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石圪節的醫院,還是那個中年婦女醫生接待他們,田巧珍迅速被安排進了產房裡。

當然,說是產房,其實就是平常看病的地方,只不過把簾子一拉,就變成一個產房。

剛把巧珍送到醫院,後腳蘭花就帶著鄧麗萍趕了過來。

“你咋來了?不是叫你看好孩子嘛?”王滿銀問道。

“巧珍生孩子我咋能不來幫忙?就大夫一個人咋生的下來,滿銀你別擔心,我讓大海把咱媽叫過來了,咱媽看著孩子呢,麗萍也是我叫來幫忙的。”蘭花解釋道。

“行,那你快進去吧。”王滿銀也不再多說。

蘭花點頭,拉著鄧麗萍的手就進了產房,一開始田巧珍還痛苦大叫,但過了一會兒居然就沒了聲音,裡面只要幾人的說話聲。

陳明昊急了,“這是咋回事?咋突然沒聲音了?”

這時鄧麗萍出來燒熱水,陳明昊趕忙詢問,鄧麗萍笑著回道:“別擔心,大夫說了,巧珍姐生孩子還得好一會兒呢,現在才開二指。”

“什麼叫二指?”陳明昊茫然問道。

王滿銀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等巧珍生完孩子自己去問她,行了,麗萍你去忙,不用管我們。”

鄧麗萍去熱水,陳明昊轉頭又問道:“昊子,開二指是什麼意思?”

王滿銀難得解釋,說了聲不清楚,讓他好好在外面候著。

過了一會兒陳明玉也來了,挎包裡裝著幾個煮熟的雞蛋,但是沒有粥,熬粥來不及,她直接趕過來了。

生產的過程很漫長,但陳明昊卻幫不上什麼忙,最多就是去把熱水端到產房門口,除此之外只能在門口著急的等待。

夕陽落山,天色變得黑麻麻一片,寒冷的晚風吹刮著大地,王滿銀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他想了想,說道:“昊子,我去外面搞點兒吃的回來。”

陳明昊隨便點點頭,一直著急的看著產房,緊握的拳頭就沒有鬆開過。

王滿銀走出醫院,街道兩旁的屋子飄出縷縷青色炊煙,小孩玩鬧聲,大人呵斥聲隱隱在周圍迴盪。

王滿銀踩著乾燥的泥巴路,徑直朝公社食堂走去。

“王老師,你咋來了,孫組長今天沒來食堂啊。”食堂裡的人好奇問道。

王滿銀遞過去一根香菸,笑著說道:“我知道,我來石圪節辦事,到現在沒吃飯嘞,這不是來食堂打點兒飯吃嘛。”

那人恍然點點頭,示意了一下擺著的幾盆剩菜,“成,你看吃什麼儘管說,要什麼饃饃?”

王滿銀想了想,眾人似乎都沒吃飯,便要了十多個白麵饃饃,要了兩大碗菜。

一碗是羊肉湯,一碗是炒土豆絲,伙食說不上好,但也不差了。

王滿銀把糧票和錢交給那人,那人卻是擺擺手拒絕,“王老師,都是些剩飯,你拿走就是,到時候孫組長報備一下就成。”

王滿銀卻是直接把糧票和錢放在窗臺上,笑呵呵的回道:“一碼歸一碼,哪有吃飯不給錢的說話。”

說完不待那人拒絕,點點頭,提著打包的吃食便回到醫院。

“吃點兒東西吧昊子。”王滿銀說道。

陳明昊點點頭,隨手拿起一個饅頭吃著,也不吃菜,目光一直落在產房的木門上。

王滿銀好笑的搖搖頭,敲了敲木門,蘭花探出一個腦袋,問道:“幹甚?”

王滿銀示意了一下帶回來吃食,說道:“我買了吃的,你們吃不?”

蘭花轉頭問了一下大夫,大夫說換著出去吃吧,先把肚子填飽,另外巧珍也得補充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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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巧珍生孩子就沒有蘭花這麼順利,但還好,據大夫說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只是時間拖的越久,巧珍更遭罪罷了。

蘭花率先出來吃飯,王滿銀擦了擦她額頭的熱汗,陳明昊則抓緊問巧珍怎麼樣了。

蘭花說了一下巧珍的情況,快速填飽肚子,繼續進產房幫忙,隨後鄧麗萍,陳明玉,還有大夫依次出來吃飯,十多個白面饅頭全部吃完。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夜幕籠罩大地,約莫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產房裡面終於傳出一聲嬰兒的哭聲!

陳明昊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幾步走到產房門口,拳頭鬆開又握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銀子,是不是生了?”陳明昊哆嗦著嘴皮子問道。

王滿銀沒回答,現在的陳明昊也不需要回答。

過了一會兒,鄧麗萍抱著一個皺巴巴的嬰兒出來,嘴角掛著笑容,“恭喜了,是個大胖小子。”

陳明昊喜愛的看著她懷裡的嬰兒,吶吶道:“是個小子?小子好啊,小子好啊。”

說著,他勐然抬頭,“巧珍呢,巧珍有事沒?”

“巧珍姐沒事,只不過用力太多現在暈過去了,蘭花姐正在裡面收拾,等會兒你就可以進去看了。”

陳明昊心頭一緊,“暈過去了?不要緊吧?”

鄧麗萍耐心安慰:“放心吧,巧珍姐沒事......”

過了一會兒,神情疲憊的蘭花和大夫也走了出來,示意陳明昊可以進去了。

陳明昊二話不說,立馬進了產房,不過面對昏迷的巧珍,他只能心疼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辛苦了。”王滿銀讓蘭花坐著休息,溫聲說道。

蘭花搖搖頭,“辛苦個甚,還好巧珍和孩子沒事兒,昊子的兒子就比咱兒子小了四個月,以後松川松澤也不缺玩伴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陳明昊悄悄從房間裡走出來。

“巧珍姐醒了?”

陳明昊搖搖頭,“還沒,我怕打擾到她,就出來了。”

王滿銀點點頭,走過去看了看鄧麗萍懷裡皺巴巴睜不開眼睛的嬰兒,心裡默默說了聲好醜好黑。

他轉頭問道:“昊子,我侄子叫啥名字?”

按照他和陳明昊的關係,兩人的兒子自然是對方的侄子,關係親近的很。

陳明昊看著兒子笑了笑,“滿銀,你有文化,我和巧珍都打算讓你取一個嘞,我兒子輩分是俢字輩的。”

“俢字輩......”

王滿銀埋頭沉思一會兒,說道:“那乾脆就叫陳俢文,以後好好讀書,上個大學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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