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雅,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一塊突起的巨石上,女孩偎依子孫復的懷裡,兩人靜靜的呆著,阿福則是趴在巨石旁,閉目養神,如果不是它的耳朵時不時的動上一下,讓人都以為它睡著了。

女孩換了個姿勢,再次靠在孫復的肩上,滿臉幸福的回憶道,"就在那次你救了我們山寨的上千人的時候。那天我正在做夢,夢到阿媽要給我找個阿郎,正在準備成親的時候,就被外面的槍聲驚醒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你,和我夢裡的阿郎一模一樣,當時我就喜歡你了。"

沉浸在溫馨的兩人世界,孫復並沒有關注周圍的環境,在孫復眼裡,只要有阿福在,小小的瓊州島上沒有那種動物膽敢靠近這裡。

就在孫復自信沒有什麼威脅的時候,阿福忽然警惕的站了起來。龐大威猛的身軀完美的展示在眼前,一米二的體高,揚起頭的時候都達到了一米四了,體長略超過體高,大約在一米三左右,看上去比馬稍短了許多,但是很有氣勢。一百一十公斤的體重給予了它龐大的力量,無需奔跑借力,它就可以輕易了撲倒一個任何體重身材的成年人。

察覺到了阿福的警惕,孫復疑惑的問道,"怎麼了,阿福。"

阿福對著山下的方向低吼了一聲,女孩也有些疑惑,問道,"出什麼事了嘛?"

孫復站起身來,警惕的看著阿福注視的方向,低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阿福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山下的方向才傳了陣陣喊聲。

"孫復少爺,孫復少爺"

喊聲由遠到近,漸漸清晰起來。

女孩也聽清了聲音,疑惑的對著孫復問道,"好像是叫你少爺,應該是你的人吧?"

孫復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確定,現在只有孫家莊的人才會叫我少爺,但是這個聲音我沒有聽過,阿福也如此警惕,肯定是一個陌生人。"

悄無聲息間,阿福就消失在孫復視線內,不知去了哪裡潛伏。

孫復所在的地方比較空曠,除了巨石,只有數十米外才有植被生長,來人很快就找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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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腦門上的大汗,把纏繞著脖子上的長辮子解開,喘了口氣,才開口說道,"孫復少爺,可找到你了。"

疑惑的看了來人一眼,對襟的褂子散開著,白色的布料已經被汗水滲的溼透了。仔細回憶了一下,孫復並沒有想起與眼前的對的上號的人物,只聽出他的口音應該是茂名附近的,不是瓊州本地人。

"你是誰?找我幹嘛?"

來人一愣,隨機醒悟,急忙解釋道,"我是食品廠裡的工人,是孫老爺讓我來的。他說讓你最近不要回茂名。"

皺了一下眉頭,孫復問道,"出什麼事了?"

"高州出現了鼠疫,現在已經有數百人感染了,而且正在急速蔓延,老爺是擔心你回去之後感染了鼠疫,就派我來告訴你一聲。"

孫復猛地一驚,鼠疫的可怕,孫復也是知道一些的。雖然從沒有見過真正的鼠疫病人,但是也聽說過它的可怕。

鼠疫又稱黑死病,也叫核瘟,公元六世紀的時候,曾在歐洲流行了長達半個多世紀,死了近一億人,整個歐洲為之恐慌,當時的東羅馬帝國因為它而衰落;後來又再次在歐洲流行,導致了數千萬人喪生,俄羅斯因為它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如果孫復沒有猜錯的話,這次的鼠疫應該算是第三次鼠疫大爆發,它會流行四大洲,波及數十個國家,再次導致了上千萬人死亡。

鼠疫可以稱得上是最恐怖的瘟疫,沒有之一,它每一次大爆發都會帶走最少上千萬人的生命,最厲害的時候可以直接毀滅一個國家,導致一個強大的帝國衰落。

孫復猛地抓住來人的衣服,將他提起,神態緊張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膽子並不小,要不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獨自來到瓊州報信。對於孫復的問話本無意回答,但是孫復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阿福一齜牙,他就沒膽子拒絕孫復的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你離開茂名沒幾天,茂名城裡突然有人吐血而死,當時的大夫急忙報告了知府,知府也很警惕,迅速就派人調查。僅僅是第一天官府就發現了十幾例同樣嘔血的病人,第二天數量就增加到兩百例,我來的時候,僅僅三天就達到了數百人的規模,現在已經過去七八天了,應該有幾千上萬人患病了。老爺就是擔心你回去趕上鼠疫流行,才讓我來通知你的。"

震驚中的孫復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雙手,那人緩了口氣,接著說道,"少爺,其實,鼠疫在高州已經流行十多年了,要不然官府也不會如此的敏感、緊張。從光緒十七年至今,幾乎每年就會小流行一次。上一次還是在去年六月,爆發以後,信宜縣的一個鎮子的人都死光了。官府無力救治,只能強行把患病的地區封鎖起來,硬是等患病的人都死了,鼠疫才暫緩蔓延趨勢。還記得最厲害的時候,高州一位叫做英麟的知府都死在了鼠疫上,直接導致兩年時間,都沒有知府來上任。直到光緒二十六年,王知府來了之後,高州才再次有了知府。"

不知過了多久,孫復終於從痴愣中回過神來,心裡有了決定。留戀的看著女孩,一把抱住她,親吻著女孩光潔的額頭,深情的說,"詩雅,我要回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多人無力的死去,我要盡我的最大努力幫助他們。這次如果我得鼠疫死了,你就忘了我吧,還可以找一個俊俏的阿郎。"

說著孫復擠出一絲微笑,只是愁苦的臉上掛著的那絲微笑跟哭差不多。

女孩在聽到鼠疫的時候也很驚訝,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疾病,但是從老輩人的傳下來的故事裡,也能感受到鼠疫的可怕,動不動就是整村整寨的死人,而且根本沒有辦法救活。從聽到鼠疫在高州爆發的時候,女孩知道孫復肯定會回去的,他是那麼的優秀,怎麼會坐視自己的親人處於危險之中,而自己獨自躲在外面。

女孩很理解孫復的決定,但是堅決的拒絕了孫復的建議,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留下來,泣聲說,"不,你不會死的,我不許你死。"深吸了口氣,女孩堅定的說,"如果你死了,我就守著阿爸,再不嫁人。"

注視著女孩堅定的眼神,孫復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為什麼自己總是能夠碰到這麼痴情的女子,以前有一個王萱,現在又多了一個詩雅,也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償還這種痴情債。

良久,孫復無法融化女孩的決定,就點了點頭。深情的牽著女孩的手,說,"走,隨我回寨子,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沒有理會還呆在那裡的送信人,孫復領著阿福就快速返回了寨子。

經過幾日的努力,寨子總算是有了個像樣的寨門。白石為基,山木為柱,一個五尺見方的木匾高掛在頂上,上刻三個巨大的陰字,'白石寨';。

從自己的帳篷裡取出一柄短刀,孫復鄭重的說,"這是我配帶過的第一柄武器,是按照唐橫刀的制式特意仿造的。刀長九寸,刀刃五寸一分,直刃斜尖,刀身纖薄,重四兩八錢,鋒利異常。現在沒什麼好的禮物送給你,就把它留給你作為紀念吧。"

黎族女子雖然很少佩刀,但是對這種利器並不陌生,僅僅看孫復鄭重的樣子,女孩就知道這是一柄神兵,不會比阿爸時常不離身片刻的短刀差。強裝欣喜的把刀收到了懷裡,緊緊的攥著,這或許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件禮物了,由不得不珍惜。

"咇..."

一陣急促的哨聲響起,散落在各處的士兵迅速的集合起來。

三分鐘,部隊的集合速度一直都很快,效率極高,如果不是孫復心裡已經有了打算,斷然不忍心讓這些凝聚了自己半年心血的新式軍隊去冒險的。

"我們都是山子營的士兵,當初入伍的第一天起,我就說過,當兵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現在需要你們犧牲奉獻了,我們的家鄉,高州茂名、信宜、化州諸州縣爆發了鼠疫,地方政府缺乏組織能力,百姓對這種恐怖的瘟疫的蔓延沒有任何抵抗的辦法,所以我們必須回去,深入疫區,去幫助他們救治隔離感染的人群,這是責任,也是使命。"

雖然礙於紀律,隊伍中沒有騷動,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恐懼和驚駭,甚至還有退縮。或許孫復沒有經歷過瘟疫,但是作為高州本地人,他們大多都聽說過鼠疫的恐怖,甚至親眼見過患病的如何死的,恐懼早已深入人心。

無視了士兵們的情緒,孫復聲色俱厲的說,"軍隊從來都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只要你還在軍營一天,你就是士兵,就要服從命令。當兵不是說穿著一身威武的軍裝炫耀一圈,或者持著洋槍來擺擺威風這麼簡單,是要奉獻,是要付出犧牲的。"

孫復傾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現在,拋棄所有武器和必須物品以外的東西,目標感恩縣,跑步前進。"

望著遠去的軍隊,詩雅再也忍不住傷心,痛哭出聲。

"阿妹,別太傷心了,他是個好人,老天會保佑他的。"

戈察神情複雜的望著孫復的背影,有些感動,還有可惜。雖然口裡說著老天會保佑,但是在戈察眼裡,孫復這次肯定是九死一生。

鼠疫發病猛烈,死亡往往只要幾天,在這個缺乏有效抑制細菌的藥物的時代,一旦感染生死全看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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