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陸象先,門下侍郎陸元方之子。出身於吳郡陸氏太尉枝,本名陸景初,後被先帝賜名“象先”。先帝曾道:“子能紹先構,是謂象賢者。”意思是,陸象先既然能繼承前人的建樹,希望也能效法先人的賢德。

早年歷任揚州參軍、洛陽縣尉、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中書侍郎,並在太平公主的舉薦下擔任政事堂平章事。但他始終不肯依附太平公主,並拒絕參與密謀。先天時為聖人謀,後,因功進封兗國公,出為益州長史、劍南道按察使。開元元年蒙聖人召回朝中,遷任刑部尚書,擬任蒲州刺史。

刑部陸象先尚書得聖人恩旨,匯同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遠東天星案,於含元殿設案辦公。

三司主官在玉階前二十步面向聖人倚案而坐,陸尚書與左手大理寺卿韋抗右手御史大夫宇文融拱手謙讓一下,一拍驚堂木

“前面可是遼陽郡王嗣子獨孤心慈?”

“正是,”獨孤心慈起身拱手,獨孤貞和溫韋二人也起身站在一側。

“汝可曾名獨孤天星?”陸象先尚書接著問。

“是,神龍十年前某的譜牒上一直用獨孤天星為名,開元元年二月遷籍京畿道長安親仁坊,蒙嗣父遼陽郡王賜名獨孤心慈,賜字天星”

“今有進士柳子慶,御史中丞唐休瓏彈劾汝十大罪,汝可認罪?”

“某有一事不明,彈劾之事,乃御史之權,為糾察違法失職官吏之事,現上彈劾疏中有進士柳子慶者,其可有御史值司?某現為一白衣,即便蒙恩科考入第進士,亦無吏部告身,用彈劾二字是否妥當?”獨孤心慈開始反擊。

“汝不得狡辯,此乃小節,汝一當世兇徒,人人得而誅之”柳子慶厲聲反駁。

“柳郎君可是三司眾人?發言可得主審官許可?”獨孤心慈冷笑。

“汝這兇徒”柳子慶大怒。

“不得喧譁”陸象先一拍驚堂木,殿內安靜。

“刑賞之事,國之大計,容不得半點疏漏,唔,彈劾二字確有不妥,現改為控告,”陸象先與韋抗宇文融三人商議一下“獨孤心慈,今有進士柳子慶,御史中丞唐休瓏控告汝十大罪,汝可認罪?”

“大司寇英明,”獨孤心慈笑一笑“某無罪”

“轟”含元殿內一片嘈雜,三百多朱紫臣工開始喧鬧。

“事實俱在,證據確鑿,容不得汝狡辯”武王殿下也怒氣衝衝喊道。

“肅靜”陸象先連拍三下驚堂木。

“汝有何辯詞?”陸象先接著問獨孤心慈。

“至少不學無術此條某是不會認的?”獨孤心慈笑道“某自幼師從華師,現乃燕唐制科甲榜第三,若這也叫不學無術,那請問天下還有多少人敢稱才子二字?”

眾人無語,萬人選三百,三百行第三,若這叫不學無術,那大唐還真沒人好意思自稱有才。

“三位主審官,某還有一事,需提醒一下,某乃帝國術士協會認證術師,按《唐律疏議》,燕唐有司審訊術師需先提請術士協會稽核,若無術士協會理事書面或人員在場,可拒絕接受審訊”獨孤心慈又出大招。

含元殿內再次響起嗡嗡聲。

“汝已遭天譴,如今可有能力施展術法?一不會施展術法的普通人也敢稱術師?獨孤大術師?”武王殿下狂笑,四皇子今日有些失態。

“誰說無法施展術法就不能取得術師認證?”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一個衢直身影走入含元殿,正是半邊臉黝黑的術士協會會長韋一笑。

“韋大術師向來可好?”聖人也起身問道,這可是國之柱國。

“蒙聖人關愛,一向安好”韋一笑大術師拱手行禮。

“勞煩韋一笑大術師親自,事有其因,恕罪恕罪”陸尚書也不敢怠慢術士協會會長。

“某等亦為大唐臣民,為國鋤奸扶正,乃某等之責”韋一笑大術師冷麵搭話“獨孤術師,汝現被控告十大罪,需接受有司審訊,望能如實答辯,若為清白,聖人和有司自會為汝洗清罪責,若汝罪責成立,有司依律判處後,術士協會還會追責,汝可好自為之”

“謹遵大術師言”獨孤心慈拱手,只是其雙手自縛,裸身披件白袍,說不出的怪異和。。。淒涼。

韋一笑嘆口氣,上前為其解綁“在有司尚未定罪前,汝還是術士協會的術師,術師需有尊嚴”

獨孤心慈躬身施禮,韋一笑退到一旁,聖人賜座。

“獨孤心慈,現已請韋一笑大術師蒞臨,汝可願接受審訊”陸象先又拍下驚堂木。

“某願接受審訊”獨孤心慈清聲說道。

“汝曾蒙恩任河北道黑海都督府廟街折衝都尉,此事是否屬實?”

“屬實”

“汝這折衝都尉可是安東大都護獨孤貞私相授受?”

“非也”

“汝任折衝都尉時尚不足十五,黃口小兒出任重鎮邊將,若無陰私,豈有此理?”御史中丞唐休瓏出列質問。

“某本一白衣,突遷折衝都尉,亦是疑惑,望有司解惑?”獨孤心慈從不按常理出牌。

“有何疑惑?定是時任安東大都護的獨孤貞私相授受”唐休瓏厲喝。

“唐中丞可有證據?誣告可是御史的職責?”獨孤心慈反駁。

“汝。。”唐休瓏手指獨孤心慈大怒“吾要打殺汝這兇徒”

“肅靜”陸象先尚書再拍驚堂木。

“是否屬實,查下相關文書即可證實”御史大夫宇文融喝道“朝堂之上,請唐中丞注意禮儀”

“吏部授值文書和告身在此”大理寺卿韋抗讓屬吏拿來幾張檔案。

陸象先接過看一看“正是吏部文卷”

“請大司寇仔細檢視保人和授值日期”獨孤心慈不慌不忙。

“唔,保人乃安東大都護許玄志,日期為神龍六年十月,茲授遠東黑水人氏獨孤天星為海蘭泡折衝府中府折衝都尉,散官遊擊將軍,正五品下”

“不錯,此乃某的第一份告身,蒙時任大都護許玄志公保舉,出任正五品下折衝都尉,實屬充任”獨孤心慈得意洋洋。

“這怎麼可能?”唐休瓏驚訝,許玄志勒令狼團困守海蘭泡,導致狼團幾乎滅團,也許給個折衝都尉乃為補償?

“獨孤大都護神龍六年十一月才上任,某的折衝都尉授予可與獨孤大都護有關?”獨孤心慈問道。

“可是汝在任內飛揚跋扈,兇暴鄉里,攪得民不聊生,朝廷命官敢怒不敢言,形如囚禁,這均是事實”唐休瓏趕緊轉移目標。

“證據何在?”獨孤心慈問道。

“這需要證據嗎?”

“不需要嗎?”

“汝可有未曾擾亂民政的證據?”唐休瓏惱怒。

“神龍六年,海蘭泡為中縣,獨孤大都護上任,某卻被轉任為廟街折衝都尉,廟街當時剛立縣,此具有文書可查,請大司寇詳查”獨孤心慈辯解。

燕唐大司寇陸象先再次核對文書,如此偏文居然也被蒐羅進殿,

“獨孤天星都尉於神龍六年十二月轉為廟街折衝都尉,廟街於神龍六年十二月立縣,戶有一千二百戶,神龍八年,戶部文書,廟街升中縣,神龍十年,升上縣”御史大夫宇文融檢視文案,逐件通報。

“一剛立縣不足五年邊縣,五年升上縣,請問可是被某整治的民不聊生?”獨孤心慈侃侃而談。

“那也是明府之功”唐休瓏冷笑。

“廟街縣令鳳棲梧神龍七年二月到任,神龍七年拔七品上,神龍十年拔六品下”韋抗也檢視檔案通報“看不出獨孤都尉打壓官吏的跡象”

“第一罪,飛揚跋扈,兇暴鄉里,欺凌官吏,竊取功績,查無證據”陸象先拍案宣佈。

“大司寇英明”獨孤心慈謝禮。

“第二罪,擅啟邊釁,起不義之戰,靡費朝廷軍資,獨孤天星,汝可認罪?”刑部尚書陸象先訊問。

“此乃欲加之罪”獨孤心慈回稟。

“神龍七年至神龍十年,遠東年年有戰事,如不是汝擅啟邊釁,豈有戰事發生?”唐休瓏質問。

“若唐中丞家中來了盜賊,唐中丞該如何處置?”獨孤心慈問道。

“不要胡謅,汝起不義之戰,靡費軍資,可有此事?”

“盜賊來了,自然要打,若某任由突厥蠻子在遠東肆虐,唐中丞是否又會控告某玩忽職守?”獨孤心慈冷笑。

“可汝擅自出兵,無視朝廷軍紀”

“兵部可有神龍七年至神龍十年軍令?”獨孤心慈問向三位主審官。

“有”陸象先嘆道,這獨孤心慈還真是滴水不漏,“共有十六道軍令,均是苛令黑水都督府下屬廟街折衝府保境安民之令”

“如此說來,某亦是奉令行事咯?”獨孤心慈問道。

“可神龍十年禁軍遠征漠河,還不是因為汝擅啟邊釁,裹挾兵部和朝廷?”御史中丞唐休瓏喝問。

“汝若不提及此事,某還忘了,神龍九年和十年,某曾連上三道奏疏與安東大都護府和兵部,可有底案?”

“有”陸象先尚書已有預感,此罪怕真是欲加之罪“神龍九年十月,廟街折衝府都尉上疏,軍資籌備尚未齊全,望暫緩出兵,神龍十年一月,獨孤天星都尉上疏,十萬禁軍出征,靡費軍資,需謹慎,二月再次上疏,望撤回禁軍,遠東戰事需暫緩”

陸尚書的聲音不高,含元殿內雅雀無聲,清晰可聞陸尚書之聲。

“擅啟邊釁,靡費軍資之罪無實據”陸象先尚書宣佈。

“可禁軍遠征漠河,死傷無數,靡費軍資鉅萬,獨孤兇徒必有罪責”武王殿下出聲助陣。

“此責某擔了”獨孤貞郡王也出聲。

“獨孤郡王擔不了此責”獨孤心慈冷笑“宋相公,蘇相公,汝等還記得神龍九年,獨孤大都護進京述職,是何人強其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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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九年,獨孤大都護為延緩出兵,進京與眾相公激辯,眾相公認為應早日結束遠東戰事,獨孤大都護認為時機不成熟,最終聖人壓制,強行出兵。

“此責某等共擔”侍中宋璟還是有擔當的,當年遠東各都督府如松漠都督張鐵頭,饒樂都督江大錘,營州大使唐休璟均奏疏只要禁軍出征必可早日肅清遠******殘部,所羅列證據正是神龍七年到九年,黑水都督府的戰績,朝中有人認為獨孤貞大都護一直不出兵是擁兵自重,早日結束戰爭,即可裁軍,省卻遠東每年數十萬邊軍的軍資供給。

當日獨孤大都護差點憤而辭職,聖人安撫,才鬱郁回遠東主持徵漠河之役。

“第三罪,殘暴嗜殺,獨孤天星,汝可認罪”陸象先又問。

“此罪某認了”獨孤心慈很給面子,卻再次讓大殿死寂,這回合就這麼痛快的認了?不符合越戰越勇的魔狼天星性格啊。

“事實具在,容不得兇徒狡辯”唐休瓏和柳子慶得意洋洋。

“不見南師久,謾說北群空。當場隻手,畢竟還我萬夫雄。自笑堂堂漢使,得似洋洋河水,依舊只流東。且復穹廬拜,曾向藁街逢。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里腥羶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獨孤心慈卻曼聲吟哦一首詞作,再言:“殺幾個敵酋即使算的上罪也認了。”

陸象先捋須沉吟片刻,再次開口“罪四,陰養死侍,結黨營私,以一縣之力強養三萬之兵,刮地搜財,虛領朝中俸祿,私開河口,陰營商賈,中飽私囊,此罪,爾可認?”

“某不認”獨孤心慈咬牙,某的狼團被拆的四分五裂,還成了罪過?還黨徒死傷悲聲,實乃天罰?

“汝廟街折衝府有多少人?”陸象先問道。

“實編一千八百五十人”

“胡言,汝廟街折衝府實有三萬人”唐休瓏又跳了出來。

“有何證據?”獨孤心慈問道。

“徵漠河行營的所有禁軍將士均有所見”

“呵呵”獨孤心慈冷笑,能有如此翔實的資料,看來肯定跟唐休璟脫不了干係?唐家這是要死磕啊,但唐休璟的智商沒這麼低啊?

“不知大司寇手中有無徵漠河行營編制序列?”

“有,廟街折衝府兵一千七百八十人,折衝都尉一名,果毅都尉兩名,副尉若干,火長若干”陸象先繼續宣讀“那三萬人從何而來?可是私蓄部屬?”

“大司寇明察,某乃遠東野狼傭兵團團長,餘者皆狼團人員,皆於兵部備過案,實編可達三萬,徵漠河受大都護府和燕唐兵部僱傭,佣金為每月兩千兩黃金,撫卹合安東大都護府屬下折衝上府,不知兵部可有記錄?”

“有”韋抗也翻閱卷宗答道。

“可有下撥佣金和撫恤金記錄?”

“有,”

“有幾次?”

“呃,一次”

獨孤心慈反客為主,嘆道“神龍十年,徵漠河之戰三月開戰,十月凱旋,其間之撥發了一次佣金,請大司寇催問一下,佣金何往?”

“汝以一縣之力養三萬兵馬?意欲何為?”唐休瓏中丞冷笑。

“收復漠河,驅逐韃虜,還我河山,報仇雪恨”獨孤心慈很痛快的回答。

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里腥羶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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