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自動化武器出現之後,登陸戰一直都是最血腥的戰爭,就算是有著強大的軍力,任何人也休想在登陸戰中佔到便宜。

四草海岸的戰事已經結束三天了,可是海岸上依然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如果仔細觀察,海灘的碎肉或者內臟都尚未清理乾淨。陸戰隊佔據著火力優勢,他們的裝備就算是面對二戰時期的各國軍隊,也並不遜色。而另一方面的日軍,僅有四門山炮和三千清一色步槍的兵士,火力簡直弱爆了,可就算是這樣 ,陸戰隊也付出了一千一百餘人的傷亡,其中陣亡者超過了八百人,剩下的幾乎盡是重傷。

臺南登陸戰的殘酷,也讓這支稚嫩的軍隊得到了錘鍊,讓他們明白了即使有時候擁有火力上的強大優勢,也不得不面臨殘酷的血戰。

陸戰隊只有兩個旅,每旅不過四營,人數在四千左右,陸戰二旅有兩個營進攻澎湖了,朱晟手裡能夠調動的陸戰隊只有六個營。如果只是為了進攻而進攻,有這六個營,朱晟就敢攻向臺中,甚至是臺北,可這次南洋軍是為了復臺,目的是要一個完整穩定的臺灣,並不準備在戰後進行一場長達數年的剿匪戰爭。

距離臺灣最近的部隊自然是在福建,隔海相望的兩地,相距不過兩百多裡。如果海運,只需要五六個時辰,就能把部隊運送到臺灣島。在臺南城光復的時候,蔣尊簋的第八師就已經開始準備登陸了,三天的努力,這支裝備齊全的陸師終於全部登上了臺南。

臺灣的日軍只有一個臺北守備隊了,人數最多不過四千人,可是日本駐臺灣總督手裡還有一支力量,那就是高達萬人的日本警察。這些警察大多都是退役的陸軍士兵,治安能力或許有限,可是戰鬥力卻並不算弱。

朱晟對這個留日的師長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和蔡鍔的關係很好,和蔣百里也有些關係,或者說在留日士官生裡,他的名望還是不低的。蔣尊簋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有些文質彬彬,如果不是穿著一身軍裝,很容易讓人認作是一個書呆子。隔著厚厚的玻璃,很難看清他的眼睛到底閃爍著什麼。

師長是大校,比起朱晟這個憲兵中將司令,要低兩級,蔣尊簋剛見到朱晟,就立正敬禮"朱司令!"

"蔣師長"朱晟還了一個軍禮,笑道"八師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發一天了,現在已經攻克了嘉義廳治所在,要先預賀蔣師長得復臺首功了!"

點了點頭,蔣尊簋一言不發,轉頭就走。

微笑著看著蔣尊簋上馬馳去,朱晟沒有絲毫的憤怒。

"司令,這個傢伙怎麼這麼冷,一點禮貌都沒有?"德魯有些憤憤的說道。

擺了擺手,朱晟笑道"他心裡不舒服,自然沒心情和我多客套了,只要他能夠盡自己的職責,也就是了。"

見德魯一臉的茫然,朱晟解釋道"蔣尊簋是留日士官生,而且還是同盟會的會員,現在,同盟會被南洋巡閱使府封禁,改革的國民黨在咱們的地盤上又沒有傳播能力,這些老同盟會會員心裡自然不是很舒服了。"

"那少帥怎麼還讓他做一師之長,萬一他要是..."

"哎,不可如此說!"朱晟臉一板,嚴肅的道"蔣尊簋對小復還是很忠心的,不要懷疑他。"

"這人啊,分作現實和理想兩種情況,蔣尊簋以前是同盟會員,是因為他有理想,可現在他是南洋軍陸軍第八師大校師長,這是現實。德魯,我問你一個問題!"

"司令請問!"德魯有些疑惑的看著朱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若是讓你放棄現在的陸戰旅旅長的位置,讓你做三十萬黎人的族長,你會願意嗎?"

連考慮都沒有,德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笑道"司令別逗了,現在我的理想是當個開國將軍,黎族的族長給我都不做。"

一臉愕然的看著德魯,朱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回答。

良久,朱晟自嘲的笑了笑,現在的南洋軍那個軍官不是想著當個開國將軍,就連自己都在做著這樣的夢,又何況德魯呢!

"小復啊,整個南洋軍都等著當開國功臣,你還在想什麼?"抬頭望著西北方向,朱晟既有期待,又有沮喪。

臺灣空氣溫暖溼潤,最容易滋生細菌,一直以來,霍亂、瘧疾等都是臺灣面臨的最大難題,日本人侵入臺灣的時候,全軍戰死者寥寥,反倒是感染瘟疫而死的佔了絕大半。

日本治臺的前幾年一直忙著兩件事,一是剿滅反抗的漢人和蕃人,二就是治理臺灣的衛生環境。經過近二十年的努力,臺灣被屠殺的漢人超過了十萬,而衛生得到的好轉依然有限,除了城鎮裡以外,各地的衛生條件仍舊惡劣。

大軍出行在外,難免要飲用當地水,而缺乏衛生保障,部隊就會面臨疾病的困擾。

等蔣尊簋追上的自己的先頭部隊的時候,先頭團正面臨疾病的困擾,水土不服不只是日本人會出現,這些來自大陸的兵士也難逃此厄。瘧疾的傳染性極強,就算是蔣尊簋之八師嚴格按照了行軍布營的條令實行,也沒能阻遏瘧疾的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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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尊簋巡視先頭團宿營時,大營的衛生保持的很好,營帳整齊,只是帳篷明顯不足,許多的將士只能在帳篷外忍受潮露,身體狀況難免會受到影響。

"軍帳差多少?"蔣尊簋沒有問為什麼軍帳會少,直接詢問差多少,先頭團團長甚為感動。

"三十頂"先頭團長有些羞愧,低下了頭。

腳步一頓,蔣尊簋點了點頭,朝自己的副官叮囑道"讓輜重團調三十頂帳篷,以最快的速度運過來。"

等副官離去之後,蔣尊簋揮退一眾軍官,朝先頭團長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師長,咱們碰到對手了。"先頭團長沮喪的說道"本來,我們攻佔嘉義是很順利的,可是沒想到當夜有一支增援的部隊沿著鐵路到了嘉義,我們適時的佈置了阻擊陣地,成功的把他們打了回去,可是當夜他們就燒了我們團的物資,雖然彈藥沒有什麼損失,可是帳篷和許多醫藥都被燒了。"

"缺乏物資,將士們又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當地的飲水髒汙,我們團裡出現了瘧疾,現在已經有近百人感染了,為了不影響士氣,我不得已把他們都秘密的隔離了起來,對外就宣稱把水土不服的士兵送回了大陸。"

瘧疾一直是南方軍隊最恐懼的疾病,一旦感染了這種病,部隊戰鬥力就會快速減弱,甚至會造成大量的不正常死亡。縱觀史書,凡是征討安南、緬甸等南方國家的戰爭,每次都會因為疾病的困擾導致無為而終,甚至是戰敗。這些疾病裡最主要的就是瘧疾。

蔣尊簋的眉頭鎖成了一團,瘧疾的危害他很清楚,實際上參謀部再出兵時已經做好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瘧疾等傳染性疾病的出現,自然也包括在內。只是蔣尊簋擔心的卻是部隊會因此耽擱行程,甚至是影響整個復臺戰爭步驟。

"師長..."猶豫了一下,先頭團長低聲說道"師長,我們懷疑這次燒我們物資的日軍不是臺北來的,可能是日本本土的援軍!"

心頭一震,蔣尊簋立刻警惕了起來。

"給我一個理由!"

"在進攻我們的時候,那些日軍表現的非常兇悍,動不動就拉著我們的戰士同歸於盡,和嘉義本地的守備兵、警察截然不同,而且他們裝備的是三八式步槍!"

扶了扶眼鏡,蔣尊簋面色有些難看了。日本的三八式步槍是基於三十年式步槍設計的,論起各項指標,三八式步槍固然要強於三十年式步槍,可是差別並沒有那麼大。三十年式步槍所有的問題,幾乎都是在北方的實戰中得到的。北方嚴寒,而且有風沙,對槍機的考驗比較大,而南方則沒有風沙,也沒有嚴寒,三十年式步槍在這裡表現並不遜色於三八式步槍,所有臺灣本島的日軍幾乎清一色的是三十年式步槍。

有過留日經歷的蔣尊簋這些年一直關注日本的情報,對日本的瞭解不比常人,很清楚日本根本沒有財力為所有的部隊換裝,現在除了那十七個師團,其他的預備隊和臺灣的駐軍幾乎都未曾換裝,那麼三八式步槍的出現,只能說明日軍的增援部隊到了。

"這還不夠!"蔣尊簋嘴唇緊抿,強壓著心頭的不甘,試圖推翻自己的判斷。

"這是繳獲的日軍水壺!"

接過水壺,底子上有一個"勇"字,字型因為時間的磨損,顯得很光滑,但是還能看出這是手刻的字,蔣尊簋立刻明白過來了,從嗓子裡擠出了四個字。

"第二師團!"

似乎擔心蔣尊簋還不相信,先頭團長說道"這樣的水壺發現了三十多個,幾乎每個陣亡日本兵身上都有這樣的水壺。"

"那就錯不了,只有第二師團,才會有人在水壺上刻這個字。"

暗歎了一聲,蔣尊簋知道,這次的首功自己是爭不到了,既然第二師團已經出現,不管是為了全域性也好,為了八師也罷,這一仗必須有後備部隊的支援,不然八師沒有絲毫的勝算。

忽然,蔣尊簋眼睛一亮,急聲問道"攻擊你們的日軍有多少?他們現在的位置在什麼方向?"

被蔣尊簋嚇了一跳,先頭團長也知道事情肯定有什麼地方自己漏過了,急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講述了出來。

"你是說,只有兩千多人?"

"是的!"先頭團長點了點頭,確認道"他們並沒有真正和我們硬戰,只是試探了一下,傷亡了近百人,就迅速撤退了。根據偵察得來的情報,這隊日本兵可能撤退到了臺中。而且探兵在彰化大肚溪一代,發現了日軍的蹤跡,估測他們可能在修築工事!"

"走,去指揮部,這次我們爭不到首功,也大有可為!"蔣尊簋很興奮,拉起先頭團長的手直奔指揮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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