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演技
次日。
距長公主成人禮還有十一天。
李工勤是很不受何府待見的。
他這禮部尚書，卡了何府娶長公主的聘書，不僅卡，還變著花樣卡。什麼聘禮數目不對，顏色不喜慶……到後來，體面的理由用完了，連“有錯字”、“字型不工整”這等理由都想出來了。這要是在侯府能受歡迎, 那是出了鬼了。
李工勤也是無奈，就算何元豪再難對付，只要太后一聲令下，他也得硬著頭皮去對付。太后李旋紫是他親姑姑，不管是朝堂地位，還是家族地位, 全都壓他一頭，可謂是三百六十度, 全方位剋制。
李工勤自知此去何府凶多吉少，說不得得再挨何元豪一頓打，於是特地叫上李進同去，企圖走一走何雲霄的關係，讓何雲霄這位未來的駙馬爺幫助通融通融。
千算萬算，李工勤萬萬沒想到，何雲霄不在家。
李家父子二人在何府客廳硬坐了一個時辰，別說武慶侯，就連侍女的影子都沒見到，喝的茶水都是涼的。
李進在他爹面前一向板正，此時，早有準備的他掏出書本，裝模做樣的搖頭晃腦起來。
“《擊鼓》。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難獨行。”
李工勤喝了一口苦澀的涼茶, 道：“是‘我獨南行’。”
李進繼續。
“《有狐》。有狐坨坨, 在彼淇梁。”
李工勤無奈道：“那個字念‘綏’。”
“姜姑娘！”
李工勤無語道：“沒有這篇……”
“小女姜無憂拜見尚書大人、李公子。”姜無憂帶人端著熱茶, 施然行禮。
李工勤畢竟是禮部尚書, 二品大員，不好真不管他。侯爺、夫人不便出場，就只能讓姜無憂帶人伺候了。
李工勤一抬眼，只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此女樣貌不凡，隱約間似曾相識，李工勤神情一滯，疑惑問道：“你是……”
李進搶答：“爹，這是姜無憂，何雲霄新娶的媳婦。”
李工勤恍然，他想起姜無憂是誰了，去年此女還進宮獻舞過。不過隨即，他的臉色又馬上黑了下去。
宵月殿下要嫁何雲霄，那豈不是得和姜無憂共……
長公主和風塵女子……
古往今來，豈有此理！
不過，他很快想到親姑姑的原話。
“為了防止清淺反悔，此事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做成！李工勤，辦法你來想，手段隨便用。本宮明年今日就要抱上外孫！若不然，你就等著家法伺候！”
擦了把冷汗, 李工勤為了讓太后按時抱上外孫, 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
“姜姑娘，敢問侯爺在否？”
姜無憂笑道：“爹孃還在午睡，等他們醒了，無憂便馬上告知他們大人來了。”
李工勤面色一尬，這等說辭他哪會相信？於是勉強笑道：“李某有大事找侯爺相商，請姑娘叨擾他們一下吧。”
姜無憂繼續笑道：“大人稍等一會，按照往日習慣，爹孃快起了。”
父子二人在侯府硬等，左右等不來人，李工勤只好先讓李進出去尋覓何雲霄。
何雲霄作為當事人，是被允許知曉“宵月嫁人事件”的。
不過，在這件事上，表妹和姑姑的口徑不一。表妹那邊是：不必刻意讓他知曉。姑姑那邊是：務必告訴何雲霄，一定要傳達明白。還有，讓霄兒沒事進宮來看看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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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在二人之間，李工勤也難吶。
……
李進身負尋找何雲霄的重任，自然不敢馬虎。
以他對何雲霄的瞭解，何雲霄常去的地方無非就是三處。一處皇宮，一處春風樓，一處鹿角書院。
李進先去春風樓找了一圈，沒找到人，然後便去鹿角書院找範梓弱。
以李進的身份，他要見範梓弱自然容易，進到範府門口，敲了門，便有人領著他找人。
唯一的變數便是，給李進開門的人叫紅奢。
紅奢把李進領到範府無人問津的待客廳裡，而後道：“公子在此稍後，奴婢馬上知會我家小姐。”
李進拱手多謝，便安心等著。
紅奢的業務能力無需多說，她混入範府以後，很快和侍女們打成一片。即便是範梓弱，也對這個頗為機靈的丫鬟很有好感。
穩住李進以後，紅奢立馬給何雲霄報信。
有男子企圖接觸公子的女人，這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由於紅奢沒辦法立刻聯絡上何雲霄，她只好讓人將信送至侯府。
信到侯府的結果，便是落在了姜無憂的手上。
姜無憂開信一看：範府有賊，公子速來。
姜無憂隱約知道範梓弱的事情，她見此信，心道不妙，何雲霄的女人就是她的姐妹，不管如何，都不能出事。
於是，在姜無憂的授意下，尹京城內，範府周圍有武力的燕國暗探，都在向範府移動，而她本人，也坐著侯府的馬車來到範府門口。
……
此時的何雲霄，正在短刀幫的一處藏身之地，幫短刀幫的幫主龐簡運功療傷。
經過藥浴治療加何雲霄療傷的龐簡，已然轉醒。
現在的龐簡還非常虛弱，不過，他對何雲霄的謝意無以言表。
“何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龐簡沒齒難忘。以後莫說短刀幫，便是我龐簡的小命，都是兄弟你的。”
“龐幫主言重了。”何雲霄專心運功。替人運功療傷，也是鍛鍊內力操控的極好機會，何雲霄最近受了刺激，自然不會放過這等鍛鍊自己的機會。
“兄弟莫在多說，我龐簡心意已決。咳！咳！”
“龐幫主別說話了。”
“以後兄弟你是幫主。咳！”
何雲霄暗暗嘆了口氣。好好說話沒人理，那就別怪他擺架子甩臉色了。
何雲霄面色一冷，九品實力驟然散出，同時嚴厲道：“龐簡，既然你認我是幫主，那你還敢跟幫主頂嘴？”
龐簡聽到何雲霄如此話語，不氣反喜。
何雲霄是何許人也？二十歲九品的天才武者！此等人物日後前途必然無量。加之他背景深厚，門路眾多，錢財不缺。他願意當短刀幫幫主的話，短刀幫崛起不過今明兩年而已！
“幫主說的好，龐簡頂嘴，自罰一掌！”
說罷，龐簡還真就一掌打在自己身上，還打得自己嘴角流血。
何雲霄人都傻了，這人怎麼回事？受傷還自虐，嫌自己幫他療傷太輕鬆了是吧？
身為幫主，架子還是要有的。
“下不為例。”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進。”何雲霄道。
龐策跳了進來，連忙先何雲霄彙報道：“代理幫主，負責看守範府周圍的兄弟來報，有大量不明的人士在包圍範府。”
龐簡沉聲道：“策兒，以後何兄弟便是咱們短刀幫唯一的幫主！你切不可再叫錯了。”
龐策愣了愣，略有不服地道：“是。”
何雲霄聽到範府有事，心急如焚。
但他如今身為幫主，還需要做做樣子。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範府雖然有事，卻也得等我替龐簡兄弟療完傷再去處理。”
剛才有些不服何雲霄的短刀幫眾人，如今已經徹底服了。
龐策更是道：“兄弟們，咱們若是連幫主的女人都護不住，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短刀幫？跟我走！”
龐策帶領在此地留守的三五個短刀幫兄弟立馬衝了出去。
何雲霄則強迫自己沉住氣，演戲演全套，不然前功盡棄。
再替龐簡執行一個周天以後，才起身告辭。
他一出門，便毫不猶豫施展了最快的輕功，內力更是不要命地用，整個人化作一陣狂風往範府掠去。
龐簡默默看著，他見何雲霄如此著急卻還是要替自己療完傷再走，心中暗暗認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