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殺機（下）
湯姆不知道楚軒在這一刻的心理狀況是怎麼樣的，反正他自己的感覺是遍體生寒。 ．ＣＯＭ
實話，對手的招數非常簡單，簡單到幾乎難以承載什麼高明的戰術，但是就在這簡單裡面，卻蘊含著難以置信的時機把握和精確到微秒級別的節奏控制。對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鎖定了楚軒，但卻無法正面攻破楚軒的防禦，所以對方立刻改弦更張，依靠精準無比的節奏變化和聲東擊西的戰術運用，調動楚軒的防禦，然後在楚軒最弱的瞬間發起致命一擊，即使以楚軒的無敵智慧，也無法逆轉對手的節奏。
楚軒的λ－drive很強，卻並不是無限的，而且剛剛救下湯姆和朱雯，自己正處於前力已盡後力未生的短暫空檔期，然而他的對手卻佔據著更強的資訊優勢，使用著號稱四階以下無敵的念動浮游炮，並且強化了幾乎是“主神”列表中最強計算力的血統。
但是楚軒畢竟是楚軒，蕭宏律這一系列的準備只能縮短跟他實力上的差距，卻無法填補雙方謀略和佈局上的空白。正如楚軒所，蕭宏律是凡人智慧的。
楚軒確實被逼到力竭的邊緣，但惡魔隊還有其他隊員。
比如擅長金屬控制的湯姆。
就在念動浮游炮即將刺中楚軒的剎那，湯姆突然大喝一聲，雙手平伸，眼睛陷入到一片茫然之中。
然後那奪命的念動浮游炮就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詭異地晃動了一下，擦著楚軒的身體飛了出去。
然後湯姆哇地吐出一口血，單腿跪倒在地。他的金屬控制還遠遠沒有達到原著中最終一戰時的原子級別，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從蕭宏律的精神力操縱下爭奪念動浮游炮的控制權，所以他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凝聚自己的精神力強行衝擊念動浮游炮，隨之而來的反噬也讓他身受重創。
這突兀的變化一下子扭轉了整個局面。
念動浮游炮落空的同時，楚軒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高斯手槍，無形的波動在槍口劇烈跳躍，驚心動魄的能量瞬間聚集起來。
——一定打得中！
一枚被無形波動緊緊包裹的針狀子彈破空而去，瞬間沒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驀然之間，“主神”那冰冷肅穆的聲音在所有輪迴隊隊員腦海中響起：“擊殺中洲隊開啟基因鎖者，獎勵b級支線劇情一支，獎勵數七千。”同時另一個聲音響起：“對方隊被殺一人，中洲隊積負一分，目前得到獎勵數負兩千，恐怖片結束時，負獎勵數將直接被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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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芒入體的瞬間，程嘯的胸前幾乎看不到任何傷痕，背後卻突然爆出一捧巨大的血花，一直濺射出很遠很遠，然後程嘯才慢慢地倒了下去。
但是趙綴空的臉色卻變了。
他猛然抬頭，看向朱雯的方向。
在那裡，朱雯踏罡步鬥，將一支信香穩穩地插下。
信香長九寸，細若米粒，通體赤紅。
信香已經燃。
紅煙嫋嫋。
看著那冉冉升騰的輕煙，趙綴空的臉色開始變得猙獰起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眩暈從他意識深處慢慢浮現出來，甚至讓他心中的瘋狂和殺意也受到了影響，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突然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不管對方有什麼伎倆，殺掉就是了。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忽如鐵騎突出、銀瓶乍破，逆勢而起。
劍光冷傲如霜，卻隱含著流轉飛揚的韻律。
劍風犀利蕭殺，卻湧動著海潮般澎湃的氣勢。
劍式如言，如泣，如歌。
紫歌劍法。
也不知道是被這劍光所吸引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面對這絢爛卻奪命的劍光，趙綴空一向神準的反應居然慢了半拍，直至劍光掠過他時，他才像是突然驚醒一樣閃身退開。不過這道劍光同樣偏得離譜，居然只擦過了趙綴空的手臂。
劍光斂去，程嘯的聲音適時響起：“差一兒。。。。。。嘿！”
這時候，程嘯撐著自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直到此時，他胸前的創口才淌出血來。
程嘯差一，既是指自己一劍刺出時，被胸前的重傷所牽連，而且整個人匍匐在地，動作嚴重變形，這才僅僅傷到敵人的手臂，也是指趙綴空那勢在必得的一刺居然以毫釐之差偏離了心臟，僅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沒有人相信這一刺會失誤。
就連程嘯自己也不相信。
這種失誤對於一個級刺客同時還是開啟了四階基因鎖的強者來低階到不能更低階。
但趙綴空偏偏失手了。
這一切都源於朱雯插下的那支信香。
“如果你繼續裝死，還能多活片刻，偏偏要急著送死。”趙綴空眼睛看著朱雯，嘴裡的話卻是向著程嘯來。
程嘯吃力地道：“男人的。。。。。。承諾。。。。。。是要用命。。。。。。來踐諾。。。。。。你連這個也不懂？！”
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趙綴空眼中閃過一絲悸動的光芒，因為看著眼前這個遍體鱗傷的對手，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意識深處，突然閃過一抹熟悉的場景：在那個封閉又熟悉的島上，和那群相愛相殺的夥伴們一起，帶著無限的憧憬，也帶著沉重的宿命，相約要彼此守護，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直到那一刻的到來。。。。。。
明明胸口被刺中的是程嘯，可是趙綴空反而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隱隱作痛。
但這種感觸只是一閃念間，那來自於心魔的無盡殺意隨即淹沒了這一溫情，再次抬起頭的趙綴空，眼中已經盡數被瘋狂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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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嘯慘笑。
戰鬥進行到這種時候，他早已底牌盡出，但是不管他怎麼拼命，對面的敵人似乎從來就沒把他當成過一回事。這已經不是匹不匹敵的問題，而是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
一想到這一，程嘯的胸中就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你是刺客世家的嫡系，我是巫蠱世家的真傳，同樣的千年傳承，憑什麼我連被正眼看的資格也沒有？！
——戰鬥到這一步，最後無非一死而已，但是我死也要崩掉你一顆牙來！！
連張恆那樣的現世中人都有家傳的“九箭射日”，他這種千年隱世世家傳人怎麼可能沒有幾個壓箱底的保命工夫？比如他現在施展的就是一門秘法絕術——“蠱神煞”，以自身精血祭獻上古巫神，無限制催發自己所養的蠱蟲，從而在極短時間裡得到數倍乃至十倍於本體實力的一種方法，而代價就是——生命。不是精血盡枯而死，就是被超限催發的蠱蟲反噬而亡。
他不想死。
但是男人的承諾重於生死。
想到這裡，程嘯只覺得一股壯懷激烈之氣直衝胸臆，仰天長嘯一聲，決然挺身，高能鐳射劍遙指趙綴空。
朱雯手中出現了第二支信香。
此刻，她的禹步已經到了兩步六跡，只要這一支信香插下咒法便完成了三分之二，但是這種等級的道術，消耗之大難以想象，朱雯此刻只覺得心力交瘁，那一支細的信香彷佛是通體鐵鑄的長槍大戟，難以握持，腳下更是重逾千鈞，香汗淋漓，早已沁透衣襟。
正在此時，天地忽然一暗，嘶鳴之聲大作，如同驚雷滾過頭，上下四方，視線所及的所有空間所有物體，濃霧、黑煙、夜色盡皆變成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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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中洲隊的精神力屏障消失了？！”湯姆驚喜地大叫起來。
其實不用他，在楚軒和複製體朱雯的感覺裡，隨著“主神”的提示，儘管由於黑暗牢籠的存在，感知方面仍舊被束縛著，但是那種陷入到一片濃稠中無法自拔的憋悶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複製體朱雯也驚喜地問道：“楚軒，你是怎麼做到的？楚軒？！”
楚軒的身體一晃，再晃，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他頭上濃密的黑髮已經半數斑白，就連皺紋也爬上了他一貫冷淡的面頰。
湯姆和複製體朱雯大驚失色，連忙衝過來，但是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楚軒已經自己站了起來。
“中洲隊的精神力控制者已經被我殺掉了，”他輕輕咳嗽兩聲道，“找到他們剩下的隊員，結束這場戰鬥吧。”
湯姆和複製體朱雯面面相覷，湯姆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第一次擊中他們，我還可以理解為透過彈道來定位，那麼第二次你是怎麼做到的呢？剛才中洲隊至少有兩個火力啊，而且他們的精神力遮蔽那麼嚴密，連我都不知道他們躲在哪裡，你怎麼做到一擊致命的？”
“計算！”楚軒收起高斯手槍，慢慢道，“不管對方有多少個火力，他們所要攻擊的目標都是唯一的，這其實就是一個涉及到空間的高能物理方程，直接求解就可以了；而且任何操作集束攻擊的人，都會本能的選擇自己作為基準的定位來排布火力，這是一種下意識行為，只有那些經驗非常豐富的指揮官才會意識到並且迴避這種情況以避免敵人的報復性打擊；如果逆向來推理的話，這些火力所圍繞或者所保護的核心必定就是敵人的方位所在，這跟槍鬥術無死角攻擊的數學原理是相同的。”
“。。。。。。厲害！”湯姆只有歎為觀止的份兒。這些道理聽起來好像不難，但想要在生死一線的戰鬥中計算出來就堪稱變態了，而且楚軒手裡可沒有什麼人工智慧之類的輔助裝置，完全是靠自己的大腦，儘管湯姆對這個男人的智慧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還是忍不住驚嘆不已。
“不止如此。”楚軒淡淡地指了指眼鏡，“我在催動λ－drive時，能夠敏銳地感應到中洲隊精神力控制者的精神力變化，你們還沒有開啟第三階基因鎖，所以很難解釋，總的來，就是對方雖然一直維持著精神力遮蔽，但是每一次攻擊過後，這種遮蔽的強度都會降低，當這種強度恢復正常後，下一輪攻擊就會很快降臨，所以我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確定，對方一定是用精神力來轉化攻擊，只要中洲隊的精神力控制者還有餘力，這種光束攻擊就無窮無盡。如果這樣相持下去，雖然λ－drive也很強大，但想要自保的同時兼顧你們，那最先力竭的一定是我們一方，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發現對方的幾次攻擊都選擇了最優化的計算結果。”
“最優化結果？”湯姆費解地反問：“這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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