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閃爍,縱橫交錯,一眾十多位軍官坐在那裡,好似規矩製圖的一樣,充斥著直線和折線,可見這些人的紀律性多麼嚴苛。

一身少將戎裝的蔡鍔端坐在首位,掃視著一眾最大也不到二十五歲的軍官,冷峻的眼神掃過每個人身上,好似刀剮的一般,沒人願意讓他的眼神多停留那麼一秒鐘。平時尚且看不出來,一旦蔡鍔認真起來,沒有幾個人可以無視他的威嚴,一軍統帥靠的可不僅僅是智慧和謀略,沒有一些水平,如何可能控制住這數萬大軍。

領兵最是仁慈的蔡鍔嚴肅起來都如此可怕,那些古板嚴苛的統帥們恐怕更是可怕,就像張孝準,指掌新兵訓練,沒有哪一個新兵可以在他的審視下撐到三秒鐘。春風沐雨的感覺只有在戰場下,才能在那些統帥的身上看到。

"諸位也都知道了,就在昨天,我們向全國發出明碼電報,宣佈了廣州獨立的訊息。"看著一個個剋制不住的笑意,蔡鍔也是嘴角一撇,接著說"宣佈了獨立,自然是可以讓全國人都知道我們這支革命軍的身份,可以揚威長氣,但是麻煩也肯定不會少。滿清韃虜不會坐視我們不管,一旦他們平定了武漢三鎮的革命軍,那麼我們也就要應對滿清韃虜的全力打擊了,而且至今,那麼心思不定的列強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這也是一處隱患。為此,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全粵局勢,不給滿清和列強任何打壓的機會。"

控制全粵,自然少不了打仗,那些頑固的滿清官吏們肯定會有不少不甘心捨棄自己的權勢,就算是兵力不足,也會有人螳臂當車。打仗就意味著軍功,沒有軍人會介意自己的軍功多,而且是這種難度不大,穩穩到手的軍功。說不得這次回軍的時候,會有人能夠憑藉軍功升上那麼一級。

看著一個個喜不自禁的樣子,蔡鍔也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實際上蔡鍔也不認為這次會有什麼太大的難度,廣州境內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巡防營、民團之類的武裝,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有些能力子,但是碰到武裝到牙齒的正規軍,和麵糰差不多,任由蹂躪吧了。

"是不是都覺得這次的任務沒有什麼難度啊?"蔡鍔說"自古以來,凡是驕兵必敗,而且敗得往往最慘。以四個裝備了大炮機槍的旅,對付一個鎮的新軍,兩倍於對方,而且趁敵不備,取得這樣的勝利毫不意外,也沒有什麼可以炫耀和驕傲的。"

"事先說好了,這次對付的軍隊不過是些缺槍少彈的巡防營,再有就是些地主武裝,如果那支部隊的損失太多,恐怕就不好解釋了。"

武元等人頻頻點頭,一臉受教的樣子。

這些人都被憋慘了,一直都沒有過獨自領兵的歷史,現在平定全粵,定然是多路出兵,蔡鍔一人分身乏術,肯定是讓各旅單獨領兵作戰,很多人都想獨自領兵一次了。

蔡鍔也大約能夠猜到眾人的心思,也願意讓他們獨立領兵,現在面對的勢力都不大,即使受創也不過是小損失,可是如果不讓他們鍛鍊一下,這些作為未來統帥培養的軍官很可能會成為馬謖這樣缺乏實戰的人,極為不利於軍隊的發展。

"大家都知道,廣東境內分成九府,六直隸州,三直隸廳,高州、崖州、瓊州三地已經被我們控制了,欽廉兩地在高州西邊,不用我們處理,高州南面的雷州也無需我們擔心。這次的目標就是東部潮州府、嘉應州、惠州府三地;北部的韶州府、連州、南雄州以及連山直隸廳;西部的肇慶府、羅定州。其中東部有廣東陸路提督秦炳直的九個營,碣石鎮吳祥達的兩個營,潮州鎮趙國賢的五個營;北部只有朱福全四個營和連山的一個哨隊;西部高州境內的巡防隊只有一個名頭,並無兵員,但是肇慶府和羅定州還有十個營左右的巡防營。"

"各地明面上的兵力很好統計,但是到底有多少隱藏實力,我也不好說,所以必須保持警惕,不要在山溝裡翻了船。這次武元的一旅就不要出發了,廣州府境內還有李準的水師營和不少巡防營需要處理,單靠陳得平剛剛開始編練的七旅是不行的。北部的韶州等地就由孫固的四旅平定,西部的肇慶府等地就由鄭子康的五旅處理,東部的韶州由劉輝的六旅佔領。"

"是"

...

軍隊的出發是極為迅速的,軍事會議剛剛結束不到兩個小時,大軍就已經分做三路出發了。

三支軍隊,三種方法。北部多山地,大部隊不易展開,而且對方的兵力較少,只有佔地較廣闊,且地上險要。孫固就把全旅分開,每個營配四門山炮,作為單獨的集團分赴連州、曲江、南雄等地,計劃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粵北,不給各地官員反應時間。

東部地勢平坦,卻有三州府之地,惠州和潮州都是大府,而且陸路提督所在,定然是抵抗最為強烈的地方,劉輝就直接以一個完整旅直撼秦炳直,再做他想。

西部靠近高州,鄭子康根本不用擔心後勤問題,直接以兩個步營和炮營大半為主力,進攻陽江總兵鎮,其餘的兩個營則是分做成連,奪取各縣。

...

蔡鍔剛剛送走出師的軍隊,就迎來了一個新的人物。朱執信帶著同盟會達成的協議來到了廣州,沒有理會剛剛上任的民政長張鳴岐,而是直奔了蔡鍔的指揮部。

"總指揮,外面有一個自稱是你的故人的年輕人來找你。"

眉頭微蹙,蔡鍔想了一會,卻是沒有想起自己有哪位故人現在在廣州的,"讓他進來吧!"

"蔡將軍,朱執信可是神交久矣!"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頭烏黑的短髮,圓框鏡架讓他看起來有著幾分文氣,身上的西式禮服讓這不高的身材充斥著精神,全然沒有絲毫的頹廢和麻木。蔡鍔自第一眼看到他,就猜到了這人的大致身份,能夠正大光明的頂著一頭短髮而毫無顧忌的,在廣州除了軍隊就只有革命黨了。

"先生是何人,蔡某好像並不認識尊駕,為什麼說是我的故人?"被人涮了一下,蔡鍔有些不滿,語氣也不是很友好。

來人也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了,現在兩人的身份相差不小,而且眼前這位是剛剛光復的廣州的革命志士,自己的行為確實不當,"蔡將軍勿怪,在下朱執信,想來蔡將軍也看出來了,我是同盟會會員,這次是代表同盟會廣東支部來的,只是擔心將軍不見,才謊稱將軍故人,贖罪贖罪。"

朱執信的身份蔡鍔也是知道一些,朱執信在同盟會中的身份不低,而且是絕對的骨幹,口才了得,也算得上是少年才俊。而且聽說幾次同盟會與孫復的溝通都是此人做的。

"既然知道,蔡某不願意見你,為什麼還要來?還是請回吧!"不管朱執信此來是什麼事情,蔡鍔都不認為自己可以處理。

朱執信臉色一僵,他料到了自己不受歡迎,沒想到竟然被排斥成這樣。

"將軍,朱執信此來是有事相求,前些日子,張鳴岐抓了不少革命黨人,而今已經革命了,希望將軍能夠釋放他們。而且張鳴岐身為滿清舊吏,酷惡之輩,屢殺我革命志士,為什麼還要讓他擔任民政長,掌大權於手?"

"哼"冷眼一掃,蔡鍔冷哼一聲,蔡鍔本就不喜歡革命黨的作風,只是敬佩他們的精神,而且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才沒有直接趕他出去,沒想到朱執信這麼不識趣。

"那些被捕的革命黨人,我會讓人審察之後釋放,但是張鳴岐擔任民政長的事情是廣州的政事,就不勞同盟會的同志擔心了。"

"蔡將軍,為什麼不能立即釋放那些被捕的革命黨同志?"朱執信在就知道自己此行想要讓他們罷黜張鳴岐幾乎沒有什麼希望,不過卻是沒有想到革命黨人也不能立即釋放。

深深的看了朱執信一眼,蔡鍔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些所謂革命黨人是怎麼回事,怕是有不少都是藉著革命的幌子行非法之事,如果不加審察,怕是要放出不少亂法之輩,非百姓之福!"

沒等朱執信回答,蔡鍔就下令"送客!"

朱執信懷著不甘走後,蔡鍔端坐廣州城裡,每日都是捷報頻傳

10月18日,廣州明碼電報宣佈廣州獨立後第二天,武元率一旅在海軍的協助下迫降李準,收廣東水師和水師六營。後以全軍分做十多路,開始平定廣州境內的不順從的清軍。

同日,劉輝所部之一營兩個連合力攻進肇慶府治高要。

10月19日,分散兵力的孫固拿下陽山、英德、翁源等縣。劉輝率部在官塘寨與廣東陸路提督秦柄直部大戰,劉輝憑藉強大的火力優勢,一鼓作氣全殲秦炳直所部六個營近兩千人,活捉秦炳直。

10月0日,劉輝擊潰陽江鎮清軍,西路平定大半。孫固下連州、始興、樂昌、仁化諸縣,僅餘南雄未下。劉輝擊敗秦炳直後,以一個營進攻碣石鎮,一營加兩個炮連進攻潮州鎮,餘部分散取惠州、潮州、嘉應州諸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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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粵境東部諸州縣清軍兵力或降或逃,再無可以抵抗革命的力量,孫復徹底掌控除欽廉和盡在咫尺的雷州以外的的粵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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