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帆道:“我公司裡也有不少985的大學生,見我還不是老老實實,要叫聲陳總。”

許純良笑道:“那是因為你給他們發工資,並不代表人家從心底尊敬你。”

陳千帆道:“晚上沒事吧,一起喝酒去。”

許純良道:“我有安排,過兩天我請你。”

陳千帆道:“你去哪兒?”

許純良把地點說了,陳千帆剛好順路,主動提出送他過去。

陳千帆這次來京城專門租了一輛賓士保姆車,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上車之後,他的小助理把一身質地不錯的唐裝遞給他,陳千帆在車裡換上了。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還別說陳千帆這一換顯得派頭十足。

陳千帆是去談一筆生意,眼看就是春節,他的五鞭回春酒也到了銷售旺季,最近正琢磨著開啟京城市場。

許純良今晚吃飯的地方是黃望麟定下來的,就在他麟正堂旁邊的天香居,陳千帆讓司機把許純良送到了門口,又安排助理搬了一箱五鞭回春酒下去。

盛情難卻,許純良只好收下。

陳千帆剛走,那邊溥建就陪著黃望麟一起過來了,溥建道:“兄弟,來就來唄,怎麼還帶東西?”

許純良道:“帶箱酒給大家嚐嚐。”

溥建一看包裝忍不住樂了:“你這酒是不是有些太勐了,回頭喝腫了怎麼辦?”

黃望麟澹然一笑,這些年輕人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年。

溥建之所以提前過來,是因為黃三爺幫著平事兒,不能再讓人家掏錢,他帶來了一箱五糧液,剛才已經去前臺先壓了三千塊錢,在天香居吃飯,怎麼點都是夠了。

但是黃三爺堅持用他存在酒店的茅臺,請謝伯祥就要投其所好,那個人非茅臺不喝。

許純良的這箱酒先寄存在前臺,玩笑歸玩笑,這種場合用補酒還是不合適。

謝伯祥準時到來,他那邊也帶了兩個人,一個是侄子謝志遠,一個就是和溥建發生衝突的劉奎。

謝伯祥過去常拎著的大菸袋,也與時俱進換成了和田玉的菸嘴兒,畢竟都到了二十一世紀,拎著一杆旱菸走大街上別人都得用異樣的眼光看你,謝大菸袋也變得名不符實了。

謝伯祥身材矮胖,滿面紅光,長得有點像老牌港星曾志偉。

他侄子謝志遠三十出頭,生得清瘦白淨,鼻樑上架著黑框眼鏡,看起來跟個文弱書生似的。

劉奎還是鼻青臉腫的,臉上帶著被虐打的傷痕和怨氣,可謝伯祥出面招呼,他也不敢不來。

黃望麟起身相迎,笑道:“謝爺來了!”

謝伯祥趕緊行拱手禮:“三爺,您太客氣了,區區小事,您吩咐一聲就行了,還專門安排酒局,這是跟我見外了。”

黃望麟笑道:“主要是咱們老哥倆也很久沒見了,特別想跟你喝幾杯,湊著這個機會讓這幾個晚輩相互認識認識,以後別再鬧誤會,讓外行人笑話。”

黃望麟看了溥建一眼,溥建趕緊上前招呼道:“謝爺!”

許純良也跟著叫了聲謝爺。

那邊謝志遠和劉奎也稱呼了黃三爺,雖然劉奎恨不能衝上去捅許純良一刀,但是當著兩位前輩的面他不敢,也只能想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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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坐下,黃望麟問謝伯祥想吃什麼,謝伯祥讓他看著安排,溥建其實已經交代過了,讓服務員上菜。

別看都在京城,黃望麟和謝伯祥卻有近一年沒面了,兩人聊得都是一些陳年往事,幾個晚輩也插不上話,謝志遠和許純良沒見過面,兩人剛好坐在一起,謝志遠主動掏出名片雙手呈上。

許純良接過名片,上面寫著熙寶堂總經理,看

到上面的二維碼,主動新增了謝志遠的微信,也算是禮尚往來。

冷菜上齊之後大家開始喝酒,黃望麟道:“溥建!”

“三爺請吩咐!”

黃望麟道:“我不管你和劉奎之前發生了什麼,今天既然到這兒了,所有的不快都劃上一個句號,以後啊,你們各做各的買賣,有緣就做朋友,沒緣也別做仇人。”

溥建主動起身來到劉奎身邊,端起他面前的酒杯道:“劉哥,過去是我嘴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總體來說,事情是他惹出來的,在這一過程中也沒吃大虧,低頭賠罪不算啥。

劉奎打心底不待見他,可今天都跟著過來了,黃望麟和謝伯祥的面子他不能不給,不過他沒站起身,接過那杯酒道:“黃三爺都這麼說了,你我之間過去的事情就翻篇了。”他喝了這杯酒,沒打算跟溥建做朋友。

謝伯祥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錢賺多了,日子好過了,脾氣也大了,想當年我和黃三爺剛入行的時候,我們都是相互幫襯,可沒有相互拆臺的。”雖然給了黃望麟面子,但是他認為這件事錯在溥建,是溥建斷劉奎的財路在先。

黃望麟笑道:“現在是和諧社會,法治社會,都老老實實做生意多好,都像你們這樣整天爭來鬥去,行業的風氣可都壞了。”

謝伯祥聽出黃望麟這番話暗藏著敲打的意思,兩人都是這行裡的風雲人物,謝伯祥做什麼生意,黃望麟非常清楚,只是大家一直以來井水不犯河水,謝伯祥知道,黃望麟心底應該是不想與自己為伍的。

但是今時今日黃望麟在社會上的地位已經讓謝伯祥無法望其項背,雖然謝伯祥也不缺錢,但是他的名聲太差,想當年他們同時入行,他還嫌棄黃望麟頭腦迂腐不夠靈活,現在方才發現,自己倒騰了一輩子還不如黃望麟惜售藏品的做法。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像黃望麟那樣,儘可能將好的藏品留在手中,恐怕現在他身家至少幾十億。

兩人就像兩種風格的股民,一個只打短線,一個肯做長線,現在看來後者的收益更大。兩人最大的區別是一個在做生意,一個是真收藏。

謝伯祥目光投向許純良,笑眯眯道:“聽說就是這位小夥子把劉奎打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謝爺,是我!”他倒是坦白。

謝伯祥道:“你們哥倆也喝杯酒,以前的事情一筆勾消吧。”他所說的喝杯酒可不是單純喝酒,是要讓許純良學著溥建的樣子給劉奎端酒。

在大家聽來也沒什麼不妥,畢竟劉奎吃了虧,而且許純良年輕這麼多,給劉奎端杯酒也沒什麼。

劉奎等著許純良過來給他端酒,琢磨著如何刁難這廝。

許純良端起自己的那杯酒道:“那我就先幹為敬。”

劉奎愣了,這貨什麼意思?給臉不要臉嗎?

許純良喝完自己那杯酒道:“你怎麼不喝?”

劉奎火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謝爺,您可看到了,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啊!”

謝伯祥的臉色也因沉了下去,這年輕人的確有些狂妄啊。

溥建朝許純良使了個眼色,許純良不為所動,溥建趕緊出來打圓場道:“事情是我惹出來的,劉哥,這酒還是應該我來端。”

黃望麟並不著急,拿出香菸遞給謝伯祥一支,謝伯祥接過香菸,接在菸嘴兒上,今天組局的是黃望麟,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決?

許純良道:“你們倆的是是非非我管不著,可他帶了一群人圍攻你,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我幫朋友有錯嗎?”說這番話的時候故意望著謝伯祥。

黃望麟道:“現在講義氣的年輕人真不多了。”他分明是站許純良這一邊,溥建給劉奎端酒沒毛病,

許純良的確沒必要給劉奎端酒。

許純良道:“那天要不是溥建攔著我,我當場就把你送醫院去了,你非但不懂得感恩,還恩將仇報,非法禁錮溥建,讓他穿著背心褲衩踩在冰塊上吃了三大碗辣椒,劉奎,你想我給你端酒,我現在給你端,你敢喝嗎?”

許純良站起身來,強大的氣勢宛如泰山壓頂直奔劉奎而去,劉奎被他嚇得一哆嗦,忽然想起這貨那天衝進倉庫丟幾百只蠍子進來的事情了。

謝伯祥看到劉奎臉上流露出的恐懼,頓時知道這貨已經被許純良給嚇破了膽,澹然道:“劉奎,既然小許都願意給你端酒賠罪了,你就安生坐著。”

無論許純良話說得如何硬氣,只要你肯端酒賠罪就是低頭了,謝伯祥才不管過程,就是要許純良當眾服個軟。

許純良向謝伯祥笑道:“謝爺,是端酒不是賠罪,我又沒做錯什麼。”

謝伯祥已經感到不悅了,但是也犯不著跟一個晚輩一般見識。

許純良來到謝伯祥面前,端起他的酒杯:“謝爺,我說話衝,可對事不對人,您可別生我氣啊。”他不是怕謝伯祥,而是和事老黃望麟在這裡,必須要講究人家的情面。

這等於給了謝伯祥一個臺階下,謝伯祥接過那杯酒笑道:“這個小許有性格啊,我喜歡!”

溥建捏了一把汗,生怕許純良得罪了謝伯祥,毫不誇張地說,這個人跺跺腳,京城的文玩界可要抖三抖。

黃望麟卻一點都不緊張,從第一次見到許純良就知道這小子不是普通人物,許純良這麼一鬧,反倒讓他有了面子,我雖然承你謝大菸袋的人情,但是並不代表我這邊就有錯,立場問題必須要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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