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銀甲飛鶴飛在高空。

盧通站在飛鶴背上,看著下方的村莊、風道,道:“不對,這不是回去的路。”

沉沉夕站在鶴頭上,沒有理會。

斐英粼道:“我們過來的路上有元嬰境交手。”

“什麼?”

盧通心頭一跳,瞬間明白了沉沉夕為什麼會懷疑下方有元嬰境。

元嬰境交手很少見,出現的時間巧、地方也巧,那麼多半不是巧合。

“哪位真人?”

“斑目師叔。另一個不清楚,師姐說只能看見……”

“魏道友不知道?”

沉沉夕突然開口打斷。

盧通搖了下頭,抬手捋了一把鬍鬚,道:“魏某又不是書院弟子,哪裡有機會結識元嬰真人。”

沉沉夕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著盧通。

幾息後,盧通心裡有些發毛,道:“沉道友?”

“魏道友好本領。”

他心頭一跳,強自鎮定下來,擠出一個笑臉,道:“在普通修士中,勉強算有些手段。但是和書院弟子相比,不值一提。”

“魏道友太謙虛了。坑底,熔漿如大河,毀掉的巖壁不下丈厚,如此慘烈的廝殺,魏道友卻毫髮無傷,我不如道友。”

斐英粼聽不出話裡的懷疑,只以為誇獎盧通實力高深,一臉驚訝地看向盧通。

“真有如此了得,魏某就算死也無憾了!”

盧通翻手取出一截紅蓮藕,無奈道:“全仗此物之功才得以‘毫髮無傷’。”

“天庭的藥藕?”

“不錯。”

藥藕,天庭流傳下來的寶物,從天庭的藥園中長出,又經過秘法祭煉,可以斷肢重生。

魏虎的本命法術,蟬蛻之後可以復生,可是卻長不出四肢,進入凡間時備了四隻藥藕,如今還剩下三隻。

盧通沒有煉入血種,就是等著今天。

沉沉夕收斂眼神,不再追問。

飛鶴靠近懷珠城。

盧通法力恢復一些,道:“沉道友,魏某先行告退。”

沉沉夕沒有理會。

他笑了下,朝旁邊道:“英粼,我先回府了,以後若是遇到麻煩,儘管來魏府找兄長。”

“嗯。”

斐英粼臉色微紅,偷偷瞥了沉沉夕一眼,很小聲地應了一下。

……

懷珠城,繁華依舊,城內車水馬龍、行人如織,人們的臉上有恬靜、欣喜、匆忙、木然……

一張張臉混在一起,散出別樣的生機。

盧通騎在白鹿上,心神恍忽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沉沉夕的敵意從何而來。

二人無冤無仇,此前更是從未謀面。

見面後,沉沉夕一直盯著他,似乎察覺到了異常,想找出破綻。

看著面前的一張張臉。

盧通這才意識到——“露餡了”,連殺五人、無一活口,心中滿是殺氣,還有極強的戒備。

心思敏銳的人,很容易察覺到端倪。

他拍了下白鹿,迅速返回魏府。

府內,十分安靜。

盧通穿過庭院,進入憫虎殿,一葉正在整理茶具。

“府裡有客人嗎?”

“朱東壁師姐來了,夫人在獵花園招待。”

他早有猜測,心頭微微一鬆,快步繞過大殿,朝後面走去。

靠近雲輦,上面傳來一陣嬉笑對話:

“……你以為我是你?”

“我不信,姐姐是嘗過滋味的人,這回渴了這麼久,肯定想了!嘿嘿,別想騙我。”

“行了,行了,想行了吧,光想有什麼用!”

“要我說,姐姐就這麼一露肩、一抬腿,再一招手,他保準……”

盧通躍上雲輦。

花床上,兩個人影一站、一躺。

朱東壁站在床上,一手抓著藤蔓,香肩半露、玉腿高抬,另一手抓著手帕擺來擺去。

四目相對。

朱東壁沒有羞澀,反而笑意更濃,道:“瞧瞧,說來就來,師姐還不快學學!”

“快下來!”

戴七憫立即跳下花床,整理頭髮、衣裳。

朱東壁不緊不慢地跟下來,拉起衣裳裹住肩膀。

“聽說朱師妹來了,過來一起坐坐。”

盧通說話時一直看著戴七憫。

朱東壁心思伶俐,笑著取下花桌、花椅,道:“看憫姐姐就說看憫姐姐,何必拿我當擋箭牌!坐吧。”

分別坐下。

盧通靠在椅子上,一隻腳伸過來,傳音道:“戴善死了?”

“死了。”

這時,戴七憫也問道:“去哪兒了?”

盧通看向戴七憫,眼神不禁一軟。

他一向心狠手辣。

可是剛剛殺了戴善,再次面對戴七憫,戴七憫仍然把他視為夫君,心緒十分復雜。

“出去了一趟。”

戴七憫察覺到一些異常,遞過一杯茶,道:“沒遇上危險吧?”

“沒有。”

盧通端起茶杯一口喝完。

“慢點喝。”

戴七憫又倒了一杯茶。

盧通點了下頭,捏住茶杯,朝朱東壁傳了一道法力。

“我可能會暴露。”

“仔細說說。”

朱東壁一邊傳音,一邊探出身子和戴七憫打鬧,免得干擾到盧通。

盧通稍作回憶。

從闖入善德司、殺人、返回等,事無巨細,一一講述了一遍,最後道:“斐英粼太稚嫩,沉沉夕看不出深淺,背後還有不知道來路的真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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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攔下斑目的是妖君分神。”

“什麼?”

盧通十分驚訝。

朱東壁傳音道:“斑目應該想搶奪戴善的寶貝,尾隨你們出城,城內有一道妖君分神,出手攔下了斑目。”

盧通松了口氣,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其他的手尾呢,如何善後?”

“等下我給你一封信。信裡說了戴善和延山宗的交易,還逼迫你替古仙效力,否則便毀了戴家、魏府。若是有人懷疑,你這封信交出去。”

“戴善真的勾結古仙?”

盧通抬頭看向戴七憫,餘光卻掃向朱東壁。

戴七憫也看向盧通。

朱東壁拿出手帕,在二人中間晃了一下,傳音道:“當然,真妖何等手段,誅殺尚且不易,更不必說生擒。這匹踏雲靈騅,原本是延山宗長老的坐騎,後來叛宗投靠了寶蓮王。戴善打通了內外關節,聯手延山宗、三名王、斑目,一起擒下了此妖。”

又是一塊石頭落地。

盧通心中升起一些佩服。

戴善的最後一搏,搶了爍魂壇,殺了踏雲靈騅,引動了數名真人、宗門、書院、凡間、地府等,強行奪了一分機會。

雖然失敗了,但是雖死無憾。

“怎麼了?”

戴七憫見盧通一直盯著她,心頭微喜,故意做出一副害羞姿態。

盧通沒有心思說好聽話,也說不出口,輕輕嘆了口氣,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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