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先知的擔憂
在一處看起來像是一個靈媒或是占星家的公寓門前。莫菲斯停下腳步：“我只能帶你們到門口,你們得自己進去。”
尼奧怔了怔，伸手正要敲門，門卻自己開了，一個少婦迎了出來，就好像早已經知道眾人的來意，她首先對尼奧和王楊打招呼：“嗨！尼奧，王楊，你們很準時！莫菲斯，你隨便坐，尼奧、王楊你們跟我來。”著拐入裡間。
尼奧和王楊對視一眼，跟著她走進，裡間坐著幾個孩子，尼奧發現這些孩子在玩著令人驚異的遊戲。客廳的電視屏幕上，一群兔子正在活蹦亂跳。
王楊看了一眼尼奧，這傢伙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這群蘿莉和正太們。當初在他的公寓裡，正是遵循“跟隨白兔”的建議去的舞廳，遇到崔妮蒂，開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轉折；隨後在拉法葉旅館，第一次見到莫菲斯，又被詢問像不像愛麗絲夢遊奇境——引領愛麗絲的也是兔子；而現在，即將接受先知引導的時候，兔子還是和他如影隨形，而且從一隻變成了一群，這傢伙天生就和兔子結緣啊。也不知道他平時的主食是不是紅蘿蔔。
“他們有特異功能？”尼奧看見其中一個僧侶打扮的孩子正在用意念彎曲一把湯匙。
“這些是候選人。”少婦解釋。“您請稍等！”著挑起門簾進入套間。
王楊卻一也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直接走上去，伸手摸到了那個男孩頭上。
尼奧大為尷尬，連忙咳嗽一聲，走上去壓低聲音道：“王楊，這樣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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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那男孩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時間傻在當堂，不知道什麼好。
超人幼兒園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王楊，恐懼的氣氛開始若隱若現，很明顯，這群正太和蘿莉已經要把王楊當成孌童癖了。
王楊一邊體會著光溜溜的腦殼帶來的手感，一邊惡作劇地笑道：“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尼奧手足無措之下，就要動手把王楊拉開，誰知道王楊突然臉sè一整，正容對那男孩道：“朋友，隨便破壞東西是不對的，尤其是不能反抗的東西。”
尼奧汗了一把，不管怎麼，男孩面前的確有一大堆扭曲變形的勺子。隨即又覺得王楊的話裡也有語病，難道能夠反抗的東西就可以隨便破壞了？
男孩怯怯地看了王楊一眼，然後把重新變回原樣的湯匙遞給尼奧。
尼奧看了看王楊，好奇的從男孩手中接過湯匙。
“別試著折彎湯匙，那是不可能的。”孩子的聲音很稚嫩，但是充滿了自信，接著：“你要試著看清真相！”
“什麼真相？”尼奧問。
“湯匙不存在！”孩子。
“湯匙不存在？”尼奧有好笑地看著手裡的湯匙，質感，sè澤，重量，全部都無比真實。
男孩繼續：“改變的不是湯匙，而是你自己。”
尼奧暗暗驚佩，即使被層層謊言矇蔽，仍然抹殺不了人類讓人驚佩的靈感火花。尼奧心裡默想著這句話：“湯匙不存在！”只見湯匙在自己手中慢慢彎曲起來。
“先知要見你。”就在這時，少婦重新出來後一指套間，示意尼奧自己進去。然後衝著王楊頭，“接著是你。”
尼奧似有所悟地放下湯匙，走進套間。
王楊拿起那個湯勺，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
男孩好奇地看著他道：“你有什麼不開心嗎？”
王楊摸了摸他的光腦殼，苦笑了一下：“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男孩眨眨眼，似懂非懂的看著他。
“緣起xìng空，果從因生，相由緣現，事待理成，多從一有，有依空立，佛是人成。”王楊搖搖頭，不勝唏噓地道：“談何容易？”
這樣著，他的眼神突然一凝，那個湯匙“啪”地一聲，折為兩段。斷裂處光滑如鏡，絲毫看不出半斷痕，彷佛本來就是兩段一樣。
王楊喟嘆一聲，拋下手中剩下的半截湯匙，最後摸了摸男孩的頭，站了起來。
尼奧和先知的第一次見面會很短暫，片刻工夫，就拿著一塊餅乾出來了，看他一臉茫然的表情，估計被先知忽悠得不輕。
尼奧頭，示意王楊可以進去了。
王楊掀開門簾，走進套間，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擺設樸素但乾淨溫馨，從視窗可以看見外面花園的玫瑰花開地正豔，靠牆有一個烤箱，房間裡充滿了一股誘人的烤餅乾的甜香，一個穿著普通的綠sè碎花上衣的老婦人正坐在餐桌旁悠閒地吸菸，她的笑容溫和，臉上的皺紋裡充溢著和藹，看到王楊進來，她放下手裡的菸斗：“你好王楊，我等你很久了。”
“你好。”王楊頭，隨即看到腳下碎了一地的花瓶和散落一地的鮮花，“看來湯瑪斯剛才有緊張，我剛剛教育外面的孩子要愛護東西，不要隨便搞破壞，他在裡面就給你添麻煩了。”嘴裡這樣著，心裡卻暗笑，尼奧第一次面試，就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先知作為Matrix的核心程式，控制不了同樣作為歌德爾命題的尼奧，但是控制一個花瓶的程式碼還不是輕而易舉？這麼一個簡單到極的花招，就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可憐的娃，如果到了中國那些算命瞎子面前，把他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先知不在意地搖搖頭：“沒有關係，我已經原諒他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否幫我修復呢？”
“修復？”王楊看了看花瓶的碎片，“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對破壞很有天賦，可是對建設卻先天不足。”
“沒關係，你可以試試，”先知的話意裡沒有一強人所難的味道，反而充滿了鼓勵，“即使失敗也沒有關係。”
“既然這樣，那好吧。”王楊聳聳肩，開始蹲下來，集中jīng力，凝神入定。
在他的眼中，滿地的花瓶碎片慢慢的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流動著的數字程式碼，王楊緩緩探出手，伸展五指，他的手掌彷佛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吸引力，那些斷裂的、殘缺不全的數字程式碼開始漸漸彼此融合，組成了一條條完整的程式碼流，然後如百川歸海一般，彙集在一起。直至第一條數字程式碼與最後一條數字程式碼前後銜接，整個數字程式碼突然共同活躍起來。這時候，王楊才從入定中回過神來，而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個完整無缺的花瓶，而花瓶中那一束鮮花正嬌豔yù滴地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非常棒！”先知鼓掌道，“老實，你的天賦讓我驚歎，甚至還要在尼奧之上。看到你的時候，我曾經一度懷疑究竟誰才是救世主。現在我終於能夠確定了。”
“過獎了。”王楊將花瓶放在先知的面前。卻沒有接先知的話題。
先知微笑著問：“你不好奇嗎？”
“救世主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還是讓湯瑪斯去幹吧。”王楊也微笑著回答，“在自己的興趣範圍內做事情，通常總會有所得，獵奇太過，會影響自己真正的目標。對我來，好奇心不是不好，但夠用就行。”
先知眼中的欣賞之sè更加濃厚：“你真的很聰明，難怪她會喜歡你。”
王楊臉上的笑容卻是一苦：“崔妮蒂？”
先知大笑道：“現在連我都有兒喜歡你了。”
“剛才我讓尼奧看了這個。”祭師一指王楊身後的門廊，王楊回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字。
“上面你看得懂嗎？”祭師問：“是拉丁文，意思是瞭解自己，我跟你個秘密，做自己和當救世主或者談戀愛都是一樣的，沒什麼道理你卻很確定，全身上下都知道。”
王楊卻一直在仰著頭看那塊木牌，許久沒有話。
——先知為什麼讓我去修復花瓶？那些候選者都可以做到啊。
——我能看到一些簡單程式的生死，並且擊潰它，也能重組一些簡單程式的程式碼，修復它。這不是規則的運用嗎？這不是我進入黑客帝國想要追逐的東西嗎？
——但是，與覺醒後的尼奧比起來，這能力實在不足為奇，相對於Matrix來，其中的程式碼組合相當於整個世界，甚至一個虛擬的宇宙，可是尼奧完全能夠看穿並且破解這一切。
——這其中的差距在哪裡？除了救世主的身份以外。
——改變的不是湯匙，而是你自己。。。。。。換句話，改變的不是規則，而是我自己。
——就像那個男孩手裡的湯匙，雖然自己也可以改變甚至摧毀，但是不能重塑，不能像尼奧那樣隨心變形。即使自己看穿了湯匙的組成程式碼。
——難道，我改變的不是自己，而是。。。。。。程式碼，或者，虛擬的規則？
王楊突然明白過來。
——不要被你眼前看到的規則所限，被你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你在規則裡不能打破規則，你要“看自己”，而不是“看規則”，你就能認識到“真像”，就能隨意彎曲湯匙。
——我要掌控規則，就不單單要打破規則，還要能創立規則，一念動，則世間生滅，永珍輪迴，天地反覆。而最重要的，就是以自己為支，跳出一切規則和能量之外，找到那個真實和唯一，掌握宇宙天平的運轉，唯有如此，才能於至繁之中望見至簡，於至高處證道至強。
——我是王楊，我是中洲隊最強的人，我還將會是無限世界最強的人。我在強者之道中毅然前行而永不回顧，直到真正瞭解自己、掌控自己的那個瞬間。但是在追逐之路上，卻不必一意剛猛，一道直行，與其刻意求進，毋如順勢進退，隨心俯仰，“以退為進、以空為盈、引進落空、曲轉成圜”。如此則可役永珍於一體，御宇宙於一心！
王楊一笑。
先知也是一笑。
王楊的笑意中滿是輕鬆快意，而先知的笑容裡卻有著一絲晦澀難名。
“我很擔心，”先知道，“雖然我也很高興。”
王楊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什麼呢？”
“如果尼奧能成為救世主，那麼王楊，你卻能成為終結者。”先知一臉憂鬱地，“尼奧相信愛，相信和平；而你，只相信實力。”
王楊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話。
“你的未來，沒有任何人能決定。”先知重新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讓她看起來有了一虛幻莫名的味道，“對於你來，無所謂好壞，也無所謂命運。我無法告訴你什麼，只希望你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多想一想。因為你的決定，會涉及到很多人的命運。”
王楊淡淡地笑了：“多謝你的忠告，我會的。”
“來吃塊餅乾吧，我的手藝還不錯，希望你能喜歡。”先知將桌上的托盤拿到王楊面前，本來擺滿六塊餅乾的托盤上，明顯少了一塊，應該是尼奧剛才拿走的那塊了。
王楊拿起一塊來咬了一口：“確實很好吃，希望以後也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