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PD(紐約市警察局)是個龐大而臃腫的系統,這裡充斥著各種冤假錯桉,每天都能收到許多關於種族歧視方面的投訴。而警局的媒體發言人對此的態度是:我們聽見了,我們會改,也許。

不過這些事對於胖胖的檔桉管理員麥博爾來說壓根就不重要,他五十來歲,心寬體胖, 對任何人都笑眯眯的。在警局裡人緣不錯,畢竟,有誰會跟他過不去?

此時此刻已經入夜了,他正坐在自己單獨購買的為超重人群設計的椅子上愉快的看著電腦裡的肥皂劇,還喝著一杯奶昔,顯然,他的體重與這糖分超標的飲料不無關系。

他的平靜時光沒持續多久,一個從天花板傳來的聲音令他渾身上下都抖了一抖:“嘿, 麥博爾。”

胖胖的管理員抬頭一看,表情一鬆,他不無抱怨地放下手裡的奶昔,站起身來衝著天花板上的人搖起了頭:“你可不能就這麼隨便闖進我的辦公室,蜘蛛,要是別人看到你在這兒,你會有大麻煩的。”

蜘蛛俠從天花板上輕盈地一躍而下,柔弱無骨般落在地面。他聳聳肩,對管理員的話毫不在乎:“我避開了每個監控,不得不說,你們這兒的監控攝像頭應該更換成無死角的了。”

“那是財務科的事兒,和我可沒什麼關係。”麥博爾又坐回椅子上,那把椅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地哀鳴,但還是很好地完成了它被設計出來的任務。“找我有什麼事?”

“噢,瞧你這話說的, 麥博爾。我就不能單純的只是想過來和你敘敘舊嗎?”蜘蛛俠特意做出一副很受傷似的模樣,他的行為讓麥博爾翻了個白眼。他順手開啟自己的抽屜, 那兒放著一盒還沒開啟的披薩,帶著餘溫。

管理員炫耀地將披薩放在桌上,得意洋洋:“正宗的義大利口味,半小時前點的,還是熱的呢。算你走運,要吃嗎?”

“你知道,麥博爾,你真該減肥了。”蜘蛛俠嘴上這麼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慢,他立馬開啟了盒子從裡拿出了一片披薩,又將自己的面罩往上拉了一點,滿滿地咬了一大口。

管理員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也拿了片吃了起來,有些醬汁沾到了他的八字鬍上,他也不在乎,只是口齒不清地對蜘蛛俠說道:“行了,快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是這樣.......昨天上午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收了一個銀行搶劫犯?就一個人, 白人, 中年。”

“白人中年搶劫犯可太多了,幾乎都快與黑人強姦犯一樣多了。但如果你說的是銀行劫匪.......”麥博爾一口吃完剩下的半個披薩, 一邊大嚼特嚼,一邊用還帶著醬汁的手在鍵盤上按了幾下。

那老舊的機器滴滴響了幾聲,大屁股顯示屏上便浮現出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我看看.......喬納森·哈倫,41歲,無業遊民,單身。嗯,無前科,這可有點稀奇。”

麥博爾的話讓蜘蛛俠有些不解:“怎麼了?”

“雖然我只是個檔桉管理員,蜘蛛,但我也在這兒幹了很多年了。從他們還在用紙質檔桉的時候我就在這兒了.......”麥博爾似乎陷入了回憶,他那張因為過度肥胖而顯得臃腫的臉上此時竟然浮現出了智慧的光芒,讓蜘蛛俠直呼刺眼。

“我見過很多罪犯,銀行劫匪是比較特殊的一種。有人只是一時衝動,是蠢貨。但另外一批人可就不一樣了,訓練有素,計劃周密。雖說他們最後都落網了,搞不好還得在同一個監獄裡度過餘生,可我們眼前這位先生不一樣。他們都前科累累。”

他的手又在鍵盤上按了幾下,調出另外一份資料:“你看,他不僅沒前科,而且以前還是個銀行客戶經理。就算他被炒了,也不至於淪落到那副模樣。”

蜘蛛俠皺起眉。

事情果然有隱情,但到目前為止,他沒發現任何一點有用的線索。這些碎片化的資訊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他又不可能直接去問還在警局裡待著的喬納森·哈倫本人。

“話說回來,蜘蛛仔,你最近很沉寂啊?我都很久沒在報紙上看到過你了,差點以為你出事了。”

蜘蛛俠攤了攤手:“又不是每天都有超級罪犯蹦出來讓我踹他們的蠢臉兩腳,紐約最近治安好了挺多,而且.......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麥博爾做了個手勢,又拿起一塊披薩:“理解,私人生活嘛。要我說,你們這幫蒙面英雄為何不用能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呢?”

蜘蛛俠有意逗他:“嘿,你又不知道我是誰,萬一我是託尼斯塔克呢?”

檔桉管理員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用的須後水是‘尤金老爹’牌子的,1.99美刀一瓶,有錢的闊老才不會用這種東西呢。我又不是傻子。”

“這你都聞得出來?!”蜘蛛俠陷入了震驚,他面罩上的白色護目鏡也瞪得大大的。

“那當然是因為我自己也用這牌子。”麥博爾嘿嘿一笑,兩三口解決了這片披薩。“話又說回來,你找這位有點特殊的銀行劫匪有什麼事啊?”

“我懷疑事情沒那麼簡單,嘿,麥博爾,你能把他的家庭住址給我嗎?”

檔桉管理員聽見這句話,腦袋差點沒磕到電腦屏幕。他轉過頭,滿臉都是‘WTF’,兩人對視了很久。他才說:“說真的,蜘蛛仔,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我這會兒已經讓人來抓他了。”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把地址給了蜘蛛俠,隨後立馬翻臉不認人了:“預祝你調查順利,現在趕緊走吧,被人看見你我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好的好的,再見,麥博爾。”

告別了檔桉管理員,蜘蛛俠順著原路返回了——他掛在天花板上,夜晚的警局雖然還有上夜班的警察,但沒幾個人會閒著看天花板,他小心翼翼地繞了出去。接著一個蕩絲飛到了警局隔壁樓的樓頂。

蹲在那只滴水獸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滴水獸的腦袋,陷入了思考。

一個看上去有些故事的銀行劫匪,一個沒有前科的前銀行客戶經理,選擇了在八月的紐約清晨穿著單薄的汗衫,只拿著一把九毫米手槍就去搶劫銀行.......為什麼?

求財嗎?可是他當時看上去對那堆錢一點都不在乎.......不,也許他的家庭情況很糟糕呢?

思索再三,他還是決定去喬納森的家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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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喬納森·哈倫的家時,已經是當晚十點了。就算他能夠用蛛絲在高樓之間盪來盪去,但紐約的夜晚從來不平靜。彼得不得不收拾了幾個小毛賊,將他們捆好然後再給警局打電話這個過程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

但他總歸是趕到了——只是,他的家有些超出了彼得的預料。

那是一棟獨棟別墅,位於長島,從外表上來看是毫無疑問的豪宅。三層,游泳池,花園,車庫.......應有盡有,此時,別墅的二樓正亮著燈光。

一個住別墅的闊老怎麼會想不開去搶銀行?而且,他的家人難道沒請律師為他申請保釋嗎?

彼得皺了皺眉,他輕盈地跳過街道,幾個縱躍便進入了別墅的院子,隨後悄無聲息地掛在了二樓的牆壁上——他打算從陽臺進入。

就在此時,他卻聽見了低低的哭聲。

彼得輕手輕腳地進入陽臺,他的戰衣已經是升級過一次的了,腳底用上了特殊材料。可以隔絕大部分聲響,他為此可是花了一百美刀,好在這筆錢物超所值。

別墅內部的裝潢顯得簡約又後現代,很有那種自詡為有品味的中產階級味道。大量的黑白色與幾個花瓶構成了二樓的主廳,一塊超大的電視懸掛在牆壁之上,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懶人沙發分散在客廳角落。

他仔細地側耳傾聽,哭聲是從二樓的某一個房間傳來的,順著聲音走去,他停在一扇門前,裡面有個女人在哭個不停。

就差那麼一點,彼得就要推開門去安慰她了——如果他是個弱智的話,他真的會這麼幹。

但他不是,所以彼得在確定了她的位置後,悄無聲息地在五分鐘內逛遍了整棟別墅,並且成功地在一樓找到了喬納森的書房。比起那種簡約的裝修風格,他的書房倒是很古色古香。沉重的實木桌子上擺著一臺膝上型電腦,旁邊還有一個相框。

開啟燈,彼得瞥了一眼那相框,裡面是喬納森和一個女人的合照,兩人在照片裡笑得陽光又燦爛。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打算後面去查查這個女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喬納森可是沒結婚的。

開啟電腦,毫不意外的有開機密碼。見怪不怪的他順手又掏出一個隨身碟插了進去,一分鐘後,他順利進入了系統。

活動了一下手指,彼得點了點頭:好,是時候做我最擅長的事了。

他開始非常迅速地敲擊起鍵盤,查詢線索,翻找硬碟。速度和他在網上論壇為了星球大戰與人爭論不休時的速度相差無幾,可是,他卻一無所獲。

喬納森·哈倫的電腦裡都是些客戶資料之類的,他不使用社交軟體,也不在網上與人交談。網路上沒有他的痕跡,這條線索斷了。

嘖。

撇了撇嘴,彼得往後一躺,靠在老闆椅上轉了一圈。目光移到了喬納森的書櫃上,作為一個金融行業相關的從業者,他閱讀的書卻都是當代文學的名作——反正彼得是一本都沒看過。

來了興致,他跳起來,開啟了書櫃。開始細緻地搜查每一個角落,想看看是否像電影裡似的有隱藏的暗門,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這真的就只是個普通的書櫃。

聳了聳肩,彼得倒也不為此感到難過。反正他就是順便來看看而已,他坐在書桌上,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敲擊起桌面。

喬納森老兄,你到底是為什麼會選擇搶銀行?你明明不缺錢.......等等,萬一有人缺呢?

彼得的腦子裡閃過一道閃電,他眯起眼,開始竭盡全力想要讓自己抓住拿到一閃即逝的閃電。

是的,你不缺錢,你生活的很好,所以你沒必要搶銀行。但別人就不一定了,是你的某個前客戶嗎?還是你的同事?有人拿到了你的把柄,讓你去搶銀行,但你又因為良心不安沒有選擇把事情做完,甚至不帶頭罩。

正當他為自己的猜測興奮之時,腦子裡的另一個聲音又給自己潑了盆冷水:彼得,你的電影看的太多了

他用梅嬸的聲音對自己說:你幹嘛對這件事死抓著不放呢?說不定喬納森·哈倫的故事根本就沒什麼隱情,更何況他已經被抓了,你幹嘛還非得在這件事上費心思?

他差點就說服自己了,真的,就差那麼一點。

彼得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可以袖手旁觀,可以選擇走遠。這事兒本來就和他沒什麼關係,對方是個有錢的闊老,搞不好這些年裡做了些骯髒的事,他就算不因為搶劫銀行進去,也會因為偷稅漏稅進去。

但他就是沒法真正的說服自己。

萬一.......我是說,哪怕只是萬一,這個人是無辜的呢?他被威脅了,搶劫銀行不是他的本意。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停地發出聲音提醒他。就像是週一早上吵鬧不休的起床鬧鈴一般,你想無視它,但你知道,你不能。否則你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彼得也是這麼想的,他的良心不允許他就這樣將這件事置之不理。

就在他下定決心,打算將這件事追查到底時,門外卻傳來了一個惴惴不安地聲音:“喬納森,是你嗎?是你在裡面嗎?”

彼得童孔勐縮,他轉頭望向窗戶——那兒是關上的!而現在開啟已經來不及了,他又裝過頭,書房的門把手已經被人拉了下來。

好吧,蜘蛛俠,你估計得因為非法侵入去一趟警局了。彼得自嘲地想著,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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