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吉翔見趙哲有些窘迫,知道他在魔都不認識人。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媽,秦楚怎麼樣,醒了麼。”

“沒什麼事兒,去急診科上了心電監護,我聽滕院士說秦楚的生命體徵平穩,也沒有其他問題。”

“那好,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吉翔笑的山花爛漫。

“我這面有事,你先回吧,我過幾天回家再說。”

話音剛落,對面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吉翔也有些無奈,自家母上大人就這急匆匆的脾氣,多少年了也改不掉。

“秦楚沒事。”吉翔和趙哲說道。

“小吉,滕院士身邊的人是你爸媽?”

“嗯,估計是知道我在這面開會,想來看看熱鬧。”吉翔微有不爽,“我都長大了,他們還不放心。”

趙哲聽的直咂舌。

他見到吉翔的父母和滕老闆之間像是朋友一樣交流,如今從吉翔嘴裡聽到確切的資訊,覺得自己小看了吉翔。

這個年輕人可不光是本身天賦絕倫,家裡也厲害。

能和滕院士相談甚歡,那能是普通人麼。

“我們接下來幹嘛去?”趙哲問道。

“開完會當然是回家,在這面逗留也沒什麼意義。”

今天週六,吉翔認為自己回家還能跟王大校和墨成規去男科醫院做一天手術,有些雀躍。

假期馬上就會過去,環切術的數量會斷崖式下降。

要把握機會,雖然只是一個小手術,吉翔也不想錯過。

趙哲看見吉翔對環切術這麼上心,有些好笑。

這種小手術自己都很少做了,吉翔只有在現在才像是一名規培生。

“小吉,剛剛你可把我嚇了一大跳。”

就像是吉翔猜想的那樣,自己沒問,趙哲話癆的屬性就自然而然的把話題說到【上級醫生的凝視】上。

“怎麼呢?”

“剛剛你太兇了,我想想啊。”趙哲微微思考,“我剛上班的時候,那是二十年前了,我們老主任就特別兇,病歷裡有一個錯別字病歷就直接砸臉上。”

“當時我看見我們老主任,腿肚子直轉筋,走路都走不順熘。對!凌天凌教授後來走路順拐,我估計他也是一樣的感覺。”

趙哲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怪,但因為話嘮屬性爆發並沒多想。

“我當時看你就是這個感覺,好像自己病歷寫錯了,或者是手術給動脈打結沒打牢,主任一橫眼睛我就哆嗦。”

“真是奇怪,老主任都退休多少年了,我怎麼還會有這種感覺呢。這麼多年,不管看見誰我雖然表現的跟三孫子似的,但心裡什麼想法我自己知道,絕對沒有那麼畏懼,都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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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才我是真怕了,怕的要命,甚至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發作。對了小吉,你說秦楚是不是心臟病?”

“不是。”吉翔道,“應該做了心電圖,沒什麼事。”

“那他怎麼會被罵暈過去呢,奇怪。”趙哲進入思考模式。

“可能是虧心事做的太多。”吉翔很平澹的說道,“我上學的時候老師說當醫生是個良心活,可能為了養家湖口做點什麼,但不能過分、不能過線,總是要本著良心做事情。”

“是啊!”趙哲道,“十五分鍾一臺手術,我看著心都跟著跳,覺得不可思議,這也是上級醫院麼?簡直連騙錢的私立醫院都不如。”

“我開始以為他們的手術做的好,所以速度相當快,快成了閃電。就像是小吉你做手術一樣,進去超選,沒有一次失敗,穩穩當當的。”

“可誰想到管子就搭在肝動脈上直接打藥,都不說效果,滿肝打藥患者術後得多難受,這都沒法想。”

吉翔想起自己在感同身受的時候術後嘔吐了整整4天,吐的昏天黑地,可惜那種感受沒辦法和趙哲說。

“可能是秦楚自慚形愧,怎麼當的主任,連我們那種小醫院的主任都不如。我們那雖然水平不行,主任也不求上進,但對患者還是相當好的。”

“原來我以為這面的介入水平高,想要手術錄影學習,結果我認識的同學什麼的都直撇嘴。”

趙哲一路說著,嘮嘮叨叨,說得倒也痛快。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八卦的時刻,雖然說多年的心血似乎要付諸東流,但那些文章、資料哪有吉翔當面把秦楚罵的暈死過去痛快。

就像是滕院士說的那樣,秦楚穿著皇帝的新裝招搖過市,還以為自己有多牛逼。

想要以獅子撲兔的架勢碾壓死吉翔,卻沒想到被吉翔這麼個少年郎喊破秦楚他自己沒穿衣服的真相,直接反殺。

這種八卦足夠趙哲說半輩子的,能親眼目睹他當然開心的要命。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直奔機場。

吉翔著急回家做手術,迪士尼的煙花可沒做手術香。

……

……

急診室裡。

秦楚身上按著心電監護,平躺在病床上。

無數的念頭在他腦海裡迴盪著,撞擊著。

尤其是準備給那個年輕醫生教訓,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把他徹底壓死的瞬間,腦海裡潮水一般湧出來的記憶、彷彿奪舍一樣感受了一個患者從生病到手術,再到死亡的全過程。

哪怕心智堅定如磐石一般的秦楚也茫然無措。

事情很怪,但他沒時間去想自己為什麼會中了邪似的經歷了那麼多。

秦楚羞愧無比,身邊經過的醫護人員似乎都在背地裡戳著自己的嵴梁骨說著什麼。

他知道自己在介入學科的學術圈子裡的名聲不好,每每安慰自己這也是為了多治療一些患者才用的無奈之舉。

但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秦楚默默的回憶著那份彷彿上一世的“親身經歷”,恐懼的情緒在心底不斷泛起來。

這種恐懼包括對死亡的畏懼、包括明明知道手術只是湖弄一下自己卻無能為力、包括那個年輕醫生當頭棒喝式的斥責。

他看著棚頂,眼睛直勾勾的,像是一條死魚。

“老闆。”

凌天羞愧的來到急診室,見秦楚心電監護上的各項數值平穩,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輕輕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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