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給弄糊塗了,既然那姚少保答應教學總務之職,延請講課博士的事可交與他啊?”獨孤心慈看著聖人一行人立刻,突然拍腿懊惱。

“汝覺得他會好心幫汝這個忙?”納蘭妃雅笑道。

“也是?不過他今日怎地答應的如此痛快?”獨孤心慈納悶。

“姚崇少保既為明相,自有其風度,汝的手冊異想天開,有識之人均會感興趣的”納蘭妃雅感慨。

“只要小雅感興趣即可,餘者隨意”獨孤心慈笑呵呵。

納蘭妃雅媚言流波,卻又說道“汝明日回長安,延請講課博士,可有方略?”

“見機行事唄,只是要與小雅分別兩天,很是不捨”獨孤心慈做小兒女狀。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納蘭女帝一笑如春風拂面。

“都說相思好,相思令人老。幾度費思量,還是相聚好。”

不論是相思還是相聚,獨孤心慈次日還是一早就出發去長安了。

納蘭妃雅送別到華師故居前的小橋,小橋也被獨孤心慈改為康橋,其解釋為此乃健康之橋,反正無人理會,康橋就康橋,橋下連通滻灞兩河的溝渠目前水尚不能沒膝,卻被其改為波雅河。

納蘭妃雅臉紅的捶了其幾下後背,獨孤心慈遂又改為心雅河,納蘭妃雅再來兩下臂彎扭,獨孤心慈卻不再改了。

納蘭妃雅滿心歡喜的回了華師故居,卻無心看書,老是覺得有人盯著他,抬眼卻看那張交椅上空無人影。

納蘭妃雅嘆口氣,準備去看看蒙學堂的學生們,卻見姚崇少保居然來了,抬眼看看天,暖陽不過初升。

姚崇少保讓自己帶來的兩個老僕把行李稍作安置,便負手去檢視校舍建設,仲孫無異對這位前首相自然聞名已久,自是畢恭畢敬,讓華師大學堂新任教學總務很是自得。

納蘭妃雅見狀遂也隨其一同前往。

雨後的晴川仍是泥濘,但枯草上的水珠很是經營,遠觀居然有些綠色,又一村的仲孫家仍是忙碌異常,拖拉磚石木料的馱馬源源不絕,但亦井然有序。

“鶯初解語。最是一年春好處。微雨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納蘭妃雅微笑吟誦。

“鳳凰公主好詩意”姚崇贊道。

“少保喚某小雅即可,這句乃天星昨日所作,某昨日無心理會,今日一看倒真是草色遙看近卻無啊”

“有下聯麼?”姚崇頷首,此句果然很妙,雖然對那小子提起亦是牙疼,但不能否認其眼光和詩情的才華。

“休辭醉倒。花不看開人易老。莫待春回。顛倒紅英間綠苔。”

“花不看開人易老?”姚崇感慨一句後,默默前行。

納蘭妃雅微微一笑,陪其前行。

晴川的學堂幾大區域已經規置好,均用柵欄隔開,許多婦人正在茬扦木棉枝。

一條蜿蜒的大道已經平整完畢,從康橋直通龜山黃鶴樓,又一村的仲孫柳正指揮人眾鋪設細石,大道可並行五輛馬車,再用牛馬牽引石碾碾壓瓷實,兩旁亦在挖掘溝渠,移植花草。

“這中間怎麼也種植花草?”姚崇有些疑惑。

“天星說這條大道分來往兩路,來往車馬人眾各行其道,”納蘭妃雅解釋,姚崇一琢磨,亦不知其優劣。

道路兩旁每間隔百步即有一告示牌,木排紅漆,尚有手臂寬遮雨木板,這第一個即是晴川的規劃圖,從康橋開始,華師故居,研究院,蒙學堂,少年堂,大學堂,藏,讀書臺,學生宿舍,聽課堂,講經閣,球場,操場,食堂,遊樂園,職田,試驗田,工坊,名稱繁多,有新有舊,姚崇邊看著邊琢磨,納蘭妃雅也不解釋,卻想著獨孤心慈今日會在那些清高的奇人異士面前何種表現。

“不用擔心,那個小子鬼主意多,對付幾個致仕老翁不再話下”姚崇一眼看出其憂心,隨口說道。

納蘭女帝面色微紅,默然前行。

蒙學堂已經基本完工,簇新的校舍頗為簡單,青磚粉白,仍有石灰的味道,本只是規劃五百人規模,後擴建為能容納八百孩童,宿舍均是四人一屋,每排均有洗漱棚和便所,居然聯通,宿舍邊還建有幾座水塔,洗漱池上一開閘門,即可流水以供使用,廢水流向便所,沖走汙物,很是匠心獨到。

“恩,如此設計怕亦是獨孤司業的主意”姚崇點頭表示讚賞。

納蘭妃雅亦是點頭。

蒙學堂有一操場,亦是碎石碾壓鋪就,溝渠排水通暢,現已乾爽,上百十來歲的孩童正在操練,排成幾行齊行,獨孤無命一邊負手觀看,耶律少唐與丁力幾人卻手執木棍吆喝,看有孩童落後或超前,上去就是一棍,孩童們也無反抗。

姚崇皺眉,但亦無話可說,獨孤無命見姚崇和納蘭妃雅過來,稍微拱手,也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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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北面是一排課舍,裡面均是數排木製條桌條凳,條桌雙層,下有木板夾製成鬥屜。

兩間課舍也有孩童正聽講課,講課的是全一權,雖只有十五歲,但卻有眼有板,講課內容卻讓姚崇迷惑。

“人之初,性本善,此乃何種經典?”

“三字經吧”納蘭妃雅說道。

“三字經?”

“恩,華師大學堂的蒙文是三百千,即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天星在遠東時即用這三本蒙文”

“又是其自行編撰的?”姚崇問道。

納蘭妃雅招手,全一權從最前面的一稍高臺面上過來,納蘭妃雅讓其把手中的三字經交與姚崇。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姚崇翻看,邊清聲讀到。

“百家姓和千字文呢?”姚崇又問道。

全一權雖疑惑,但從邊上的一小童的抽屜裡翻出兩本書經出來。

“燕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孔曹嚴華,金魏陶姜,戚謝鄒喻,柏水竇章”姚崇自言自語“還真是百家姓啊?”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

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

“這三本書,每冊給兩本某看看,還有其他的嗎?”姚崇把書冊還給全一權,還問道。

“還有弟子規和《開蒙要訓》、《太公家教》,稍候,某把這些送到姚少保住所”仲孫無異趕緊說道。

“在學堂喚某總務即可”姚崇淡定回答,心中卻泛起滔天波瀾,以其豐富閱歷和獨到眼光,自然看出了這三字經的價值,比起如今燕唐通用的蒙文開蒙要訓和太公家教,更為簡易便學。

午後,姚崇便在自己的住所檢視仲孫無異送來的蒙學書經,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論語,孟子,開蒙要訓和太公家教則放到一邊。

姚崇越看越心驚,想想,讓一老僕把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五本蒙學經冊帶著趕回長安,囑咐其親自交與聖人。

次日,天色繼續晴好,姚崇又去了少年堂和大學堂,一些小徑均鋪設了石塊或碎石,倒不虞泥濘,新移植的一些榆樹或樟樹仍是綠葉蔥蔥,據說是從輞川那邊運來的,又一村徵用了周遭上千閒漢,花費自然不斐,但姚崇覺得此類花費還是值得的,等到夏日,走在這種小徑上更是愜意。

晴川這幾日均有上千人在忙碌修整,見了姚崇均是微微鞠躬便自行勞作,姚崇也不以為杵,自行逍遙遊蕩。

午時,姚崇也懶得回華師故居午餐,就在大學堂和一眾少年共餐,此處的僅有三十來個少年,俱是書院的旁聽生轉過來的,有興奮異常的,亦有不懂聲色的,但這批學生的總的情狀還比不上秩序井然的蒙學堂,姚崇很是搖頭,看了獨孤心慈說的不錯,這華師大還是一脈相承的從蒙學堂到少年堂,再到大學堂,才能徹底形成華師大的學習氛圍。

下午,姚崇到黃鶴樓看了看,體驗了一下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閒。相看兩不厭,只有龜蛇山的情形,搖搖頭,到山下讓仲孫無異駕輛馬車回華師故居。

華師故居裡此刻居然熱鬧非凡,獨孤心慈回來了。

獨孤心慈自然與那納蘭妃雅攜手偶偶私語,邊上是一青年術師,正是右威衛術師顧夢,還有幾個青壯和老年文士打扮人眾。

幾人見到姚崇,趕緊起身施禮,姚崇也認出了正是自己交與獨孤心慈名單上的一些人物。

工部舟楫署前主事錢周,精於舟楫製造。

工部前員外郎丁一封,擅土木之繕葺。

工部虞部前主事張權,擅辨水勢。

戶部前度支部主事趙雍,一手算籌冠絕燕唐。

戶部前司金部主事金天方,數年賬目無差錯。

禮部清吏司前主事萬餘語,精通數門藩語。

姚崇發現自己交與獨孤心慈的名單居然來了差不多一半,比諸自己的預測尚高出不少,原以為能來個數個即是萬幸,現已有二十多了。

“姚總務很清閒啊?這些博士可就交與姚總務了,先吃飯,明日由姚總務帶諸位先行遊賞晴川,等開學後某等再議編撰書經之事”獨孤心慈一說話就差點噎著姚崇少保。

錢周等人笑著應諾。

“汝是怎樣找到這麼多人的?”納蘭妃雅瞧瞧問獨孤心慈。

“哎,說起來都是淚啊?某可是費勁唇舌,踏破門檻,鼓動三寸不亂之舌,許盡無邊好處,才好不容易說道這些奇人怪才”獨孤心慈說道很是可憐。

“哼,若不是汝威脅某兒,某會聽汝蠱惑?”錢周很是不屑。

“呃,怎地回事?”姚崇問道。

“遠東侯手段高明,某等不得不服,不得不來啊”萬餘語也是嘆道。

原來獨孤心慈回了長安,直奔六部,只找現任工部尚書崔泰之,一封請柬加一份名單,崔泰之苦笑不得,但又不得不辦。

崔泰之參加了前些日在大唐會所的四大大術師聚首之宴,對這位遠東侯萬年縣明府自然有所瞭解,獨孤心慈無非就是讓其查明名單上一些賦閒或致仕之人的後輩情狀,崔泰之也不願得罪這位心狠手辣,敢鬧事殺人的萬年縣明府,讓人查一查也不費事,不到半日即辦理的七七八八,聚齊這些人午餐,依然在大唐會所,一般蠱惑帶威脅,下午放這些人回家遊說各自親故,第二日就差不多齊活了。

為了後輩的前程,這些致仕或賦閒的奇人異士,再怎麼不願意,也得見一見兇名在外的遠東侯啊?

獨孤心慈今日午時照例在大唐會所宴請,一百多小娘子一聲歡迎回家,這些雖賦閒但仍優饒的奇人異士便泰半暈暈乎乎的答應了,餘者獨孤心慈也不在意,放言愛來不來,不來別後悔就是了,很多人心中迷惑,等獨孤心慈再言午後即請諸位到華師大學堂一觀,於是等申時獨孤心慈在春明門出發時已有二十幾人跟隨,還有十來個遣人來告知明日亦會前來。

等仲孫無異安排眾人歇息之所後,獨孤心慈便在華師故居開宴,倒是灌醉幾名茫然無措的老者。

次日姚崇便帶著一眾人觀賞晴川風物,倒讓眾人放心不少。

獨孤心慈也是每日晚宴好酒備置,卻不提授課事宜。

如此幾日,已到二月二十六日,才有三十來個實在忍不住疑惑的老者聚攏與華師大學堂司業獨孤心慈談判。

獨孤心慈拿出一眾文書,一一講解,無非就是讓眾人編撰授課教程,獨孤心慈早準備好書單,什麼舟楫製造學,算籌學,土木修繕術,萬國語言覽,燕唐水經。

均是有名有綱要,皆是專業人士,一看即明了。

“遠東侯是要某等填充其內容?”錢周捋須一看“舟楫概要,應是寫歷代傳承,材質考,舟、舸、艨艟、樓船、平船、躉船分類製造,遠東侯對此倒有研究?船舶動力,槳櫓,槳輪,風帆,舵向,水密艙?”

錢周看著看著無語了,良久嘆道“遠東侯的見識某不及也?如此規範的綱要,若由某來填充內容怕力有不逮?”

“時日不是問題,一年兩年甚至三五年成書亦可,人員不是問題,錢老丈乃此行元老,需何人某即可去尋摸,薪酬亦不是問題,每本書成,某即立付萬貫”獨孤心慈笑道。

“萬貫成一書?一寸書卷一寸金?”即便是姚崇也倒吸一口涼氣。

“算籌學亦是萬貫?”趙雍眼睛發亮。

“不錯,透過華師大學堂教案稽核即可,諸位若有意接受著述重任,今日即可領錢千貫”獨孤心慈點頭。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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