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巨鷹、雙尾蠍的廝殺極為慘烈。

巨鷹,幾乎被撕去半邊身子,渾身被毒鉤刺出上百個空洞。

雙尾蠍,甲背變為一片片碎甲。

盞茶時間,快要過去。

雙尾蠍血氣強橫。

傷勢不輕,但遠不至於死亡。

盧通覺得有些不妙。

一旦沒有了巨鷹,雙尾蠍的兩枚毒鉤, 幾乎沒人可以抗住。

他沉入巨鷹腹部,掏出一枚核桃大的黝黑糞丸。

節蛟,一年長一寸。

這枚糞丸的原主人,長約兩尺。

二十年的陳年老糞。

捏碎外層糞殼兒,一股辛辣入腦的惡臭散出。

盧通提前屏住呼吸,卻仍然覺察到一股惡臭,甚至雙眼泛酸, 忍不住流出眼淚。

臭、辣、酸、腐……

滾滾神元, 僅能支撐十息。

他強忍不適,朝糞丸內灌入一道法力,屈指彈出去。

糞丸飛出鷹腹。

一隻鷹爪抓住糞丸,落向雙尾蠍頭顱。

雙尾蠍,和之前一樣,伸出大螯抵擋。

一捧黑色粉塵炸開,覆蓋方圓數丈。

大螯突然靜止不動。

同時,兩條蠍尾也定住。

很多妖獸,透過嗅覺捕獵、交配、躲避天敵等。

嗅覺遠比人靈敏。

而蠍妖,對刺激氣味更是極其敏感。

鷹爪趁機避開大螯,一把捏住蠍妖,縮在破碎背甲下的頭顱。

爪子摳入血肉、貫穿頭顱。

劇痛之下,蠍妖瞬間清醒過來,可惜為時已晚。

一陣“嘎吱”聲中,蠍妖頭顱爆開。

兩條蠍尾重重地摔在地上。

幾息後,最後一絲神元耗盡, 巨鷹煙消雲散。

盧通緩緩落下。

環視半周後, 一股濃烈惡臭包裹而來,他立即打出幾道掌風,驅散惡臭。

又朝上方飛去。

“什麼味道!”

金刀修士解決掉最後一個土神兵,閃身飛到一棟房屋的屋頂。

狐妖嗅覺靈敏,早就捏著一張神元符籙,熘到半空。

神兵逼近路口。

一條僅有手臂長的銀鼠,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也被逼出來。

場中。

僅剩下六人、一狐、一鼠。

鶴飛、謝昆,還在交手。

兩人全都擅長腿法。

鶴飛更凌厲。

前一腿剛出,後一腿已經抬起,再加上一柄拂塵。叄條腿,連綿不絕,越打越快。

謝昆更刁鑽。

兩腿如鞭,攻防迅捷。腳掌好似蠍子毒勾,招數十分古怪,似刀、似剪、似釘。

短時間內,似乎分不出勝負。

盧通和金刀修士對視一眼,抬起右掌,滾滾法力拘束風刃、雲霧聚在掌心, 凝為一枚白色掌印。

“殺!”

鶴飛低喝一聲。

一腳踩在謝昆腳尖,借力騰空而起。

手中拂塵散開,分為四束,像四根長槍,刺向謝昆。

金刀修士斬出一道亮金色巨刃。

盧通也打出掌印。

尺長掌印,凝而不散,迅速印向謝昆。

謝昆渾身法力翻滾。

一片片黝黑甲殼浮現,變為一頭雙尾蠍,半趴在半空。

雙腿化為蠍尾,高高揚起。

雙臂化為大螯,護住頭顱。

兩條蠍尾,動如鬼魅,一次次擊飛拂塵長槍。

金刃、掌印,分別擊中甲殼。

幾片甲殼裂開,但是隨著法力流轉,又恢復如初。

“二位,能否幫我拖延叄息?”

“我來!”

盧通腳踩雲朵,騰空而起。

想奪城主,必須顯露一些實力,否則這次溷過去,下一次也會被拋棄。

他取出一疊黑布。

長寬一尺,厚叄寸,疊得十分整齊。

法術打出,陰風四起。

棉布展開,在半空捲動,像幾條黑龍盤繞。

謝昆掃了盧通一眼,毫不理會,縱身朝鶴飛殺去。

一道黑布飛過,攔在前方。

一層一層黑布包裹,很快圍成一個高近兩丈的大轎子。

摩天轎。

耗用十匹積風黑棉,摩天轎終於顯露中真正的威力。

“嗤!”

謝昆一次次出手。

轎子浮出十幾處凸起後,突然被撕開一個拳頭大的洞眼。

盧通臉色稍變,立即衝殺過去。

打出一記掌印。

滾滾風刃沒入轎身,被撕開的洞眼,迅速癒合。

積風黑棉,風越大,棉越韌。

這時,剛癒合的地方,棉絲一根根斷開,隱隱露出一個腳尖。

他抬起手掌,拍打過去。

“噗!”

一聲沉悶撞擊之後。

盧通收回手掌,看向掌心。

靛藍手掌上,一點濃黑色迅速擴散,很快便佔據半個手掌。

淤血。

隔著摩天轎,一腳便傷及血肉。

不宜硬拼。

盧通立即飛身退後。

上方。

鶴飛渾身上下,除了頭顱外,全部被拂塵包裹。

雙腳、雙臂,像四柄細長尖刺。

他收回摩天轎。

陰風散開。

一道急風吹過,鶴飛撲進謝昆懷裡。

二人一起撞入地面。

“咳……你,你……”

謝昆躺在土坑裡,雙腿被釘入地下、左右胸口分別有個血洞。

鶴飛搖了搖頭,伸手摘下謝昆的腦袋,收入匣子中。

場中。

只剩下五人、一狐、一鼠。

大局已定。

盧通取出一張水藍色符籙,捏在手裡,看向狐妖。

“怒浪潮汐,神元符籙,掀起一陣狂風巨浪。”

生死一瞬,謝昆死得太快了。

狐妖沒有等到兩敗具傷,只好用出神元符籙。

上方,一片火雲落下。

火雲方圓十丈,完全覆蓋住整個路口。

盧通也向符籙中,灌入法力。

一股磅礴力量湧出,空氣驟然變得十分潮溼。

狂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卷著水浪沖天而起。

火雲、水浪,碰撞。

沉悶轟鳴聲,不絕於耳。

幾息後。

一切煙消雲散,剩餘建築全部被夷為平地。

鶴公子走向狐妖。

狐妖察覺不妙,立即取出一道脫身符退走。

金刀修士走向銀鼠。

“饒命!我沒有脫身……”

求饒聲戛然而止,銀鼠被一刀砍死。

盧通看向周圍四人,口鼻中緩緩吐出粉紅煙塵。

“城主之位,我勢在必得,請幾位行個方便。”

“各憑手段!”

鶴飛咳嗽一聲,身子晃了晃,道:“我們五人一路幫扶,難不成真要互相廝殺?”

“這……”

金刀修士沉聲道:“五百兩銀子,我退出。”

說完取出脫身符。

另外兩人,臉色有些猶豫。

鶴飛搖頭道:“五百兩太少了,一千兩吧。誰想當城主,給另外四人每人一千兩。如何?”

一人有些猶豫。

四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他擔心答應下來,主家不願意,還得自己貼錢。

另一人立即道:“我出!”

盧通和鶴飛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出一千五百兩!”

“一千六百兩!”

“一千八百兩!”

鶴飛開口的時候,盧通便已經明白了。

用錢收買,穩贏。

他們叄個是一邊的,只用給兩個人的錢。

而另外兩個,得出四個人的錢。

很快,盧通用每人二千一百兩的價碼,搶到了城主。

四人交換住址後,紛紛離去。

盧通環視一週,周圍一片狼藉,不禁搖了搖頭。

返回開始的房間。

房間裡,除了他以外,還要一頭雙尾蠍。

盧通眼前一亮。

親手殺死對手,竟然可以得到屍體。

難怪今天火氣這麼大,每個地方都有廝殺。

他收起儲物法器,割下兩枚毒鉤、摘下毒囊,又取下一些甲殼、肉塊,離開房間。

……

雲葉客棧。

盧通去水幕下的小樓,找了一圈,沒有見到鏡心。

立即進入客棧深處。

幽靜院落。

鏡心坐在樹下,面前是一張賭據。

盧通快步過去,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道:“仙長,贏了多少?”

鏡心抬頭看了一眼,綻開一個笑容。

“五千多兩!”

盧通心中一跳,皺起眉頭。

五千多兩?

太少了。

他出了近兩萬兩。

鏡心比預想的窮,出了叄萬多兩。

一共湊了五萬兩整。

五萬兩的本錢,只贏了一成。

這……

利潤和正經生意,不相上下。

他有些難以置信,試著道:“我賺了五千兩?”

“你想得美,一共五千多兩!”

鏡心看起來十分滿意,認真欣賞賭據。

盧通嘆了口氣,坐下道:“你壓的什麼?”

“當然是壓你當城主。”

他心中一沉,又問:“賠率多少?”

“開始是一賠五,我說壓五萬兩銀子,賠率變成了一賠一又十分之一左右。”

盧通長嘆一口氣,肩膀鬆垮下去。

他是冷門中的冷門,在他身上下注的人不多。

賭坊只抽水,根據兩邊下注多少,隨時調整賠率。

鏡心一人豪擲五萬兩,差不多把‘賭盧通搶不到城主’的倒黴鬼,一鍋全端了。

可惜,僅僅五千多兩。

鏡心有所察覺,問道:“難道下錯了?不是贏了嗎?”

盧通還沒有開口。

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道:“姐姐,賭大熱門爆冷出局,這樣才有得賺。下一次,記得先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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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美人貓。

盧通立即起身,讓開位置。

美人貓過去坐下,掃了他一眼,道:“今天做的不錯。那些蠢貨沒看出來你們是一夥的,全在懷疑雙尾蠍和謝昆。”

“哪些蠢貨?”

他不太明白。

“還能是誰,那些整天不是下注、就是喝酒的窩囊廢,只要騙過他們,我們就能一直賺下去。”

盧通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賭坊永遠不虧。

唯一的輸家,就是外面那些溷溷沌沌的底層修士。

眾多底層修士,用一枚枚銅幣、碎銀子等,堆出屬於贏家的成千上萬兩銀子。

盧通走出客棧。

外面,人潮洶湧。

今天第一場,場面十分熱鬧。

巨妖肉搏、拳腳廝殺、符籙對轟,一個都不少。

盧通看著眾人。

賭輸的,垂頭喪氣;

賭贏的,神色亢奮。

想到之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禁搖了搖頭。

媽的。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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