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城正中心有一塊廣場,與城同名,名為東陽廣場,這是東陽城最開始的核心位置,東陽城正是以此為起點不斷擴張,才有如今面積大小。

城區規劃時,各方對這有著象徵意義的重要區域,定為何種用途爭議不斷,最後爭執不下,有人提出建議,將這塊地方空著保留下來作為廣場,一來城中修者可在中心地帶放鬆心神,二來東陽城內若是有啥重要事情便可在此舉辦。

最後這提議受到了大家一致認可,東陽廣場成了東陽城宣講重要事情以及重大活動的舉辦地點。

此刻的東陽廣場,圍滿人群,擺放花束,上好的可移動衣冠冢位於正中間,周意致作為拯救村落的英雄,無論是感恩其做出來的貢獻,還是想讓東陽城修者向其學習,規格上是一定要拉滿的。由於找不到屍體,便在他以前舊址中翻出來他此前用過的衣物作成衣冠冢,這也是法衣鋪子以此為根據作出經典法衣的緣故。

而做成可移動的衣冠冢,則是因為之後還得移到固定的位置以供後來者瞻仰,學習周意致精神,現在擺放於此是為了舉辦最後的告別儀式。

這衣冠冢棺木有些大,棺木之上有著各種玄妙的小設計,最前面有安在棺木內部只露出來一部分的玉簡,站在人群中的老馬跟他旁邊的人眉飛色舞,介紹著他的巧思。

這玉簡說是普通,但極少有人想到能將玉簡與棺木結合起來,老馬對玉簡與幻影簡進行了一個結合,只要使用靈力注入這棺木的玉簡中,你腦中就會不斷出現各種跑馬燈畫面,這畫面是周意致這短暫而又偉大的一生。

棺木之上還有著俏皮的五彩花朵,每年四季會變化出不同的顏色。花朵之下有著構晴草,這草生長根據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的天氣情況變化長出不同的樣子,附近的修者可以根據這個來檢視之後的天氣情況。

棺木左側有每日運勢模擬,東陽城修者每次過來瞻仰周意致衣冠冢之後,還能摸一把運勢如何,運勢模擬完全隨機,可以作為一個參考。右側還可以留下自己的簽名以及一些想說的話,每個月會自動被重新整理掉。

沒辦法,這個葬禮的基調被周意致一眾親朋好友定為歡快而不失灑脫,告別而不憂傷,再加上東陽城將周意致定為宣傳,還要考慮東陽城之後將衣冠冢移到一角,供後來人瞻仰的需求。

老馬的巧思讓他從幾家老牌棺材鋪競標中脫穎而出,成功拿下這萬眾矚目的一單,別說廣告效應直接拉滿。他做出來的棺木樣品一經推出就廣受好評,修者紛紛上門預定,可謂是既符合當代創新又顯得俏皮活潑,氛圍不會太沉重的新時代棺木。

每個人接連上前向著進行最後的告別,有的修者還是很正常的,送束花就離開了,這是大部分的正常修者。有些感觸深的就站在衣冠冢前面多說幾句話,這部分的代表是那些周意致曾前往的村落界主。而有些就有些離譜了。

一名黑衣男子送束花後,站在衣冠冢前面,從儲物袋裡掏出疊音臺就開始大力推銷。

“小新雜貨鋪,小新雜貨鋪,為了沉痛悲悼周意致道友,現已開啟紀念活動折上折,頭七當天更有絕頂優惠,讓我們一起化悲痛為力量吧!”

幹什麼幹什麼?打廣告也要注意一下場合啊!

如此盛大的活動,自然有維護場上秩序的,很快這男子就被維持秩序的城衛隊拖下去了,現場馬上多了一塊牌子,此地禁止打廣告!

……

一名修者走了過去獻上花束,掏出一連串的物體,手尖冒出火苗,此地人眾多,維持秩序的人馬上湧了上來:“幹什麼?幹什麼?”

城衛隊將這名修者手上的動作打斷。

修者有些委屈,比了比自己手中還沒燒完的紙女僕:“我是修行紙人道的,我繪製的紙短時間可以以畫入真,這不想著燒點東西給他,說不定還能用上,我才剛燒完三個老婆呢!”

城衛隊一看這紙片人,嘿!別說還挺逼真!不過這場面適合嗎?還是帶走帶走,場地上又多了一塊牌子,禁止焚燒!

有修者上前獻上花束以後掏出一把法器,是嗩吶模樣,周圍的修者互相對視,大的要來了,不得不講這嗩吶在這正合適,對一部分人而言從出生到死亡都伴隨著嗩吶聲。清鈴門當代宗主,就是以嗩吶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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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秩序的城衛隊,這一次沒有上前趕人,他們也期待著這一聲嗩吶能夠帶來怎樣的感觸,是悲傷還是其他的情緒傳遞,樂器類法器以及修者在這種場合是最為耀眼的存在。

拿著嗩吶的修者站立如松,嗩吶聲獨有的穿刺能力響透了整個東陽廣場,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不愧是流氓樂器,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正當他動情的演奏時,廣場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哎呀,怎麼肚子疼了起來。

還沒等這個年輕人多吹奏幾下,旁邊一個鬍鬚皆白的老者衝了過來,一把奪過嗩吶,揪著年輕人的耳朵就往回走,口中還唸唸有詞:“叫你偷我法器,叫你偷我法器!小小年紀沒學好,就敢來這麼多人面前表演。”

“師傅師傅你別急呀,你看這麼多人不是為我而動容了嗎?這還不能說明我的水平有進步嗎?”

老者沒好氣道:“動容個屁,學藝不精也敢出來,他們是因為肚子疼才這副表情,再給你吹下去,等下這城裡茅房都不夠用。”

旁邊肚子痛的修者面面相覷,得知自己現在肚子痛,是因為這吹嗩吶的修者學藝不精導致,抬頭望天,假裝無事發生,剛才的讚美絕對不是我發出的。

城衛隊再次無奈,場上又多一塊牌子,學藝不精者禁止表演!

大哥,你們還能不能玩的再花一點?人群當中的周意致目瞪口呆,在與靈茶旁邊那大哥溝通交流後,他才知道自己失蹤這些天東陽城因為自己到底起了多大的波瀾,簡直了,都開始給我舉辦葬禮,難怪沒有人回資訊,感情都是去參加葬禮了是吧?

這個世界太瘋狂,耗子給貓當伴娘。

不管是成為道清宗弟子還是其他事情,感覺不斷重新整理著自己的世界觀,單是能夠參加自己的葬禮這件事情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懷著這樣激動的心情,周意致改變了外形前來湊自己的熱鬧。

不來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如此花裡胡哨的棺木,也幸虧裡面沒有我,否則還真壓不住棺材板。還有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要不是我人還在這呆著,真要給你們一個個上來表演給送走。

……

獻花束這項行動按照遠近親疏,那些關係稍遠的人已經全部送花結束,接下來就是那些站在衣冠冢旁邊,身著黑衣一臉肅穆親近之人上前與周意致進行最後的告別。

告別完畢就是儀式正式結束。

利玉澤站在人群裡,看著堆積如山的花束,又看著那衣冠冢上寫著的周意致的名字,此刻他仍有強烈的不真實感,自己就要跟自己最好的兄弟告別了嗎?他想起了與周意致的過去發生的一幕幕故事,我偷雞來他望風,我捱打時他看戲,我被批時他在笑……

等等,這麼一想怎麼都是我在捱揍。

此刻這些回憶是如此的美好,利玉澤不禁眼眶發紅,看著身邊的人都沒有行動,他嘆息一口氣走了上前。

站在衣冠冢面前,利玉澤張開嘴,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想到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鄭重的告別,情緒失控,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起來。

這是何等的真摯的兄弟情,在場的人看見利玉澤如此作態,沒有人發出嘲笑,明白其中感情真摯無比,不然不會在現場如此失控,真是令人羨慕啊,也令人惋惜。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一陣刺耳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維持秩序的城衛隊對這這肩膀上有只小金絲猴,左手手上夾著一頭魚,拿出幻影簡記錄的怪異修者怒目而視。

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啊?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出聲的啊。但由於自己只是維護場上秩序,並不能對這種行為有過多的干涉,畢竟是別人的自由,只能用眼神瞪著他。

利玉澤在場上哭泣,一連帶動了旁邊的氛圍,不管是符籙院的眾人,還是陸華,亦或者東林村的村民們,個個難過悲慼,悄悄抹著眼淚。

符籙院眾人講道理是跟周意致起經歷過生死的,要不是他,恐怕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家,江老爺子帶著彭景薛怡木幾人就得全部得迴天符門,更別提周意致本身就是一名極為出色,天資過人的符師。

江老爺子默默嘆息,隨後小眼睛側視瞅了一眼旁邊的薛怡木。

薛怡木望天,儘量不讓自己的淚水溢位來。

屠夫師弟悲傷地拔著腿毛。

就連彭景也是側著一旁,似乎不想被旁邊的人看見他的軟弱,側過來的角度正好臉部對著周意致。

站在場下的周意致拿出幻影簡記錄這個美好瞬間。

陸華哭得很大聲,哇哇直哭,分貝還挺高,有做男高音的潛質。周意致一邊保留證據,一邊對眾人進行點評。

東林村眾人由於身形太過健碩,一眼望過去實在太引人注目,哪怕他們此刻哭的並不像陸華這麼大聲,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令周意致沒想到的事,一眾人等居然是白隊長哭得最兇,莫非這就是所謂的鐵漢柔情?

致遠商會,不,現在應該說是東林商會的,哪怕只見過一面,可他們此刻也是有些淚水在臉上,周意致只能感慨,他們的表演還是有點天賦的。

噔噔噔噔。

明康勝被黑甲衛拖著擔架過來了,哪怕其他人反對,他也要過來送周兄弟最後一程。全身塗抹藥物裹得嚴嚴實實像個木乃尹,在與雷震子搏鬥中,他的身體損傷嚴重,他的身體顫抖,神色悲慟:“啊吧啊吧!”

甚至因為聲帶受損此刻連話語都講不出來,吳遊站在他旁邊,將耳朵靠得過去,連連點頭,恍然大悟:“我懂我懂,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對吧。”

吳遊面向衣冠冢的眾人,一本正經開口:“你滴,死啦死啦滴。”

所有的目光向他看齊,就連擔架上的明康勝唯一能動的眼睛也是勐地睜大。

吳遊撓了撓頭:“有什麼不對的嗎?他的意思就是這個啊,那我換個說法,應該是逝者已逝,節哀順變。”

你這個說法差的也太多了吧!

不會翻譯不要翻譯啊!

……

土木修者站了出來,進行最後一步全體默哀後,他們就要將這衣冠冢抬到該去的地方,抬行這項工作本來應該使用靈力,但他們拒絕了。他們說現在能做的就是身體力行的送周意致最後一程,當時沒有能夠並肩作戰,這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起!

土木修者的腳下在地面踩出的裂縫,衣冠冢被他們扛在肩膀上,四周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部低頭。

正當大家全部正平靜默哀時,有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響,那是幻影簡錄製發出的聲音,為了防止偷拍用於不當途徑,幻影簡錄製時都會有細微的聲音。

站在周意致旁邊的城衛隊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周意致往衣冠冢前去,大聲呵斥道:“我忍你很久了,從一開始就看見你拿個幻影簡鬼鬼祟祟站在那裡,我不知道你這個人是怎麼想的,你到底是怎麼樣卑劣的性格,才能在這種場合上一直偷笑,你到底明不明白周意致到底做出了什麼貢獻!”

突然來到了正中心的大舞臺,周意致有些懵逼,看著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向自己掃射,他不免嘆息,本想著後面偷偷摸摸宣佈迴歸,沒想到自己太專注錄影被逮了出來,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周意致緩緩現出了身形。

城衛對仔細打量了一下周意致,越看越覺得眼熟,扭過頭一看,相似度高達99。

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啊,那旁邊衣冠冢上不就有嗎,等等,他勐地一震,如同見到鬼一般向後退了兩步:“你……你……你!

周意致點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歡迎來參加我的葬禮。”

緊接著,幾道身影向周意致狂奔而來,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狂喜與興奮,眼角還帶著激動的眼淚。

“我就知道你沒事!”利玉澤大笑一把抱住周意致。

彭景撇撇嘴:“我還以為你不想給我蠶絲,躲起來了呢,記得送貨上門啊!”

咱就是說地中海就不要傲嬌了吧,希望你在看到幻影簡之後,也能保持這般的嘴硬。

“界主大人!”東林村眾人憑藉體魄優勢率先到周意致旁邊上摸下摸,確保他的身體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喜笑顏開。

“小周哥!”陸華跳了兩步,發現擠不進去,勐地起跳,試圖揮手吸引注意。

“會長!”東林商會也是出了口氣,原本還擔心沒有老闆之後,這交易是否順暢要打個問號?現在老闆回來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有老闆在未來一片光明呀。

能躺誰想卷啊!

仰天的薛怡木終於低頭,喜極而泣,眼淚掉落,她這些日子唯一靜心手段就是畫符,整個人憔悴到了極致,接下來可以好好休息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江老爺子笑著開口。

“老闆!”土木修者們齊齊開口,興奮不已,手上卸力,衣冠冢墜落在地,人都回來了,這衣冠冢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衣冠冢墜落,帶出強烈的風浪,擔架上的明康勝滾了下來,然而此刻吳遊他們全部湊過去看熱鬧了,躺在地上的明康勝興奮看著周意致成功迴歸,其一隻手拍打著地面,一邊嗚嗚阿巴阿巴喊個不停。

來個人啊,來個人啊,救一救啊。

看著周遭的一切,周意致心中溫暖,七嘴八舌的回答著,至於自己這些天幹什麼去了,就說被沖刷到了很遠的地方,昏迷了幾天之後才趕了回來。

……

看著人群中心的周意致。

利玉澤摸著下巴,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點,城衛隊將他逮出來說過的話語,幻影簡……利玉澤眼睛眯了起來。

這傢伙剛才一直在下面錄影,也就是說自己剛才在這麼多人面前哭的畫面全給他錄下來了,利玉澤咬牙切齒,與彭景對視一眼,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在此刻這兩人前所未有達成了一致。

“丫的,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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