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不可拘於這晴川一地,需著眼全域性全燕唐,多為信眾著想,想信眾之所想,急信眾之所急,某想必大善”獨孤心慈繼續蠱惑。

“獨孤明府佛子佛心,眼光長遠,某等不及也”空海法師讚道。

“只是此全域性佈置某等可不知從何做起啊?”空悟法師問道。

“勿以善小而不為,點滴做起即可”獨孤心慈雲山霧罩。

“獨孤明府所言極是”空悟法師與眾法師稱讚。

“不知華師大學堂尚有需佛門出力之所否?”空海法師又開始拉攏。

“某等今日來正是有一事需與諸位法師商議”獨孤心慈也不遮掩。

“明府請直言”

“諸位知道某以千金著書,不知諸位法師有何置評?”獨孤心慈笑盈盈的問道。

眾法師皆是紅塵歷練過之人,即使腹誹其錢多燒的慌亦不會流於表面,倒是空悟法師一副為其著想模樣“某倒認為獨孤明府此乃福惠後世之舉,書卷若成,流芳百世啊”

“空悟法師,某要的可不是流芳百世啊,某要的是當下即利惠眾生”獨孤心慈搖頭,這回眾法師不解,姚崇與納蘭妃雅也有些驚奇。

“某常認為,書籍若不讀即為廢紙,燕唐弘文館也好,集賢院也好,裡面的書籍汗牛充棟,但卻束之高閣,任其腐朽,如此典籍要之何用?”獨孤心慈繼續狂言。

“某千金買書,買的皆是實用之方略,不怕諸位笑話,某既然出千金買書,某的想法是必須賺回這千金”獨孤心慈笑道,眾人皆想此倒符合這位的性格。

“某開出的綱要皆是實用技能,比如舟楫學,有造船術,操舟術,一可授予學生,賜其謀生之術,此亦是術法之精髓,術法,術法,皆是實用之法,術者,古語路也,通道也,不通之法不為術,哦,扯遠了,某繼續說啊,這個二來嘛,既然是實用之技能,自然課用於實用,有了舟楫學造船術,某等是否即可開船廠造舟楫,行商運?”

獨孤心慈簡單明瞭的說出了想法,眾人恍然大悟,姚崇更是頗為感悟,此子深謀遠慮。

“獨孤明府所言真乃經世之語,獨孤明府治世大才啊”空悟法師趕緊讚詞拍出。

“法師過獎,某等疏浚廣運潭,疏通漕渠,為的就是增加運力,但現今即便增加運力,舟楫和船工亦是需大為稀缺,如不及早佈置,那疏通漕渠後亦是空置啊”獨孤心慈繼續闡述。

“那某等現即可設定船廠?”空悟法師恍然大悟。

獨孤心慈不語,端起茶盞做喝茶狀,空海法師與眾人思索中。

“此事想來明府亦有方略?”空海法師緩緩說道。

“不錯,現今燕唐雖如繁花著錦,但亦有頗多弊端,土地的稀缺,永業田無地可授,隱戶頗多,即便清查出來,無田耕種亦是枉然,那麼如何解決這般人眾的生存,雖是朝廷要事,但卻與吾等亦是息息相關”獨孤心慈的話語讓眾法師不以為然,某等唸經頌佛即可,越多人無法生存某等亦是信徒越多啊?

“諸位是否認為此亦是佛門大顯身手之時?”獨孤心慈揭破眾人心思。

“但諸位可曾想過,這個主動與被動的區別?諸位去苦口婆心的勸慰眾人,事倍功半,若主動為信眾著想,為其解決生存之需,那他們是否會感恩戴德,認為此乃佛祖之因呢?”

眾位法師繼續思索。

“某準備成立一個車船行,從船工培養,到造船行舟,最終行運商務,車船行已備案京兆府,名喚燕唐車船行,某的目標是有水之處即有燕唐車船行的舟楫”獨孤心慈豪言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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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明府需某等如何配合?”空海法師點頭問道。

“某不缺銀錢,某缺人”獨孤心慈坦言。

“獨孤明府需多少人?”

“十萬不嫌少,百萬不嫌多”獨孤心慈很是大氣。

眾人愕然,一個車船行需如此多人眾?

“諸位應知道遠東車馬行吧?”獨孤心慈問道“遠東車馬行現已有三萬人眾,車船行的需用船工更多,諸位,汝等可以想象,某若每日傳送一船隻至杭州錢塘,月內可抵達,然後返回,即需六十條船,備用算上七八十條是必不可少,那需多少船工?”

“每日傳送一條船?”眾人愣住,有物或人載麼?

“錢塘金山寺每月有多少信徒進京?某有個統籌,是十人,帶上親故兩艘船的運量,沿途有多少佛家寺廟?走陸路需三個月,走水運節省兩月和諸多費用不提,對信眾的體狀亦是很大考驗。”

“當然最多是商賈,大多行商一人包船不便不說,大多物事不可能次次湊滿一船,但與人合包,亦是需合謀時日,若某行人貨分開,載人商船與載物之船分開,勿需謀算時日,人到可等貨,貨到亦可等人,半船甚至一兩件急需物事某等亦可運送,因某等的船隻定時傳送,時間頗有規律,可保證貨物或行人抵達時日,汝等看有無方便之處?”

豈止是方便?眾人稍微思慮,即明白了此處的關鍵,那就是定點準時,行商最憂慮的即是有市無貨,這胡椒在揚州現兩貫一斤,長安只需一貫,但某無貨亦是枉然,甚至等某運送貨物到了揚州,已是月後,物價卻又跌破一貫,豈不虧死?但有了這個車船行定點定時傳送,每日即可送貨上船,定時抵達揚州,即便延誤亦不會相差太遠。

“如此情狀,自是大有可為”空悟法師讚歎。

“黃河長江大運河,沿岸多少市集?淮河漢江湘江川江,燕唐的諸多大江大河若均有某等舟楫,各渡口均有某等貨棧邸舍,某等亦可自行配貨,豈不是方便?”

“佛門竭力支持明府所為”空海法師斬釘截鐵。

“某需要人”獨孤心慈嘆道。

“忠烈祠祭典後某等即配置人選與明府”空海法師繼續拍板“某與諸寺廟商議,爭取第一批萬人”

“那謝過空海法師,三月,某尋覓的此事主持亦可上值”獨孤心慈點頭,無驚無喜。

空海法師甚至表示成書的千金亦可負擔一半,獨孤心慈卻說此書須做華師大學堂之教程,無須勞煩,空海法師遂表示可捐助五萬貫以助華師大學堂,獨孤心慈遂點頭應允。

接下來雙方言談甚歡,獨孤心慈倒收斂了些,詢問起三月一日即後日水陸道場的流程。

獨孤心慈三人呆到戌時方才告辭,此處不比長安城,宵禁禁衛森嚴,姚崇倒頗覺自由,轉過竹林,又見蒙學堂那廂燃放起煙花,璀璨如銀河。

姚崇有諸多事項想問獨孤心慈卻又無從問起,最後化為一聲嘆息,策馬獨自沿大道回華師故居。

“這晴川的煙花比上元節時更美”納蘭妃雅嘆道。

“那是當然,那日有萬眾齊聚欣賞,此時只有某與汝”獨孤心慈很是臉皮厚。

回到華師故居,一屋子的醉鬼讓獨孤心慈的心情變得很是不堪,吩咐仲孫無異安置,自己與納蘭妃雅弄點可口小菜跑回小院自行享受,姚崇卻去四大術師那一屋,四位仍在拼酒,真是讓人無奈,倒是華師大學堂備置齊全,現雖夜了亦不愁沒有飲食。

第二日獨孤心慈與納蘭妃雅繞晴川一圈後回到華師故居,卻見程彭段雲他們一夥,韋斌溫鈺一群均已在大堂開始早餐。

“咦,汝等不用上值?”獨孤心慈驚奇。

“某等休沐”韋斌不理,直與恩平縣主剝開一個鹹鴨蛋,嫩白的蛋白,膩紅的蛋心很讓人食慾大開。

恩平公主居然亦留在晴川,獨孤心慈納悶昨日怎地未注意到?

“那汝等呢?文武一起休沐?”獨孤心慈又問程彭他們。

“某在休假,他們幾個聽聞汝這兒有酒喝,特與人換值了”程彭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那個看起來俊秀無比的韋二郎喝起酒來很不要命,不,是看起來酒水不要錢。

“今日可得帶某等遊賞晴川,杜甫說汝這兒有什麼黃鶴樓龜山之類的很是雅緻”祖詠亦嚷嚷。

“行,等會啊,某等安排一下蒙學堂的課程,午時去山頂野餐”獨孤心慈想想又笑道“汝等這些大才子在此,不如幫某等代課一堂?”

“有薪酬沒?”韋二郎隨口問道。

“給汝兩隻豬肘要不要?”獨孤心慈冷笑。

獨孤心慈再問四位大術師情狀,居然仍在酣睡,於是不予理睬。

最終幾位翰林待詔與去歲進士們被獨孤心慈拐騙到蒙學堂去授課了,每人一本論語,今日蒙學堂開講此書,對於這些從上萬舉子中殺出的進士們來說,開一節論語蒙學課亦是手到擒來。

程彭和秦衝諸人也被安排給少年堂的學生講解禁軍編制,這倒是他們的強項,均是生在長安長在京都,禁軍十六衛哪衛均有親故,說起來自然頭頭是道。

獨孤心慈也不管學生們到底聽不聽得進去,一個時辰後拉著幾輛馬車帶眾人去龜山。

獨孤心慈鬱悶,這跟來的居然有四五十人。

已是二月底,冬日的寒冷已是一掃而空,大部分**裸的樹木還在陣陣的東風中顫抖。溝渠裡,去歲的敗葉正在腐爛,但那裡,黃色的蓮馨花已在潮溼的草叢中開始探出頭來。從整個晴川原野上,從河灘泥土埂裡,從滲透了水分的荒地裡,到處可以聞到一種潮溼的、發酵似的氣息。無數嫩綠的幼芽從褐色的泥土裡鑽出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太陽是明媚的,幾隻黃嘴鴉在陽光裡閃著黑鋼般的羽毛,咕咕咕咕地叫著,在忙著搭新巢。人身上是冷颼颼的,心裡卻感到美滋滋的,也在茁長出新的希望的幼芽。這個時候春日實在太舒適了。

獨孤心慈不理眾人再三邀約,自行與納蘭妃雅搬兩把交椅到黃鶴樓三樓,遠眺滻灞,近聽情人呢喃私語,那是何種快樂?

午餐亦是由全一權帶一夥少年學生幫忙侍弄,有阿狗在自然不缺山野吃食,幾處炊煙升起,頗有野趣,祖詠等人又尋獨孤心慈來聯詩句,獨孤心慈召來小杜甫,小杜甫張嘴即來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一眾翰林與各部主筆御史們掩面無語。

隨後還是王維得詩一首才勉強挽回顏面:

“屋上春鳩鳴,村邊杏花白。

持斧伐遠揚,荷鋤覘泉脈。

歸燕識故巢,舊人看新曆。

臨觴忽不御,惆悵遠行客。”

這兩日居然未見玉真公主的蹤影,眾人亦不相詢,正月十七日那天在儀秋宮皇太後處,獨孤心慈曾出言得罪過玉真公主。

聞得此詩,獨孤心慈很是心塞,如此良辰美景來什麼惆悵遠行?

遂來了一首詩:“野鳧眠岸有閒意,老樹著花無醜枝。短短蒲茸齊似剪,平平沙石淨於篩”

很是工整和有禪意,王維聽著點點頭,卻不說話,倒是午餐時多喝了幾杯。

有了酒就有了詩句,祖詠先來一首:

“晝眺滻灞曲,巖間霽色明。淺沙平有路,流水漫無聲。

浴鳥沿波聚,潛魚觸釣驚。更憐春岸綠,幽意滿前楹。”

溫鈺郎君經一夜歇息,現已神采奕奕,此刻也來了詩情:

“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間草木知。

便覺眼前生意滿,東風吹水綠參差。”

看樣子昨日的廣運潭堤壩合龍讓其很是自得。

程彭等一群軍中魯莽漢自然不識得詩情畫意,只知道有人吟誦詩句即叫好,獨孤心慈嫌棄聒噪,遂言道“某等絞盡腦汁作詩,汝等只顧飲酒作樂,何等不公平?某等作詩,汝等舞趟劍法或拳法來助興”

程彭小公爺自然不依,獨孤心慈蠻橫的不與酒其喝了,所幸同來有李家一子弟善舞劍,遂在黃鶴樓前舞劍一番,亦是獨孤心慈俠客行套路,舞罷亦是有些氣喘,獨孤心慈調笑兩句須多加練習啊,也就作罷,這廂有人兀自自作自死,韋斌不知是被恩平公主所惑,居然腦混來了一首春草詩句:

“天北天南繞路邊,託根無處不延綿。

萋萋總是無情物,吹綠東風又一年。”

吟罷即是後悔,自飲一杯,很是鬱悶,恩平公主問何故?韋二郎憤憤指指獨孤心慈,“那個遠東侯有一曲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此詩之後誰敢詠草?某今日是頭昏了。”

“文字遊戲而已,何必當真?韋二郎此句亦是不錯啊”獨孤心慈打著哈哈。

行到東溪看水時,坐臨孤嶼發船遲。

野鳧眠岸有閒意,老樹著花無醜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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