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花開時節,煙雨濛濛,心中所期盼的,只不過是相遇的美好。

正是一年春景最好的時候,千羽遇到了薇兒,那時正是江南小鎮猜燈謎的日子。

夜幕沉沉,小鎮的花燈正豔,才子佳人齊聚於此,賞燈論詩,不亦樂乎。

大家閨秀一般不會拋頭露面,這是三教九流的文化的束縛造成的,但是不管怎麼說,誰能束縛一顆不羈的心呢?

正是春光尚好的日子,一個懷春的少女與一個春心萌動的少年相遇,該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薇兒踏著小碎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平時都是不輕易出門的人,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她喜歡紅燈下的一行行字,也欣賞人群中不一樣的陌生面孔。

她會為一句詩而驚歎,也會為一個人而驚呼。不可思議,是因為她瞭解了詩詞的偉大,不禁讚歎,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太驚奇。

少女懷春,不是因為觸景生情,而是因為那內心的渴望以及萌動的春心。

男女情愛,不分季節,不論環境,而是在於那一見的鍾情,以及相互的吸引。

在轉角的位置,她遇見了他,他與她撞了一個滿懷。他彬彬有禮的道著歉,但是可以看的出,就是這一面,已經傾心。

他語無倫次的說著話,但是臉上卻多了一抹紅暈,他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因為她眼裡脈脈含情,如水一般輕柔。

千羽心裡明白,她就是他的宿命,一如她眼裡,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一般。

許多年以後,薇兒伏在千羽的懷中憶起往昔,都慶幸自己那天去了墨軒樓的。

江南的燈節不似北方那般飛雪,卻是伴著煙雨而至。

她如悄然落下的仙子,接受著霧雨的潤澤,伴著花開翩翩而來。

那一年,洛陽城。

墨軒樓上下魚旗舞動翻飛,樓前燈棚高聳。

街道兩旁結是高高挑起的燈籠,洛陽城的居民大部分都聚集在此興高采烈的仰望著墨軒樓的燈火,讚歎著宛如彩龍降臨一般。

燈會有詩句和謎題的。薇兒邊走邊看沉浸於燈謎上的那些美好的詩句,全然沒注意到人拐角處擁擠的人群中一個男子撞倒他她的身上。

“這位姑娘沒事吧?都怪小生魯莽。小生千羽這廂賠禮了,望xiao jie見諒。”男子拱手作揖算作賠禮。

燈光下的男子滿臉歉意,卻掩飾不住他儒雅之中透著英氣、溫和友善的語言卻不失禮節分寸,狹長的眼看著薇兒的眼。

薇兒自恃並不醜陋,但第一次被人這樣盯著瞧來也是面色紅了。

“無妨,公子若是無事,小女子尚且還有事,就先行離去了。”薇兒內心有些慌亂,不想再多言語。

她剛轉身就被那男子拉住。

“這位xiao jie,小生已經賠禮了,xiao jie撞了小生還尚未賠禮呢。”

他似笑非笑的眼仍舊看著薇兒已經紅透的面頰,儘管薇兒在掙脫也還沒有放開薇兒的手。

“你怎麼”薇兒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拉住手,這被人看了可如何是好?於是不禁有些氣惱:“公子這樣拉著奴家的手,奴家如何賠禮?”

“好。”

“奴家行走不慎,衝撞了這位公子,望公子莫怪。”

薇兒草草的以袖掩面行了個禮,便慌忙逃去,全然沒注意到頭上的步搖髮釵掉落在地上。

男子拾起那雕花步搖,見上面的銀釵鏤空蝴蝶雕花極是精美,釵頭的蝴蝶末端鑲著一顆瑪瑙圓珠,下面墜著兩串彩色珠翠。

釵柄上雕刻著極其細小的篆字“薇兒”。待男子再抬頭尋找薇兒,早已在人群中不見了。

“薇兒。”男子愣愣的看著髮釵喃喃自語。

女子跨出數步,千羽回首,“心語入微,薇言入心,好意境。小生千羽,幸會!”

薇兒心頭一震,正在為沒有得知他的名字而發愁,誰知他自報了家門。

“千千靈羽,羽化登仙。”停頓了一下的薇兒,沒有回頭,但是她的心已經駐留。

沒有什麼比初見即鍾情更難能可貴了吧,薇兒這樣想著,也這樣記著了。

賞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對於薇兒來說,那燈謎也太過簡單了,分分鐘就猜透謎底令在場的才子才女目瞪口呆。

不過折服眾人的,不僅僅是她的才情,還有她傾世的容顏。在她的面前才子才女遜色了好多,不免讓她更加耀眼了些。

正當眾人還驚豔於她的美貌的時候,一句詩打破了此時的清淨。此時一翩翩少年,出口成詩,“淮海又見水退時,雙人換走阻礙石,月頂右手不見口,青年男女樹心旁,世上何物最懂愛”。

少年正是千羽,薇兒有些驚訝,顯然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此時的她臉上升起一抹紅暈,久久不能散去。眾人疑惑不解,都沒有才出來,也不知道少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是什麼意思嘛,亂七八糟的,不懂不懂。”路人甲乙丙丁不解到。此時目光都聚焦在了薇兒的身上,彷彿是嗷嗷待哺的孩子,等待著久逢的甘乳一般。

“謝謝公子抬愛,承蒙不棄,小女子這廂有禮了。”薇兒作揖的同時,千羽取出了銀釵,遞給了她。

“難得有"qg ren",我記下了,它日有緣,再見!”薇兒收回了銀釵,心裡寬慰了好多,看來恰是不經意的碰觸,他讀懂了她的意思,她也曉得了他的心意。

“難得有"qg ren"。”

薇兒面色緋紅,那燈謎她自是懂得。

薇兒回去的那幾天,時常對著髮釵發呆,或是偶爾微笑的:“妾身今生唯你所依。”她呢喃細語。

丫鬟也嬉笑著:“xiao jie莫不是懷春了罷?”

“死丫頭,討打。”薇兒拿起書卷做勢欲打,小丫鬟早已跑到了門外去了。

後來的幾天,薇兒都在隱隱期待那太陽早早落山,便可以去墨軒樓所在那條街上的燈會了

“明天便是十八了”

薇兒看著千羽,想說些什麼,礙於小女子的心思又羞於開口。

一直到元月十八,燈節最後一天便結束了,臨別之時薇兒依依不捨欲言又止的將那銀釵留作紀念了。

且不說那千羽別後如何,只說薇兒自和千羽分別之後,日漸消瘦。

一日在一張素箋上書寫了“憂思成疾兮何眠,夤夜獨愁兮依依”兩行詩句之後咳了一口血出來就一病不起。

府上請了郎中上門來看也只說:

“令嬡憂思成疾、鬱結難舒,這是心病啊,心病還需心藥醫……”

郎中看了看羅帳內臥病在榻的薇兒,輕搖了搖頭,收拾好想準備離開。

“大夫,您再想想辦法小女這整天不吃不喝可如何是好?”薇兒母擔憂不已。

“也罷,老朽掀開一道方子延緩一下xiao jie病情,但想要根治還需找到病因。老朽先行告辭。”

府上的老爺夫人這是真的慌了神兒,喚那丫鬟前來問話:“xiao jie好端端的怎就會憂思成疾呢?”

丫鬟閃爍其詞亦不敢說,都說之女莫若母,最後薇兒母親看出了門道:”你這丫鬟,看著薇兒如今這般光景好想隱瞞,莫非你想死不成?”

丫鬟嚇得哭起來,便將燈節所遇千羽之事如實道來。

“老爺你看這?”薇母很是焦急。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薇父親面色惱怒。

“如今薇兒臥病已經一月有餘,若這般下去,我與薇兒一起去了罷……”說到這薇母痛哭起來。

“也罷,派人打聽一下那是哪家公子,暗中觀察一下再做定奪。咱們也是大戶人家,女子怎可上門提親?”

薇父終究是見過世面的,幾句話語便使薇母安下心來。

分別的日子,兩人經常有書信來往。這樣一來一往,飛鴿傳書的日子,讓兩人感情迅速昇華。

只是兩人心照不宣罷了,所以薇府並沒有察覺什麼異常,但是薇父發現薇兒有時會不停的傻笑,有時又會莫名其妙的憂愁。

終於還是被薇父落實了自己的猜測,這是典型的少女懷春表現,在薇父的詢問下,終於薇兒說出了實情。

但是聽完薇兒的表述,薇父顯然不是很滿意,畢竟在大戶人家看來,姻緣的存在必須是門當戶對。

而且在薇父的思維裡,如果真愛對方,一定會上門提親的,怎麼能讓大家閨秀開口?

於是便斷絕了她們的書信來往,從此薇兒也被鎖在深閨中,不準出門。

連日來沒有等到薇兒訊息的千羽,心急如焚。曾經寫過的好多信,也都石沉大海了。

於是千羽便潛入府內,打算一探究竟。只是在潛入府內的時候,他有些為難,薇府很大,找一個薇兒仿若大海撈針。

但是執著或者鍾情的人,往往是幸運的。不經意的遇見,便遇見了薇兒的貼身丫鬟。

那日燈謎的集市裡,他們見過,所以找到薇兒很容易,幾個轉彎,甩掉了眾隨從,丫鬟直接把千羽帶到了薇兒閨房門口。丫鬟支開了大xiao jie薇兒的侍衛,創造了他們見面的機會。

因為丫鬟懂得,“解鈴還須繫鈴人”這話一點都不假。

相思苦,相思淚,相思豈能辭舊歲?

當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都有些驚訝,然而驚訝過後,便是極度的思念。

看著薇兒因相思成疾日漸消瘦的面孔,千羽心疼萬分,數百日的相思,此刻化作點點深情,融化了二人的心。

心疼著薇兒的千羽,衝了過去把薇兒緊緊摟在了懷裡。一觸即發的感情瞬間決堤,多日的思念集聚,此刻已變成濃濃愛意散發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薄如蟬翼的衣衫下,薇兒的身子單薄了很多,柔軟的身子骨,輕微顫抖著,她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又確實是真的。

薇兒本來已經茶飯不思、形容槁枯奄奄一息了。

這時候聽到那思慕已久的聲音,她緩緩睜開了眼。

她不相信這是真實的,吃力的抬起手輕觸千羽的面頰,乾裂的嘴唇微動,沙啞的聲音低不可聞:“千羽,是你麼?”

千羽憐惜的為她抹去眼中滾落的兩串淚珠,想緊緊抱著她,卻又怕弄壞了懷裡如白瓷娃娃一般較弱的薇兒。

薇父雖然慍怒,但是此刻卻也不敢在打擾,與薇母悄悄退下去了後堂。

“老爺,我看著孩子心性倒也不錯。不知道他家中其他人如何,將來可不要薇兒嫁過去受了委屈才是。”

“我暗中差人去打聽了一番,這千府也是士族子弟,家教良好,這千羽與我們薇兒倒也算門當戶對。再看看這孩子的言行舉止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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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父雖然嚴肅卻掩飾不住他的喜色,“千羽這孩子”幾個字足矣使薇母聽出了自家老爺對千羽的喜愛,這不禁使薇母放下心來。

當薇父從後堂出來的時候,千羽正接過丫鬟手裡的藥一勺一勺的喂著薇兒。見此情景,薇兒父母彼看到了對方眼裡滿是欣喜。

“薇兒,等你病情好起來,我們就大婚。”

千羽每日都來為薇兒喂藥、給她帶些小禮物、講些見聞。講著想為她舉辦的婚禮。薇兒的面色一天一天好起來,也開始期待自己的婚禮。

“伯父,家父有要事與您商議。”這天,千羽行了個禮,鄭重其事地對薇父說。

兩位老人為就這樣為一雙人訂好了婚期。

多日以後,薇兒身體恢復了健康。

洞房之夜,當千羽輕輕掀開薇兒的紅蓋頭那一瞬,看到薇兒羞怯而明亮的眼,他內心的喜悅無溢於言表:

“薇兒,你是我的人了。”

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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