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眾人咀嚼這句話,大多卻不明白

“人間猶有未招魂?”拄杖老翁突然住腳,昏花的老眼再變得犀利,直若想把魔狼天星刺透。

“司馬老神仙若真能喚某的三郎陰魂與某等一見,即便其死因與汝有關,汝亦無需披麻戴孝,到其靈前行個禮即可”老丈有無開口說道,眾人才明白獨孤心慈喚司馬老神仙前來的緣由,原來是想借老神仙之手招魂啊?

在道藏裡,道門的說法是人死後,沒入輪迴前,是中陰身的狀態。這個時候死人的魂識還未開啟,魂就會在某個地方徘徊。魂的靈識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開啟,只是這個時間可就有說法了,有的要幾天,有的也許永世迷糊,遊蕩在人世與陰司之間,不得超生。

這時候就需道人仙長來安魂超度了,特別是客死他鄉或死於意外的,需指引其迴歸安寧,免成孤魂。

道人們均宣稱能與鬼魂溝通,靈通者甚至能招出魂魄與之對話,司馬老神仙就是其中佼佼者,各大道觀仙長,比如龍角山長生觀的王玄甫真人,長安縣景龍觀的含光道長,洪州貴溪龍虎山的鄧啟霞真人和鎮江句容茅山宗的張萬福真人均是具有此神通之人。

眾人簇擁聖人到離大明宮不過一坊之地的大寧坊,此坊四處皆是金吾衛的身影,臨近張府,監門衛的人多起來,進了張府又多了千牛衛和麗競門的人,張萱府上的人均已控制住,還又多了幾個死人。

眾人一看,張家大郎張荷說的果然不錯,以防萬一,這萬一還真是防住了,當麗競門的人進張府時,一群麻衣人正準備搬動張萱的棺木。

獨孤心慈正準備隨聖人進府,就見一群道人匆匆而來,為首的赫然是司馬承禎老神仙。

後面幾人亦是認識,玄都觀的幾名道人還有龍虎山的鄧啟霞真人。

眾人再次把驚奇的目光對上獨孤心慈,聖人心裡已有準備,佛門兩門近來相爭,各辦一次大道場,佛門以數量取勝,道門以奢華與法術聞名,雖說是平手,但佛門的信徒數量確實高出道門多矣,多了多少呢?二十萬還是有的,佛門的法事聚攏了六七十萬的信眾,道門卻連四十萬亦是厚著臉皮喊出來的。

道門可以說其信徒多是富貴人家,王侯公主多信道教,但亦不能欺騙自己,佛家信徒確實超出道門多矣?

道門的有識之士開始反思,問題出在哪兒?

本土本教,燕唐皇族全力支持,怎地就競爭不贏外來的和尚呢?

此時,獨孤心慈遣人來問有無信心蓋過佛門,又來了後句人間猶有未招魂,自然明白是讓道門去招魂呢?招誰的魂?肯定不是他魔狼天星的,那就只有是最近兩日傳的沸沸揚揚的辱罵烈屬後自縊的張萱的咯。

可世人皆知那張萱是被遠東侯給羞辱後自縊的,遠東侯還不滿足,人死了還招其魂來再罵一頓?

雖說大多烈屬亦認為那張萱該罵,遠東侯打的好,羞辱的痛快,但畢竟人死了,人死萬休,但若真的能招出陰魂那個影響可就大了?

聽聞遠東侯萬年明府將被聖人懲罰,烈屬中有些激動的甚至想去面聖鳴冤,但此刻有人出來說了,遠東侯還年輕,此乃聖人調教其成才,去其魯莽之氣的手段,眾人想想也是,遠東侯尚未成親呢?還是小孩子,後路長著呢,有聖人庇護前程必遠大。

所以烈屬們翻了翻浪花,就又按部就班的祭拜的祭拜,哭靈的哭靈,這兩日對此事未做動作。

而知曉其中兇險的道門諸觀道長則樂見其成,為什麼?誰叫那遠東侯近來與佛門走的近些呢?

鍾離錯也被警告不準輕舉妄動,無奈的回終南山閉門修煉去了。

今午又聽聞張萱身懷六甲的遺孀去萬年縣訴訟遠東侯,眾人更是心寒,這是誰啊?準備讓那遠東侯身敗名裂啊?

直到後來柳氏三擊登聞鼓,鸞翔閣張家父子現身,眾人才慢慢解開謎團。此次遠東侯怕又是無驚無險?

此刻,獨孤心慈遣人來問,可有信心蓋過佛門?來給某招招張萱的魂魄問問?

不啻於問,汝等道家差不多了啊?別讓某回過頭再找佛門,到時候汝道門可沒好果子吃。

佛門只信**,講求因果,卻從不干涉因果,即便有大德能開眼見魂魄,但卻不與其溝通,只是唸經超度,他們是不會招引靈魂出來對話的。

但誰知道那魔狼天星還找不找得到另有能溝通靈魂之人呢?別忘了他可是華師門下,曾經的神術士,術師中可亦有研究亡靈的,他們中有如漠河大薩滿法加庫般能召喚出金甲神靈的,也有如塔河那術師能收集怨靈聚成玄武大帝模樣的。

司馬老神仙嘆口氣,就徑直趕來了,還有幾個亦想過來,被張萬福道長勸住,目前尚需以忠烈祠這邊為主,讓龍虎山的鄧啟霞道長帶幾人來助威即可。

眾人等司馬老神仙過來就一同入內。

獨孤心慈還對納蘭妃雅說,裡面氣味不好,不如待在外面吧?

“某等海上兒郎,每次出海必有傷亡,每次回到岸邊即會舉辦招魂儀式”納蘭妃雅知道自己的情郎是怕自己害怕陰森的招魂儀式。

“那汝等海上招魂是如何進行的?那可尋不到屍身啊?”獨孤心慈好奇。

於是納蘭妃雅稍稍講了一下他們的習俗:出海之人不幸葬身大海之後,因為往往無法找尋回屍體,他的家屬就用稻草人代屍,穿上死者生前的衣服,在家裡擺設起“靈堂”。同時,在村外的海邊,要請道士為死者招魂。招魂要在夜間的潮水初漲時進行,死者的親人到海邊去叫喊,把失落在海里的“陰魂”喊回來,招進稻草人中,再進行安葬。這種招魂儀式,叫做“潮魂”。

親屬要先在海邊搭起一個小小的“蘸臺”,然後到了傍晚,就在帳篷裡點起香燭,中間放著稻草人,身上貼著死者的生辰八字。等到晚上漲潮的時候,道士坐在“蘸臺”上,敲響鐘磬鐃鈸,嘴裡念著咒語。這時候,“蘸臺”前後就燃起一堆堆的篝火,有人手拿一杆帶根的毛竹,頂梢上掛著籮筐,裡面裝一隻雄雞,面對大海,隨著道士的咒語,不停地搖晃著毛竹。也有的由死者家屬,披麻戴孝,提著有字的燈籠,高聲呼叫死者的名字:“某某來呀!某某來呀!”聲音非常淒涼。然後,由一個孩子或者親屬答應道:“來嘍!來嘍!”一呼一應,直到潮水漲平,才由道士引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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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親屬才把稻草人放進棺材,送到山上去安葬。人死亡後,靈魂當然就要離開**。但是茫茫的陰間,從哪裡走呢?於是下一個程式就是由活著的人來給他“指路”。

“指路”就是為鬼魂指引昇天的道路。在北方一些宗教的亡靈世界裡,亡靈的“迴歸”需要巫師的幫助和引導。首先,先上一條道,繼續向前走去,就分出許多岔道,這是按照死者的不同性別設的小道。亡魂走上自己氏族的道,要渡過一條河,那裡有許多白骨。在這種作法下,據說可以安全渡河。

獨孤心慈裝作毛骨悚然的樣子,最後進入靈堂。

進入一看,得,這司馬老神仙白喊了,不用招魂,就看這亂七八糟的靈堂就知道這張萱供奉的死肯定有問題,不然汝把那張萱的屍體都抬出來做什麼?

“汝等無須看著某?某是做這種準備毀屍滅跡事情的人麼?”獨孤心慈看著眾人。

“呵呵,這些人拿著遠東特製的橫刀,汝看,這刀柄上還有廟街兩字呢?”馮元一笑的如夜梟。

“還真是呢?這個智商還真是不及格啊?廟街兩個字刻的如此醜陋?”獨孤心慈亦笑道,卻如冰河解凍春風拂面。

大多人便不再理會這個曾經的廟街折衝都尉,沒人相信如此粗劣的刀具是出自以精良裝備聞名河北道的廟街,更沒人相信如此簡陋的嫁禍之策出自算無遺策的魔狼天星之手。

“張老狐狸,汝不會相信這些人亦是某派出的吧?”獨孤心慈無聊又去問蹲在張萱屍體旁檢視的張家四人。

“汝是想讓某相信呢還是不相信?”拄杖老翁冷笑。

“某只想知曉汝的智商及格了沒有?”

“此事某等錯怪了遠東侯,某代表張家向汝道歉”張家大郎張荷躬身說道。

“這又有何說法?汝等如此肯定不是某派人來的?故作迷障可是某的拿手本事哦?”獨孤心慈又問道。

“那幾個本事低微的蠢賊就不說了,魔狼天星屬下若有此等笨貨,汝早被人吃得乾乾淨淨了,汝來看看這是何毒?”拄杖老翁亦起身,讓開身軀讓獨孤心慈過來看看張萱的屍身。

自縊死的人自然難看,一般舌頭吐出,臉色煞白,此刻張萱的舌頭未吐出,臉色亦是慘白,但不是屍體的那種憋氣造成的白,是被人塗上白粉的白,張家的一個人正用一把刻有廟街字樣的大刀刮開其臉色的白粉,嗯,等刮乾淨,張萱會輕上四五斤的。

刮掉粉了臉上一片黢黑,如煙墨。

“汝還刮什麼啊?等會還不要敷上去?把頸上的衣物拿開不就可以看了?”獨孤心慈還有心情嘲笑。

張家的人手一頓,瞟一眼獨孤心慈,但還是把張萱頸項上的衣物拿開,並扔到手上的刀具,刀具落地居然刃柄分離了。

“這究竟是哪兒產的?如此不堪?”獨孤心慈又問饒有興趣檢視刀具的馮元一大總管。

“刀刃是禁軍十六衛制式橫刀,刀柄應該是最近才找人裝上去的”馮元一解釋。

“那他們怎地不就用原橫刀的刀柄刻字呢?”獨孤心慈替眾人問出這個問題。

“禁軍的制式橫刀皆有編號,即便磨損,某等亦可尋跡查到,但若只留刀刃,某等還真查不出來路”馮元一解釋。

“可也別以為只有刀刃某等查不出來路”邊上的麗競門的簪花使小魚兒恨聲到,剛才入府時動手麗競門可傷了人。

“能傷汝等麗競門的人,也不是廢物麼”獨孤心慈無良笑道,小魚兒很是幽怨,這是稱讚某等麼?這些笨賊是廢物,受傷了的麗競門豈不更是廢物?

“沒活口?”聖人也皺眉問道。

“沒有,最後一個也殺死兩個受傷的自己自殺了”小魚兒也是鬱悶,今日可是大意了,以為沒多大的事兒,幾個好手未叫上,不然怎會抓不到一兩個活口呢?

“也無須活口,死人可更能說話”獨孤心慈笑道,得意的看看司馬老神仙。

“遠東侯是讓某等亦招這幾人的魂魄來問問?”司馬老神仙也是鬱悶,當初在晴川華師大開學那天若應其邀請留下該多好啊?十萬人的車船行合作方可就是道門了的?哪像現在低三下四的來招幾個笨賊的魂魄?

“招他們的魂做什麼?小魚兒,去把汝的小狼犬牽來不就可以了?”獨孤心慈卻傲嬌的吩咐麗競門的人。

“某早已牽來了,已經遣人追蹤出去了”小魚兒得意的笑道。

“有進步,變狡猾了啊?”獨孤心慈讚道。

這廂張家的幾人還在商量那張萱中的何種毒。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砒霜麼?”獨孤心慈喊道“老遠都聞到味兒了”

張家的幾個活人臉色也發黑,均往砒霜上想了,但皆不相信只是最平常簡單的砒霜。

“小魚兒去看看是什麼毒藥?”馮元一吩咐。

“看過了,就是砒霜”小魚兒也笑道。

“那張萱亦是在翰林院大堂內自縊的,若服用砒霜怎地當場未發現?當時可是那麼多人看到的啊?”獨孤心慈也有些糾結了“不會是未死後來又灌進去的吧?”

“也是啊”這回連小魚兒也糾結了“當時翰林院人不少啊?砒霜灌下去可會當場吐白沫和血的啊?臉色變黑倒需幾個時辰,還有自縊的人舌頭居然未吐出?某記得當日有仵作進去翰林院啊?”

眾人的臉色皆不好了,當日聖人確實有派人去檢視現場,而且還是聖人很信任之人。

獨孤心慈和納蘭妃雅均臉色不善的看向馮元一。

“麗競門的人當日未進翰林院,是某讓馮大伴不要管此事的”聖人苦笑,居然被這麼一個簡單的障眼法給瞞住了。

獨孤心慈撇撇嘴,懶得說話。

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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