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美利堅的艦隊叩開日本國門,然後與日本簽訂了日本史上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日美親善條約》。

自此之後,英、法等列強像聞了腥味的貓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跑來找日本籤各種各樣的條約。

在2年前的安政五年(1858年),日本又與美國籤了個新的條約:《日美友好通商條約》。

該條約中,日本同意了美利堅向江戶派駐公使,美利堅大使館在日本正式誕生。

這些外國的大使館,自然是“激進攘夷派”人士的重點關照物件。

他們對大使館和在在大使館工作的人,發動了規模或大或小,次數已經數不清的騷擾。

當下,“攘夷”思想傳播得越來越廣,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攘夷運動之中,對大使館的攻擊也越來越烈、越來越強。

若是大使館內的公使等人被“激進攘夷派”的人給殺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國際問題,因此幕府決意給大使館的周邊增添警衛。

但招募警衛總歸是需要時間的。

因此,在等待護衛招募完畢的這段時間裡,“原橘青登”於一個月前被調派到美利堅大使館擔任“臨時警衛”。

“原橘青登”總計也就在美利堅的大使館當了7天的臨時警衛,而這7天的時間裡,“原橘青登”也啥事沒做。

每日也就在大使館內巡巡邏而已,但還是被“激進攘夷派”的人給盯上、仇視。

他們認為這種給外國人幫忙的行徑,簡直罪無可恕。

是國賊!得天誅!

剛才已經不是“激進攘夷派”的人第1次刺殺青登了。

在10日前,他們對“原橘青登”展開過第1次的刺殺。

“原橘青登”非常好運。

他那時遭到了足足4個刺客的圍攻,在即將被砍掉腦袋時,突然像今夜那樣來了幫“吃瓜群眾”。

不想讓自己的容貌暴露的刺客們連忙逃離。

那一次,“原橘青登”真的是差點就死掉了。

刺客們一邊高舉著刀,一邊高聲歷數著“原橘青登”所謂的“罪行”。

多虧了這些刺客的這“細心之舉”,否則“原橘青登”連自己為何會被“激進攘夷派”的人給盯上都不知道。

“好了。”九兵衛仔細檢查了遍自己在青登傷口處所打的麻布,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點了點頭,“包紮好了。少主,你看下有沒有包得太緊或太松。”

“包得很完美,九兵衛,辛苦你了。”

“啊?”九兵衛一臉茫然地將自己的右耳靠向青登。

青登見狀,無奈地苦笑了下,然後將自己的嘴巴湊向九兵衛。

“我說!包得很完美!九兵衛!辛苦你了!”

“哦哦……”九兵衛像是如夢初醒一般,輕輕地點了點頭,“沒啥不適就好,沒啥不適就好。”

這位服侍了他們橘家三十多年的老人,自打上了年紀後,耳朵就越來越不好使,還很健忘。

用像是在對仇人嘶吼的音量來和九兵衛對話——這算是他們橘家的日常光景之一了。

青登站起身,原地蹦跳了幾下。

確認腿部的包紮沒啥大問題,不會影響到青登的活動後,青登仰起頭,長嘆了口氣。

九兵衛見狀,連忙湊上前來。

“少主,今夜真是辛苦您了,又一次遭到‘攘夷派’的攻擊,您一定嚇壞了吧。”

“嗯,是啊……”青登再次長嘆口氣,抬手撓了撓頭髮,“的確是嚇壞了……”

——差點剛穿越過來就被人給砍死了……

——所以我現在這情況是怎樣……剛穿越過來,就被一幫恐怖分子給盯上……

那幫“激進攘夷派”,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幫毋庸置疑的恐怖分子。

而且是那種沒法和他們講道理,他們一心一意想殺了你的那種恐怖分子。

在青登為自己目前的處境而感到惆悵時——

咚咚咚!

房門處突然傳來十分粗暴的敲門聲。

這道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像是有魔法一樣,讓九兵衛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來了、來了!”

九兵衛一邊急聲應和,一邊快步朝房門奔去。

不明所以的青登,一臉茫然地跟在九兵衛的身後。

譁……

木製的房門被拉開。

站在房外的,是3名青年。

為首的那名青年,穿著顏色相當樸素的服裝,頭戴笠沿很低的斗笠。

在九兵衛開門後,他立即將頭上的斗笠抬高,露出了一張雖五官雖算清秀,但卻被一道從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給破壞了美感的臉。

“晚上好,橘大人。”

刀疤臉微笑著,熱情地向站在九兵衛身後的青登問好著。

“如你所見,我又來了。這次攢夠錢了嗎?”

——攢錢?這幫人又是誰?

臉上的茫然之色變得更加濃郁的青登,連忙查閱“原橘青登”的記憶。

在青登在那努力查閱著“原橘青登”的記憶時,神色惶恐的九兵衛三步並作兩步地回到後屋,然後又自後屋快步走了回來。

回來時,九兵衛的手中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

“給你。”九兵衛將這個小紙包往刀疤臉的懷裡塞去。

刀疤臉將紙包開啟——紙包內,是滿滿的錢。

“這次才那麼一點嗎……”刀疤臉撇了撇嘴,“太少了點吧?”

“請您通融通融。”九兵衛連忙道。

刀疤臉瞥了眼九兵衛。

“……那好吧,這次就通融一下吧。”

說罷,他用手指撥弄著手裡的這些錢,飛快地點清了遍數額後,摘下了腰間的一個小巧的算盤。

“嗯……扣掉你們這次還的錢……橘大人,您父親目前所欠的賭債,還剩520兩金。”

撥弄了番算盤的刀疤臉,微笑著將九兵衛剛才給的錢塞進懷裡。

“債款現在僅剩520兩金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繼續努力吧,橘大人。”

刀疤臉將頭上的斗笠壓低。

“錢已收到,那我也不再叨擾您了。”

“我過段時間再來。屆時請務必準備更像樣一點的金額。”

“您今夜所準備的錢實在是太少了,換做是平常,我可是連收都懶得去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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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在您一直以來都有努力還錢的份上,今夜就通融一次。”

“下次請務必別再拿這麼一點錢來煳弄我了。”

“否則……”

刀疤臉朝青登露出相當陽光、相當和煦的微笑,笑得兩隻眼都眯成一條縫了。

“你應該不想過上那種連個覺都睡不好的日子吧?”

“祝您今夜有個好覺。”

說完,刀疤臉將頭頂的斗笠往下一壓,然後擺了擺手,領著身後的2名青年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青登怔怔地看著刀疤臉離去的背影。

就在剛才,他終於消化完了“原橘青登”關於“債款”的相關記憶,查清了這刀疤臉是何許人也。

他們是“雅庫扎”!

用現代的話來講,剛才的刀疤臉就是所謂的黑道人士。

對黑道,前世畢業於警校的青登可就熟悉了。

前世在警校唸書時,曾有個專門研究黑惡勢力的學長跟青登科普過日本的黑幫。

日本的黑幫,溯其源可追溯到江戶時代——也就是青登目前所處的時代。

日本黑幫的前身,是江戶時代的一幫社會的底層份子,他們為求生存抱團在一塊。

但漸漸的,這些底層人士抱團求存的組織慢慢開始變質。他們開始從事黃、賭、借貸等見不得人、但非常暴利的勾當,以此來謀求利潤、壯大自身。

江戶時代還沒有黑道、黑幫這種說法。這個時候的人們都將這些從事黑社會性質活動的人,蔑稱為“雅庫扎”。

雅庫扎就是日語詞彙“ヤクザ”的音譯,意思就是“爛人”、“癟三”。

到了20世紀,日本的黑幫人士為了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才給自己取了“極道”這一名稱。

為何會有雅庫扎來向青登要錢?

這又說來話長了。

這都怪青登有個混賬父親……

青登的父親:橘隆之本來也是個精神健全、開朗向上、沒啥惡癖的大好中年人。

然而造化弄人——他竟在1年前不慎染上了賭癮。

染上賭癮的人,都有著一個相同的特點:總認為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贏,一旦上了賭桌,不賭到無物可賭後絕不下桌。

橘隆之就這麼不停地去賭,不停地去賭……一直賭到半年前,他突然染上不治之症,病死了才終於收手。

雖說從染上賭癮再到撒手人寰只過了半年的時間,但青登的父親還是欠下了極鉅額的賭債——足足600兩金!

這個時代的1兩金,其價格差不多相當於現代日本的12萬8800日元。

600兩金,就是7728萬日元……

摺合成RMB,則是近400萬……

【注·日元與RMB的換算,以作者君書寫本章時的匯率為準】

600兩金是多麼驚人的天文數字,可見一斑。

在江戶時代,基本只有雅庫扎才會去開設、運營賭場。普通的商家是絕不會去染指賭場的生意的。

青登父親欠下賭債的那座賭場,其背後所倚靠的勢力,便是有著“清水一族”這一慣稱的雅庫扎集團。

江戶時代的雅庫扎,採用的是以家族為中心的組織結構,所以人們一般都將他們慣稱為“XX一族”或“XX黨”。

“清水一族”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雅庫扎。

他們的勢力極大,涉足、插手江戶的各行各業。是公認的“江戶勢力最大的雅庫扎集團”。

剛才的刀疤臉,就是“清水一族”的人。

橘隆之的人緣其實還算不錯,即使他突然變成了整日沉迷賭博的賭鬼,也仍有著那麼幾人對橘隆之不離不棄。

在橘隆之病死後,他的這些摯友便立即聯合在一塊,決定一起設法給青登謀個一官半職,好讓橘家不會因沒有了經濟來源而敗亡。

經過一番運作後,他們順利地於半年前讓青登承襲了隆之的官職,成為了江戶北番所定町回的新同心。

青登承襲了橘隆之的官職——這固然是好事。

可青登一併承襲到的……還有橘隆之欠“清水一族”的那筆鉅額債款……

青登的父親死了,他的賭債自然而然便落到了青登的肩上。

自青登父親死後的這半年來,“清水一族”的人隔三岔五地就會來登門討債。

欠債還錢,父債子長,天經地義,更何況欠債的物件還是一向漠視法律與秩序的雅庫扎……

忍氣吞聲地默默還了半年的債,成功地從600兩金還得只剩……520兩金……

啪!

把頭緩緩仰起的青登,勐地抬起雙手,按住自己的臉頰。

——不僅被恐怖分子給盯上,還被市內勢力最大的雅庫扎集團給盯上……

——這是什麼地獄開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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