心慈想想“如此以來,某有點虧啊?”

眾人凌亂,汝豈止是虧?汝這是白送知道不?

“這樣好了,某呢,有份報紙叫開元雜報知道不?汝等以後均是開元雜報的特約作家,月俸五貫,稿酬就是潤筆費另算,這個月俸即抵汝等的房價,當然汝等若一次付完百貫亦可,不過需麻煩某再算這輞川詩句輯錄的潤筆”獨孤心慈又算計道。

“開元雜報亦是汝的產業?”眾人尚不知情。

“如何?開元雜報還不錯吧?內容詳實,文筆清新,針砭時政,立意新穎?”獨孤心慈洋洋自得。

“就是那份說宋璟相公乃陽春趕腳的進奏院報?”韋二郎問道。

“那首絕勝煙柳滿皇都是汝的詩作吧?汝與賀少監打擂可是輸了啊?賀少監的二月春風似剪刀可太絕了”

“某倒覺得絕勝煙柳滿皇都更好,某還與人爭辯過呢?現今聽聞是獨孤四郎的詩作,某的口水白費了。”

“怎麼白費呢?等會喝酒喝回來啊?”

“那份報。。。報紙的清明節專題不錯,是叫清明節專題吧?汝這名字一看就是四郎的風格”

“哎哎,汝等扯遠了啊?現今四郎送房子與某等哦,此舉可合制?”

“怎地不合制?朋友之間贈送禮物有循例,再說了某等又不是白要?某等出了力出了錢啊?”

“汝等不要,某可是要的,宅第啊?哈哈,某再不用與一般俗吏同舍了”御史臺的徐安貞大笑,首先同意要一套宅第。

“對,某亦要的,四郎的物事不要白不要”杜綰也介面。

“嗯,那邊已開建月餘,老杜知曉位置,汝等得暇去看看,選定宅院即辦好房契,然後跟溫顧言縣丞說說,需怎地建更合汝等心意,還可以改改”獨孤心慈點頭,延引眾人去食堂。

“汝這食堂之名太俗,某等與其改名吧,某看應該叫聚義廳”祖詠郎君有些嫌棄惡名。

“聚義廳又好到哪裡去了?某看改叫羹湯廳”

“均是俗人,此乃飲酒之處,某看不如叫忘憂宮”

一眾人居然為個食堂的名稱嘰嘰喳喳,獨孤心慈亦是未飲先醉。

“四郎今日整治的是何席面?別再以詩句入菜品了?自從那日在酒樓聽聞一道菜名叫: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某去一看居然是蛋羹,某整個感覺俱不好了”祖詠郎君很是幽怨。

“汝應該找那酒樓收取詩句使用費?等汝見到銀錢後,感覺會立時好起來”獨孤心慈勸慰道。

“那好吧,請給詩句使用費,那個酒樓就是平康坊的摘星酒樓”祖詠得意的宣稱,眾人鬨笑,這位遠東侯獨孤探花再一次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作自受算來算去算到自己頭上。

“那什麼?摘星酒樓幫汝宣揚詩句還不好?不對啊?汝一小孩家家的去平康坊做什麼?這可不行,汝怎能把心思放到章臺行首們身上?汝當思慮如何為國效力”於是獨孤心慈語重心長的勸慰。

“某看這獨孤四郎越來越奸猾了,也愈來愈懶惰,肯定是幾個大銅鍋子打發某等了事?”韋二郎撇嘴道。

“汝可說錯了,有納蘭女帝在,某等的遠東侯怎會敷衍了事?”還是獨孤家的人瞭解自家人,獨孤伽羅立即反駁。

眾人一路說笑,幾句話的功夫已到食堂,即便諸位已有心理準備,但亦如上次一般再被震驚住。

溫鈺韋二郎等去歲制科進士呆了一呆,然後默契的各尋圈椅坐下,只有首次見識獨孤心慈庖廚絕技的蕭家三兄妹仍被震撼著。

“可釣可耕堯山谷,堪詩堪畫輞川圖。”蕭默喃喃嘆道,蕭簫小娘子鄙視的看自己大兄一眼,隨納蘭妃雅尋位坐下。

可釣可耕堯山谷,堪詩堪畫輞川圖。這句話不是蕭默大郎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刻在這華子岡上的,當然不是孟城坳宅院外的那個華子岡,而是這可圍坐二十多人就餐的大圓桌的一盤中的肉山上。

為什麼知道這肉山是華子岡?主人獨孤心慈很貼心的用蔓菁青皮雕刻有華子岡字樣。

大圓桌依然自行轉動,今日午宴的人數比上次未少幾人,崔顥高適等一眾好友外放道州府縣自無暇回京,但亦多了蕭氏兄妹三人,玉真公主與荊山公主亦不見蹤跡,但有了鳳凰公主與恩平縣主。

獨孤心慈自然主位就座,左手邊上即是鳳凰公主,過去即恩平縣主燕馨、獨孤伽羅、蕭簫、杜莎莎等女賓,右手是蕭默,蕭默過去即是溫鈺大郎韋斌二郎等人,除了蕭氏兄妹首次光臨這孟城坳食堂的尚有杜甫與鍾離錯,而呂岩道長卻言稱需備課而婉拒了此次輞川之行。

眾人默默的各尋各位落座完畢,中間居然無一人說話。

“來來,再次歡迎諸位賞光,蒞臨這輞川偏野,甚為感激”獨孤心慈見眾人又默默的從邊上高幾上取白酒或葡萄酒自行滿上,便舉杯致以開場白。

眾人一飲而盡,獨孤心慈示意眾人自行滿上,自己卻給納蘭女帝斟杯乾和葡萄酒水。

“給某再來一碗滷煮”韋二郎放下筷著嘆道“汝這是給人吃的席面麼?某覺得稍動一筷著即是焚琴煮鶴”

眾人紛紛點頭,紛紛譴責獨孤探花,汝這根本不是做菜這是作畫啊?汝根本不是招呼眾人吃食,汝是招呼眾人來看菜的?

一言而蓋之,獨孤心慈又整治了一桌畫菜。

可釣可耕堯山谷,堪詩堪畫輞川圖。這是菜品上的一句話,亦是整桌席面的寫照,獨孤心慈把整個席面整治的是如詩如畫,主題即是這輞川美景。

席面最中間即是座肉山,一尺半的大白瓷盤裡羊肉堆積一尺多高,肉山上掛滿芫荽,顯得鬱鬱蔥蔥,佈置有蔓菁雕刻成的樓臺庭榭,還有用蒜白擺成的溪流,那杏花就是院內採摘下的杏花瓣。當然還有那句話,堪詩堪畫輞川圖每個字有指頭大小。

華子岡的造型是最高的但亦是最簡單的,其他的方位擺著孟城坳,欹湖,南院,金屑泉,斤竹嶺,竹裡館,臨湖亭,木蘭柴,鹿柴,文杏館,宮槐陌,輞川別業的景點皆有展示。

為何眾人一看皆知是何處景點?每盤均有蔓菁青皮雕刻的名稱字樣。

孟城坳前的古城遺址是錯落的羊排,中間蔓菁塊鋪就一條大道。大道盡頭是一盤小橋流水菜式,水煮青筍搭成小橋狀,青綠的菘菜中間留出一條曲折的小河,冰鶴卻是糯米團雕成,晶瑩剔透。

孟城坳宅第的院落齊整,連那出牆的一枝紅杏依舊鮮豔。

欹湖則是一盤蛋羹,中間三艘蔓菁雕成畫舫狀,畫舫裡盛放肉末,蛋羹周遭是薺菜整治成柳樹狀,幾根蔓菁塊上還有一漁翁活靈活現。

金屑泉的泉水是白色乳酪,幾塊紅燒肉方堆成假山,裝飾綠色蔬菜。

斤竹嶺居然是萵筍絲,鹿柴乃是用鹿肉圍成鹿圈,幾頭做成小鹿狀的糕點徜徉其間。

除了這些尺餘大小的大白瓷盤,還有一些精緻的小碟,盛放這各種造型的菜品,滷肉擺成桃花狀,中間用小醋碟做花蕊。

金黃乳鴿擺放在綠色菠菱菜上,蔓菁刻字美人春睡。

蝦球擺成扇狀,邊上卻有一隻水晶小白龍,幾絲綠莖菜,名曰龍游淺灘。

琳琅滿目三十多盤碟,每盤皆是一副畫,小裝飾很是搶眼,油炸的走獸飛禽人物裝飾,蔓菁或豆腐萵苣雕刻成的花朵水果,嬌豔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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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桌席面更是刻畫出一副逼真的輞川風景圖,山岡溪湖,小橋宅院,畫舫水禽,竹松花木,各具妍態,活靈活現。

“以盤碟為畫布,以食材為畫料,涉筆成趣、神工意匠,揮灑自如、活色生香、勻紅點翠、醉墨淋漓,佈局宏大,詩畫相融,古今第一人也”王維王三郎停著讚歎,他是這一群人中公認畫技最佳者,他的評語亦是最為公正。

“謬讚謬讚,開動啊,這些花朵亦是可食之物”獨孤心慈招呼眾人開動筷箸。

“汝這刻字乃畫蛇添足多此一舉,這每幅圖某等一看皆知是何處景緻,這欹湖,斤竹嶺,金屑泉,孟城坳,某等皆可認出”溫鈺大郎討論席面的瑕疵,不能讓其太嘚瑟。

“哦,是啊,看來是某太低估汝等的智商了”獨孤心慈的話語很是欠揍。

可釣可耕堯山谷,堪詩堪畫輞川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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