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機在此時是很賺錢的,但成本也很高。

摩托羅拉這種大品牌,至少都是兩三千起。就算是大城市裡工作不錯的人,也得花上大半年的工資。

買了之後,還得每年給尋呼臺交小幾百的費用。

要賣BP機,那得準備多少貨款?

所以董立明驚訝了:“宋陽,你家裡這麼有錢?”

“先問問看嘛,進貨價是多少。”宋陽想到的是一個90年代一個很經典的營銷桉例,至於此時走不走得通,要看成本、人脈資源。

於是他又問:“戴燦,你家裡是做什麼的啊?”

這是一個燕京的同學,他不知道宋陽為什麼問這個,於是再次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就是普通單位。”

其他人都相視著笑了笑,隨後揶揄著:“有什麼不能大大方方說的,都是同學。難道你父母在保密單位工作?或者是不好透露的高級幹部?”

這也是宋陽問他的原因,都已經在這裡軍訓這麼長時間了,同住一屋,只有戴燦的出身大家還不清楚。

戴燦搖了搖頭:“真的只是普通單位裡上班。宋陽,你問這個幹嘛?”

“如果賣BP機有賺的,那就想和燕京的尋呼臺搭上線。”宋陽沒隱瞞,“你不願說,應該是有自己的苦衷,沒關係。”

“……謝謝。”戴燦說完,默默地看起書來。

眾人越看越覺得他出身可能不簡單,不然何必對同學這麼保密,憑白讓人覺得他不可深交。

同學一場,往往第一件事就是聊家鄉、聊各家,這樣也有最初的認識。

其他人也沒多逼問戴燦,反而驚訝地看著宋陽:“你怎麼突然想著賺錢了?”

宋陽嘆了口氣:“我爸在服裝廠上班,現在廠裡效益又不好,萬一哪天就停薪留職了呢?”

一句話勾起了三個人的情緒,全都有點低落。

隨後又有人說道:“最多也就是勤工儉學,做生意……宋陽你會嗎?”

才剛剛走入象牙塔的年輕人,對賺錢這樣的事有嚮往,但也惶惑。

“想試試。”宋陽只是這麼說,“同樣是賣東西,也許賣一臺BP機,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賺出來了。”

來自川省的舒廣福頓時試探地問:“宋陽,要是你能賺錢,到時候能不能帶帶我?”

他是農村考上來的。

“如果能成,那當然沒問題。”

“……今天的臥談會怎麼聊的是這個?”董立明有點意外,“聊聊下個學期的課我都覺得正常點……”

他已經快22歲了,是眾人中的老大,結果突然感覺宋陽在琢磨的事情竟比他還要成熟。

“瞎聊嘛。”宋陽笑起來,“再說如果暑假賺到錢了,到了學校有錢,買磁帶送給女同學也不心疼啊。”

這下董立明來勁了:“嘿!我覺得賣磁帶倒是不錯,英語聽力的磁帶,或者是流行的歌,都有很多人要買。”

宋陽帶著笑意聽著。

多發起一些話題,也能觀察一下這些同學的性格、思維。

軍訓是個很好的環境,哪些人聽話、哪些人吃得了苦,都能被宋陽看在眼裡。

燕大的同學,以後也能成為不錯的人脈,或者部下。

宋陽枕著雙手,繼續想著後面的計劃。

……

為閱兵式訓練佇列,是整個軍訓期間最枯燥的一段時間。

先是以班為單位,看一隊人能否走得齊整,姿勢標不標準。

隨後還要整個區隊、整個中隊重新組成方陣,讓一整個方陣中都佇列齊整、氣勢昂揚。

從每個班的訓練初步告一段落之後,方陣中就重新排位置。

“全體都有!立正!”中隊長站得筆挺,“現在還沒持槍,擺臂都不齊。在原先的隊伍裡練的都到哪裡去了?要重新拉線回爐嗎?”

鴉雀無聲,練了這麼久,誰都知道頂嘴沒什麼好下場。

“再來一遍!要是還走不齊,就繼續加練!”中隊長指了指旁邊路過的女生方陣,“1中隊的女兵都比你們走得好!”

宋陽目不轉睛,看著前方。

而方陣裡有人上當了,擺頭看過去之後就聽中隊長吼道:“好看嗎?練好了,才能休息好好看!全體都有,向前看!向右看齊!向前看!齊步走!一二三四——”

那邊的1中隊,興許確實表現好,又興許因為是女生多少得了些優待,又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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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都坐到操場邊的馬紮上,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堆竊竊私語。

這個時候看男同學們就是消遣。

有總是會順拐的被拎出來單練,有點社死加喪失優先擇偶權。

這麼多天過去,沉晴雪已經知道了哪個是宋陽,但她偏偏不多看,不然又會被笑話。

她也在心裡偷偷地想著:宋陽現在知不知道自己是哪個?

沉晴雪沒見宋陽朝自己特別看過,她只知道宋陽訓練起來很認真。

“哎呀!”那個和宋陽同系的蘭慧突然低聲說道,“你們看,他被拉出來單練了。”

沉晴雪忍不住看了過去,隨後又意識到旁邊幾雙滿臉都是笑意的眼神。

單練確實是單練,但並不是因為表現不好。

那明明是在挑方陣的旗手!

“嘻嘻嘻……某人擔心不?旗手很累,還要單獨加練的。”

沉晴雪立刻拿起水壺喝水:“這都過去都多少天了,還在胡說。”

“這下他可就被更多人注意到了哦……”

沉晴雪看了看自己中隊的,果然有很多人都在看那個方向。

“注意就注意,我看你們是無聊閒的……”她說著說著就故作大方地看了過去,“長得哪像你們說的那樣……”

就……就只是個子確實高一點而已。

長得……又沒自己漂亮。

“咦,範忠又看你了,走錯了一步,要挨訓了!”

4中隊的方陣裡,第二排的一個人多然又被領了出來,單獨走步用手臂碰著他班長手裡平放的杆子。

宋陽剛在中隊長的注視下走完一程。

“正步還不夠有力!旗杆很重,願意好好練嗎?”中隊長問道。

旗手是門面,絕對得是方陣中最出色的人,這需要有覺悟加練、苦練。

“報告中隊長!保證完成任務!”宋陽大聲回答。

“好!董立明,翁玉,出列!”

兩個人跑步走過來,立正敬禮後中隊長就說道:“你們兩個,做護旗手!”

“是!”董立明有苦難言,翁玉卻眼睛發亮。

宋陽有些意外。

在這一批學生裡,翁玉是出過名的:打過區隊長,被關了兩天禁閉。

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被中隊長不計前嫌地指為護旗手。

“其他人,全體都有,休息10分鐘,看他們三個怎麼走的!”

範忠如釋重負,走到一旁坐到馬紮上就喝著水揉腿。

眼睛再瞟向又重新開始訓練的一中隊,望了望便看向宋陽,眼神莫名。

宋陽很認真地伸直雙手握著還不存在的旗杆,踢著有力的正步。

他並非因為什麼旗手的榮譽,純粹只是有著成年閱歷帶來的自律。

既然是在軍訓,那就盡力把軍訓這件事做好。

如果這樣的心態都不具備,後面能做好其他的大事嗎?

這正步反正是必須踢的。

這一踢,就漸漸踢到了盛夏。

五月底了,董立明叫苦不迭:“為什麼要點我的名啊!懲罰你也就算了,我又沒犯錯。”

翁玉樂得不行:“明明天天喊苦喊累,那你為什麼又練得那麼出色?”

董立明長嘆一口氣:“都是你們一聲聲老大哥,喊得我迷失了自己。你呢?當初揍區隊長,怎麼現在改過自新了?”

“我本來就是衝著軍訓來的,那誰讓他冤枉我了?”翁玉也嘆了一口氣,“還沒到學校就背了個小處分,懲罰倒不至於,這是給我好好表現的機會,否則回家得被老頭子揍死。”

董立明揉著腰四處望著,忽然咦了一聲:“1中隊怎麼換旗手了?哎幼,是你們歷史系評的系花啊?”

翁玉遮著眼睛一看:“還真是。”

宋陽靜靜看著那邊舉著根長杆的沉晴雪,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這可能真的不是哥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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