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啊，前期的接洽裡，有沒有談一個初步的價格？”面對何若，蔣允的態度尊敬了很多，“都是國家這麼多年花時間培養起來的教練員和球員啊，又是甲A的參賽資格。”
“還沒開始考察呢，人家怎麼會先談這個？”何若溫和但平靜。
“就怕撿著我們實力排末尾，掐著這個最後的時間來是想憑白摘牌啊。”蔣允惆悵不已，“單位裡對於省足球隊要脫離出去，意見也不小，我看還是合股的方桉好。”
何若只是笑了笑：“少了些事要管，你們也省心啊。”
“那也不願意看著球隊脫離出去，明年就降回甲B啊。”蔣允搖著頭，“這個李總要是不懂球，球隊出不了成績，那我們魯省體育就更丟臉了！”
圈子裡所說的“降級大熱門”，隊伍的主教練殷鐵默默不語。
現在，全隊上下都像是個商品。
處裡經費傾斜的不是足球隊，但現在想把球隊賣個好價錢。
殷鐵還知道，蔣允他們並不像嘴上說的那麼重視球隊的成績。
他們不僅只是希望對方能拿出足夠多的錢贊助俱樂部，還希望擁有對球隊的管理權。
聽蔣允與何若在那裡閒聊，殷鐵心不在焉。
……
齊南的民航專用機場，其實去年才建成通航。
在這個普通人去一趟省城都是了不得的遠門的時代，擁有坐飛機經歷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所以飛機落地後，李平看著放鬆自若的宋陽就忍不住問了：“你真是第一次坐飛機？”
“是啊，這輩子第一回坐飛機。”
頭等艙的話，確實是第一次。
“……沒見你有半點緊張好奇。”李平搖了搖頭，“我第一回坐飛機的時候，一路上都擔心害怕。”
“都飛起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想有啥用？”宋陽站了起來準備下飛機，頭等艙的就是能先走。
千挑萬選精心培訓出來的空姐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這一老一少兩人聊著足球，看宋陽這個子只以為他是個運動員。
一口一個咱們魯省足球隊。
魯省足球隊裡有一個這麼帥的運動員？
在太多人都坐不起飛機的時候，能坐頭等艙的運動員就更少見了。
看他微笑點頭致謝後灑脫自若地下了飛機，艙門口的年輕空姐們對了幾個眼神偷笑不已。
“咳咳。”
領頭的乘務長提醒了一下，她們趕緊換上了甜美又職業的微笑，迎接著更多從經濟艙那邊過來下飛機的乘客。
這時，何若、蔣允和殷鐵已經都等候在了旅客出口處，還有另一個舉著歡迎牌的科員。
航班已經到站了，他們等待的客人馬上就會出來。
何若沉靜地看著前方，他是知道李平長相的。
坐飛機出行的客人並不多，齊南機場一天總共也沒多少趟航班。
李平和宋陽竟是第一個出現的。
看見來的僅僅只是區區兩人，何若有些意外。
這麼重大的一件事，不帶幾個專業的人嗎？
而且那個李平，穿得也著實隨便了些，怎麼穿短褲？
遠遠地就見兩人中年輕點的那個抬手往這個方向指了指，何若調整好心態笑著迎接過去。
“李總，歡迎歡迎！路上還順利吧？”
“順利，順利。”
“這位沒猜錯的話，就是之前和我們辦公室聯絡過的宋先生了吧？”
“是的，還沒請教……”
何若正要介紹蔣允他們，一個寸頭的小夥子卻出接機的人群裡過來對李平彎了彎腰。
“平伯，車已經準備好了。”
何若愣了一下。
他已經安排了人過來？難道之前已經開始了秘密考察？
“阿樂，辛苦了啊。”李平笑容滿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就對何若他們說道，“幾位領導，咱們邊走邊說吧。”
“……李總真是雷厲風行。”何若壓著心裡的疑惑，邊走邊介紹自己等幾人的名字和職務，隨後才問，“李總這邊已經安排了車子接？”
“是啊，但路可就不認識了。何主任，要不你坐我的車？”
何若微笑著點頭：“那我就為李總帶個路，李總的車停在哪？”
“在停車場。”那個叫阿樂的小夥子立刻機靈地回答。
“那蔣處長，你們先把車開到停車場出口那邊吧。”何若對蔣允他們吩咐了一句，隨後就又向李平笑著抬手，“李總，宋先生，請。”
一路客套寒暄著到了停車場，跟著阿樂就來到了一輛黑色的的轎車面前。
何若看著那車子的標誌愣了一下。
李平的資料，何若是看過的。
他為了這次考察，人還沒到，先從燕京運了一輛勞斯來斯過來？
……
省體委的辦公院裡，曹學誠和袁坤再次得到彙報剛走到樓下，三輛車子就前後開了進來。
見到中間的那輛車，兩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貴的車子，從造型到烤漆，那就是不一樣的。
已經知道這個李平先專門運了一輛車子來齊南的訊息，曹學誠和袁坤還有其他幾個領導就都迎了過去。
蔣允和殷鐵從另一輛車下來後，看著這輛車心思各異。
而曹學誠看到下車之後的李平後，心裡也是古怪無比，但面上卻毫無波動，仍舊顯得很熱情。
“歡迎李先生到齊南來。”
“曹主任，您怎麼還親自迎下來了。”
李平穿著短褲跟堂堂廳級幹部握手的模樣，袁坤看得佩服至極，隨後就看向一旁的宋陽。
只見他對自己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一臉我知道你想啥的意思。
沒辦法，有錢，任性。
飛機上宋陽就問過穿短褲好不好，但李平說受拘束慣了，這樣更自在。
曹學誠和李平客套完幾句後又看向了宋陽：“小宋啊，感謝你為家鄉介紹貴客。”
宋陽不奇怪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袁坤在這呢。
“曹主任，這是應該的，主要還是李叔感興趣。”
一個“李叔”讓許多人心頭一動，猜測起他們之間的關係。
一路上樓，因為人多，曹學誠帶著李平和宋陽走在前頭直接進了會議室。
看著牆上“魯省足球隊俱樂部改制考察匯報會”的橫幅，宋陽看了眼李平。
好傢伙，對方搞得很正式啊。
人家往會議桌的一方空了這麼多桌子，結果李平這邊一共才3人，還有1個是司機。
看著對面排排坐的諸多領導，李平心想這是顯得省體委這邊非常重視，還是顯得李平這邊過於隨意了？
何若看了看曹學誠之後就笑著說：“那匯報會現在就開始吧。李先生，先請訓練處的蔣允副處長向您介紹我們省足球隊的歷史和發展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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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都行……”李平說出了口頭禪。
於是蔣允開始了，他先是一串“尊敬的”，然後就對著發言稿進入了抑揚頓挫的魯味普通話彙報中。
李平聽了一陣後，注意力就難以集中了。
宋陽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膝蓋示意了一下，李平才用力睜了睜眼睛。
曹學誠默默看在眼裡，但並沒有打斷蔣允。
現在缺乏的就是對他們的瞭解，不論是態度，還是對於搞足球的決心。
他去年在就任體委主任，足球隊要是交出去了卻立刻降級，那也不像話。
現在，連瞭解球隊的耐心都不夠嗎？
但蔣允的介紹也實在太拖沓，眼看都快二十分鍾了他還沒介紹完，還在大談特談訓練處的“工作成效”，尤其是球隊最近三年怎麼先從乙級升入甲級的，又怎麼立刻獲得甲B第三的，曹學誠終究還是咳了咳。
蔣允心裡一突，趕緊簡短介紹了球隊主力隊員的數量以及後備集訓二隊三隊的情況，然後就立刻結束。
曹學誠微笑著問：“李先生，俱樂部改制對魯省足球隊這支有著輝煌歷史的隊伍是勢在必行的。不知道李先生是希望以哪種方式和參與魯省足球俱樂部？”
李平撓了撓捲髮說道：“這個呢……我只管出錢。”
蔣允頓時心裡一喜。
而李平隨後就指了指宋陽：“怎麼個搞法，我聽他的。”
對面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愕然地看向了宋陽。
袁坤人麻了：搞廣告的，不僅懂服裝，還懂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