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啊……”

元象城,盧通站在山頭上,看著異常繁榮的外城,長吐一口氣。

打仗很費錢。

良妖正國同時打三場仗,一場和濟國的纏鬥,一場和小兆等國的明仗,還有一場在小兆國內的暗仗。

每一個都是吞金巨口。

小青鳥落在旁邊,道:“國主,秦宗殿主來了,正在山腰等候。”

“讓他過來。”

“是。”

片刻後,秦宗走到山頭,道:“秦宗,拜見國主。”

盧通看著遠處的浮空樓閣、穿雲梯橋等,沉默了一會兒,道:“秦殿主,我有一個疑惑,我們良妖正國究竟是窮還是富?”

“國主寬厚,良妖正國是當之無愧的富國。”

“是嗎?”

盧通有些懷疑。

當年良妖正國還是小國時,處處捉襟見肘,現在成了大國,又休養生息了幾十年,仍然還是老樣子。

似乎不管賺再多錢,永遠不夠花。

秦宗道:“國主分地於民,造福千萬百姓,家家可以吃飽穿暖,與其他國家相比已經算富裕。”

“吃飽就算富了?”

“還有功法。國主廣傳諸法,百姓各自修行,並且以此謀生,未來一片光明,可以稱之為富。”

盧通搖頭道:“家無餘財,不能算富。”

“國主開放市場,致使商貿繁榮,近些年雖然稍顯萎靡,但也造就了數以百萬計的小富之家。與其他國家相比,已經十分難得。”

“嗯。”

盧通看著遠處的外城。

城中繁華,與普通百姓無關,也不在小富之家手裡,而是在大戶、鉅富手裡。

他看了許久,道:“國庫中的錢財可以支撐多久?”

“敢問國主,每月取走的數百萬靈貝,以後還需要多少?”

“很多。”

小兆國的暗仗是一口大窟窿。

罷工之後,沙島的百姓小勝一場,沒有高興太久就迎來了小兆國的反擊。

凡是參與過罷工的沙島,島上百姓五中取一,徵召成一支新的道兵‘無畏兵’,派出去與良妖正國廝殺。

徐徐行順勢而變,開始扶持屬於沙島的無畏道兵。

秦宗思量了一番,道:“以目前的消耗,起碼可以支撐十年。”

“十年後呢?”

三場仗,現在全都看不到頭兒。

盧通作為一國之主,必須為長遠考慮,尤其是最後那場無法避免的大戰。

秦宗猶豫了一下,道:“血氣每天都在增長,可以派出萬繩神墟中的道兵抵擋三年,三年時間足夠恢復一些。”

神墟幾乎是半獨立。

劇黍設立了十八級軍功,賞賜自成一體。還派出三支道兵駐紮在墟國、醉劍、白猿,受三個屬國的供養,已經不需要依賴智殿。

盧通搖頭道:“他們不能輕動。”

“還可以加稅。”

“向誰加稅?”

“所有人。戰爭與所有人有關,百姓們理應盡一份力,許多國家都早有先例。”

盧通抬了下眼皮,再次看向天上的浮空樓閣。

世上事稀奇古怪。

普通百姓沒什麼錢,可是從他們身上拿錢很容易。大戶、鉅富們很有錢,可是想從他們身上拿錢堪比登天。

“還有呢?”

秦宗順著盧通的眼神看過去,心中猜出了一些,道:“我可以出面,召集各個商會,號召他們出資捐助。”

“捐多少?”

盧通沒有掩飾心中想法。

秦宗咽了咽喉嚨,道:“每家最少不能低於一萬張血符。”

“太少了。”

盧通十分不滿。

普通人打一個月工,勤快點都可以賺一百張血符。幾十年逍遙自在,各個商會攝取的財富幾乎與國相當。

“那,每家……”

秦宗還在猶豫時,盧通直接道:“告訴他們,為了籌備戰爭的資費,我親手寫了一批墨寶。三天後拍賣,起拍價十萬張血符。”

他轉過頭,看著秦宗,道:“秦殿主,凡是有名有號、有頭有臉的,務必全部邀請到。”

“明白。”

……

半個月後。

元象城,婉音水榭。

盧通授意之下,婉音水榭佔據了玉湖外側的一個僻靜水灣,如今是良妖正國最奢華的酒樓。

這天正午剛過,一艘艘飛舟、雲輦陸續落向水榭。

整整一個下午,沒有半刻停歇。

停在水榭外的各式車輦、舟船等連在一起,從水榭外順著湖岸延伸,包圍了半個玉湖後,繼續順著小路朝城外停靠。

黃昏時分,楚江蘭手持一柄蓮錘,離開水榭,走進水灣內揮手打出一朵朵丈許大的白蓮花。

數百朵蓮花飄在水面上。

接著一個個人影乘著小船,陸續登上蓮花。

夜幕降臨,一艘畫舫駛入水灣。

畫舫前方的圍欄已經拆除,僅留下一個四方甲板,離水面不到五尺,略高於周圍的蓮花。

曹芙從畫舫內走出,環視一週,有些緊張地輕吸一口氣。

她見過大場面。

可是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周圍有池主、殿主、山主、商會的大掌櫃、各府的老爺和太老爺……

單是元嬰真人就不下五人。

“諸位前輩、道友,我是水榭的主人,姓曹名芙,今日由我請出國主的墨寶。”

“出價的規矩是每次加價不低於一萬張練氣境血符。”

“各位若有其他疑惑,可以詢問附近的侍女,我們現在就開始。”

曹芙環視一週,朝眾人微微頷首,退後半步側身讓開。

“第一件墨寶,‘寂默清靜’。”

船樓上的木門開啟,楚江蘭舉著一幅字走出來,左右轉動示意之後,站在原地。

曹芙道:“國主曾說過,自然之道,靜也,這幅字暗合自然之靜。起拍價十萬,諸位請出價。”

“十五萬。”

“二十萬。”

“一百萬!”

剛剛響起的加價聲戛然而止,眾人轉頭看去。

曹芙微微頷首,道:“穆老爺出價一百萬,有沒有更高的?”

一朵蓮花內,穆飛陽面帶笑意,朝周圍微微頷首。

旁邊,一個年輕修士臉色略僵,傳音道:“爹,一幅字而已,就算是討好國主,拿出幾十萬也足夠了。”

穆飛陽沒有理睬。

年輕修士繼續道:“爹,我們當了冤大頭,丟臉的可是整個飛陽商會。”

穆飛陽面帶笑意的看著別處,暗中狠狠戳出去一指頭,渡過去一道法力。

“閉嘴!”

“一百一十萬。”

章橋站在一朵蓮花內,拱手道:“穆老爺,這幅字契合章某的心性,請穆老爺割愛。”

穆飛陽匆忙起身,拱手回禮道:“章殿主客氣。”

曹芙沒有繼續等,直接道:“恭喜章殿主,一百一十萬拍得此寶。”

一艘小船靠近畫舫。

楚江蘭把畫交給船上的侍女,返回畫舫內。

穆飛陽重新坐下,臉上仍然掛著澹笑,暗裡輕輕吐了一口氣。

旁邊,年輕修士繼續傳音,道:“爹,幸好有人加價,替我們省了一百萬。”

穆飛陽用餘光瞥了一眼,傳音回道:“你知道國主為什麼要拍賣墨寶?”

“為了要錢!”

“明知道國主要錢你還敢不給,你有幾個腦袋?”

年輕修士愣在原地。

“第二件墨寶,‘正一合德’。”

楚江蘭重新走出。

曹芙看向眾人,道:“人無二心,不事二主,成正則一而不二。這幅字寓意正德,諸位請出價。”

“一百一十萬。”

一聲出價之後,再沒有其他聲音。

曹芙等了兩息,微微頷首道:“恭喜穆老爺,一百一十萬拍得此寶。”

侍女乘船送寶。

穆飛陽走到蓮邊,躬身下去,小心接過墨寶,遞過一個早已備好的儲物袋,以及一摞血符。

“辛苦道友送寶。”

侍女喜不自勝地收下血符,還了一禮,道:“穆老爺是否需要三寶茶,這是國主親自捎來的?”

“國主來了?”

穆飛陽精神一震。

侍女微微頷首。

穆飛陽趕緊收斂神色,道:“好,辛苦道友。”

“穆老爺稍等。”

穆飛陽捧著墨寶,坐回蓮內仔細打量,似乎捨不得收起來。

年輕修士湊過去看了幾眼,傳音道:“爹,國主的字看起來不咋樣。”

“你懂個屁。”

穆飛陽搖頭晃腦地欣賞了許久,喃喃道:“這可是良妖正國最好的字。”

“第三件墨寶,‘不視不聽’。”

楚江蘭捧出墨寶。

曹芙介紹道:“至真者,不視而明,不聽而聰,此境難求,此墨寶可以作為勉勵,諸位請出價。”

“一百一十萬。”

“恭喜狐河老爺,一百一十萬拍得此寶。”

“第四件墨寶……”

一張張墨寶拍出,無一例外全部是一百一十萬的高價。

一連拍出三十四張之後。

曹芙介紹完第三十五張墨寶,笑著道:“諸位,請出價。”

周圍十分安靜。

曹芙等了一息,不禁有些意外,環視一週,道:“諸位,請出價。”

蓮花中有幾人臉色稍變,各自看向其他地方示意。

又是一息後,一個人試探著舉起手,道:“五,五十萬。”

“平峰城的楊老爺出價五十萬,有沒有更高的?”

曹芙等了一息,道:“恭喜楊老爺,五十萬拍得此寶。”

之後價格驟降一半。

一件件墨寶拍出,從五十萬降到二十五萬,又降到二十萬、十五萬。

畫舫內,盧通站在書桌後面,手裡拿著毛筆,道:“才十五萬,該買的都買了?”

“差不多了。”

秦宗站在旁邊,心緒十分復雜。

他想過今晚會有大收穫,但是沒有想到收穫會這麼大。

盧通朝旁邊瞥了一眼。

旁邊堆了幾百個儲物袋,裡面最多的是一百一十萬,最少的只有十五萬。

“秦殿主。”

“國主請吩咐。”

“對那些人來說,一百萬算不算大數目?”

“應該算。”

“應該算?”

秦宗抿了下嘴唇,道:“不算太大,但也不是隨手拿出的小錢。”

“還是低估他們了……”

盧通喃喃自語了一聲,略作思索後,提筆寫下兩個字——飛陽。

畫舫上。

短暫休息後,曹芙收到傳音,站在甲板上,道:“接下來是第三百一十七件拍品,諸位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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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開啟,楚江蘭舉著兩個字緩緩走出。

“嘶~”

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然後紛紛轉過頭。

眾人的目光中,穆飛陽看著甲板上的兩個字,十分罕見的陷入了呆愣。

“爹?”

穆飛陽醒悟過來,察覺到周圍的視線,擠出笑臉,起身朝周圍拱手,道:“諸位,這件墨寶可遇不可求,還請諸位給穆某一個面子!”

“恭喜穆老爺!”

有人笑著恭喜。

也有人已經預感到了不妙,暗自後悔今天不該過來。

曹芙道:“起拍價十萬,諸位請出價。”

穆飛陽伸出一個指頭。

正要開口時,狐河笑吟吟道:“穆老爺,別急,這個寶貝可沒有人跟你搶!”

二人對視一眼。

穆飛陽瞬間領會了狐河的意圖。

這次大家都逃不了。

穆飛陽是第一個,他出多少,後面人也得出多少。

穆飛陽深吸一口氣,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兩百萬!這兩個字為我而生,我出兩百萬!”

“好!”

“一字百萬!穆老爺大氣!”

“恭喜穆老爺,兩百萬拍得此寶!”

一片叫好聲中,狐河裂開嘴巴,露出幾根狐狸獠牙,輕聲道:“好啊,好手段!”

片刻後,曹芙道:“第三百一十八件拍品,諸位請看。”

楚江蘭捧著一幅字走出,和一些人猜測的一樣,上面寫著兩個字“好妖”。

“老規矩,起拍價兩百萬,諸位請出價。”

“兩百……”

狐河心中十分不情願,開口時察覺到周圍的目光,心中越發厭惡、憤恨,齜出獠牙,道:“兩百零二萬!”

一瞬間,水灣內陷入死寂。

穆飛陽先是意外,接著神色大喜。

章橋眨了下眼,立即叫來弟子,吩咐了一番讓弟子退下去。

其餘人也是神色各異,狐河左右、後面的幾朵蓮花紛紛朝遠處逃去。

狐河一口悶氣剛發洩出去,立即意識到了不妙,匆忙跳起,左右看了兩眼後開始有些慌亂。

“我,我……”

狐河腦筋急轉,看向旁邊,道:“穆老爺,不好意思,容我小勝一些。”

狐河想找由頭開脫。

可惜穆飛陽沒有接話,周圍人也沒有一個敢插手。

另一邊。

畫舫內,盧通聽到外面的價錢,神色定了一下,道:“兩萬?”

秦宗不敢開口。

兩百萬很多,可是再加兩萬,意思就完全變了。

兩百零二萬,仍然會被看做兩百萬,另外再順手賞兩萬,賞給下人、賞給乞丐、賞給……

盧通提筆寫下守正商會的“守正”二字,問道:“秦殿主。”

“在。”

“我提攜了他們上百年,要個幾百萬多嗎?”

“不,不多。”

“狐河,好妖商會,想不到當年一念仁慈,竟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秦宗硬著頭皮道:“國主,其中可能有誤會。”

“什麼誤會?”

“可能,可能狐河誤會了國主的意思,容我……”

盧通搖了搖頭,隨手把剛寫的字遞給楚江蘭,道:“正猶豫要不要殺雞儆猴,沒想到還有人主動湊上來。”

“第三百一十九件拍品,諸位請看。”

“兩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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