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客茶鋪是邵集唯一喝茶的鋪子,南來北往的趕集百姓,走累了就會到鋪裡花上一文錢,拉一條長凳,上一壺茶,好歇歇腳、解解乏。

因此,茶鋪雖然不大,營生倒也不錯,每次鋪子裡都擠滿了人,更有那些熟識的相互吹捧,海闊天空地瞎扯一陣,最後這裡倒成了眾人傳播訊息的地方。

茶鋪老闆是邵集人,姓邵,人稱邵老實,邵老實人看上去老實憨厚,話也和氣,可他並不老實,腦子轉得很快。他見茶鋪生意不錯,可來的只是一些窮人,功夫搭了不少,錢卻掙不了多少,為此,他把後院裝飾了一下,做了幾個隔間,專門為那些有錢人或談生意的人使用,如此一來,倒有不少人到來此談買賣。

肖大牙此時正在一個隔間裡,邊吃著花生,邊喝著茶,看似愜意,實則心裡想著事。

谷三從高峰那裡學來的話正到他的心裡。開賭場無非是為了賺錢,賺錢需要人氣,可是他的賭場反來正去就那麼幾種玩法,除了擲骰子就是押大,沒有多少新意,為此好多賭徒因厭煩而漸漸地離去,加上周邊的競爭壓力,生意便開始慘淡起來。

他確需要增加一些新賭具和玩法,只是別他的賭場了,就是整個宋朝也就那麼幾項玩法,再排除掉那些無法在鄉下玩的高雅活動,留給他的只有這些。

如今高峰做出了一種麻將,按谷三的描述確實不錯,簡單易學,還容易上癮,這正是他夢魘以求的東西。

唯一令他惱怒的就是高峰這渾子,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一百吊,簡直是逼他去上吊,他恨得牙癢癢地,除了痛罵谷三外,實在找不著人洩氣。

為了排解心中的鬱悶,在安排谷三等人去賣人後,他來到了茶鋪,想喝喝茶以驅散心中的不快。

只是這咱悶茶越喝越悶,不但沒法排去煩惱,反而心中更為煩躁,唉,都是高峰那子惹的麻煩。

正在肖大牙煩躁不安時,門外傳來了谷三的聲音:“肖爺,我回來了。”

肖大牙對這個聲音似乎並不感冒,他的身體沒有絲毫反應,只是蔫蔫地問了一句:“人賣出去了。”

“肖爺,你賣出去了,我還把高峰給請來了。”話間,谷三閃身進了隔間。

“什麼?高峰來了,快請進。”這個訊息無疑刺激到了肖大牙,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喊道。

“肖爺,在下不請自來,你不會怪罪吧。”一個爽朗地聲音在門外響起,隔間內隨即又閃進來一個人,正是高峰。

“高峰,不,現在應該稱你為高老闆才是,快快請坐。”肖大牙忙招呼道。

“只是本生意,老闆可不敢當,不過,我來此倒是真想與肖爺做筆買賣。”高峰淡然一笑,開門見山地道。

完他也不客氣,找張凳子坐下,尋了個乾淨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並吐出了嘴裡的茶葉沫子,那種揮灑的神情絲毫沒把自己當作外人。

高峰的逍遙愜意正襯托出肖大牙的內心著急,不過,肖大牙並不想露出破綻,他明白生意場上越鎮定越會佔便宜。

“自從開始做沙後,你也不到鄙處轉轉了,我是百請都請不來,高老闆,你的架子不呀!”鎮定下來的肖大牙開始責備起高峰來。

“哈哈,肖爺嚴重了,我這不是忙嗎?等有空時一定去轉轉,不過,你那個賭具太單一了,賭著賭著就沒了興致,唉,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恢復呀!”高峰看似在解釋,實則在譏諷肖大牙不懂料理賭場。

“你不來,我那四十吊不就白花了?真是豈有此理?”肖大牙無法回應高峰,只好無理地扯出往事,其聲恨恨,想來是怨念已久。

“肖爺,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當時可是銀貨兩訖,誰也沒虧欠誰,怎麼叫四十吊白花呢?難道兩隻椅子應該白送嗎?”高峰針鋒相對地道。

“這—,算了,舊事不提了,你那個麻將吧,不就是幾塊破木頭嗎?能值那麼多錢?居然開口要一百吊,你這簡直是明搶。”肖大牙不過高峰,只好把話題轉移到麻將上來。

“肖爺,此言差矣!我那若真是幾塊破木頭,別肖爺看不上眼,就是扔在路上也不會有人撿,真是如此嗎?我想肖爺心裡比誰都清楚,再者,我賣的是木頭價格嗎?不是,我賣的是方法,一種全新的賭的方法,有了這個賭法,可以令賭徒趨之若騖,也可以令某些賭場起死回生。肖爺,若你得到這個賭法,當財源廣進時,是不是也該分紅給我呢?別一半了,給我三成的利潤就行,可以嗎?”高峰邊反駁邊循循誘導,甚至反問起肖大牙來。

“我辛苦辦賭場,還冒著風險,憑什麼給你分紅?”高峰的話雖然聽著是那個理,肖大牙卻不願意承認,不由得質問起來。

“那不就得了,我賣的是法子,你賺得是賭資,咱們互不干涉,若實在談不攏,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耽擱誰。”扔下這句話,高峰似做好談崩的打算,此時已站起身,意欲出門走人。

“高兄弟且慢,話沒完呢,怎能這麼走呀?”肖大牙忙起身攔住。

“怎麼,肖爺還想談下去。”高峰不禁問道,實則心中在道,不信你老鬼子不動心。

“高兄弟,你那個破東西,不,麻將,真能吸引人?”肖大牙終於放下了身架,含著笑問道。

“肖爺,我問你,什麼人最有錢?”高峰沒有理他的問話而是反問起來。

“當然是富人了,這還用問?”不等肖大牙回答,谷三在旁邊先插上一句。

肖大牙氣呼呼地瞪了谷三一眼,看他後退了半步便道:“是富人。”肖大牙跟著答道。

“既然富人有錢,那肖爺為何不去做他們的營生,反而只宰窮人呢?”高峰再次問道。

“這—,這不是他們不來嗎?我總不能綁他們來吧。”肖大牙苦悶地道。

“所以你的賭場才日漸慘淡,眼看開不下去了。你想呀,窮人才多少錢,他們吃了上頓沒了下頓,好不容易手頭有,還都貢獻給你了,甚至還要借你的高利貸,長期以往,他們越過越窮,你的生意自然越來越差,派人要帳收錢可以,可他們沒錢,你就是把他們逼死了,也沒有錢還你,到頭來落空的還不是肖爺您嗎?最後肖爺還要落個惡人的名頭,嘖嘖,我覺得這樣太不划算了。”高峰據理分析,甚至開始同情起肖大牙來了。

“唉!理是這個理,可又有什麼辦法?誰會理解開賭場的難處?也只有高兄弟你是個明白人。”被高峰中心事,肖大牙無奈地搖頭感慨,面露痛苦之色。

難你個頭,都逼死人了還難?你要難天下就沒有為難的人了。我明白你個奶奶腿,若不是為了少讓窮人去你那裡,再生逼死人的事情,我會願意幫你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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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有個法子讓富人們進來,讓窮鬼們走開。”高峰慨然道。

“什麼法子?”肖大牙和谷三同時問道。

“麻將館。”高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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